梦兰章 作品

23. 服务意识

温热的呼吸拂过,沿着颈侧一点一点游移到耳垂停住。越承昀呼吸悬在薛蕴容的耳垂上方,方寸之间。


见薛蕴容没有阻止,他才小心翼翼地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虽然放轻了力道,但虎牙尖利,引得薛蕴容一声轻嘶,蹙眉扬手按住他的唇、隔在自己与他之间:“安寝吧。”


语气平淡,可越承昀硬是从她的眉目间看出了烦躁之意。想到白日里门外那位的做派,顷刻间乱了心神,思绪忽然像被冻住了似的。


“阿容!”他猝然拽住薛蕴容抽离的手,摩挲着按在自己脸侧,眼眶发红,“我什么都能学会,你……”


你少理会外面那些不要脸的……狗!其实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临到嘴边却是:“你别不要我。”


不等她有所反应,越承昀已顺着被衾滑了下去。他最后深深看了薛蕴容一眼,将头埋入锦被。


薛蕴容想起了少时与阿嫣偷看过的一本册子,几本中独它最特别。那时她年纪小羞极了,想着怎能如此。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悟了,女子理应舒服。


屋内烛台上红烛燃烧的正烈,一滴滴烛泪缓缓流淌。


薛蕴容喘着气,忽然抬起脚抵住了越承昀的左肩,她轻轻用力将他推开。


制止之意来的突然,越承昀抬起头,怔怔看向她。


额发已被汗水浸-湿,他感受着左肩的力道,已然明白她的意思。垂下头竭力用发丝遮住眼底的欲-色,胡乱压抑住了身体的异样,哑声道:“我去净房。”


说完,便匆匆去了外间。


蜡烛依旧在燃烧,过长的烛芯炸出一个火星,发出“噼啪”的声响。


蹬了越承昀一脚后,薛蕴容感觉颇累,瘫在凌乱的被衾中闭目了片刻。最终实在受不了黏腻的汗意,起身去了里间净房。


待回来后,床榻已换上了新的寝具。薛蕴容走近时,只见越承昀膝盖压住床沿,手指理着锦被上的褶皱。


“阿容,我都收拾好了。”


见她回来,越承昀摆弄了两下锦枕,旋即站直了身子,手指贴着新换的中衣微微曲起。


怎么竟从他的眼中还瞧出了眼巴巴的意味。


薛蕴容视线从越承昀身体上扫过,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息,她越过榻边的人,径直上榻躺下。


“去将烛火灭了吧,晃眼。”一如既往的面朝里侧。


下一刻,屋内陷入黑暗。


越承昀轻轻卧下,却不敢再靠近,唯恐身上的寒气过给阿容。


可空间之小,他轻微的几下动作还是不小心碰到了薛蕴容。


指尖触及背部的一瞬间,薛蕴容只觉好似一块冰放入了衣襟,扭头看向一脸无错的越承昀:“你身上这么冰?”


刚问出口,薛蕴容想到了什么似的,抿了唇扭过头去。


“我是不是冷着你了?”略带委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又来了,薛蕴容想。


她发现这人好像已经渐渐将装可怜一计用的愈发娴熟,不用回头她也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


是不是吃准了她会心软?


想到这,帐内一时默然。


过了几刻,薛蕴容还是动了,但也只是将锦被向他那挪了挪。


一夜无话。


*


天光既亮。


松闻打着哈欠从侧厢出来,睡眼迷蒙中依稀瞧见临芳斋小院门边杵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郑云临。


郑云临依旧穿的单薄,此刻正低着头,似乎数着小径上的石子。可松闻走近唤了一声,才发觉此人在发愣。


“你这么早守在这做什么,公主那用不着你侍奉。”


对着郑云临,松闻心情复杂。


一方面,看见这相似的眉眼与神韵,他难以说出重话;可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这张脸,他不由得替自家公子焦心起来。


尤其是在他听说公主命人送书籍给此人后。


“殿下心慈,可我却不能不做,若是不小心惹了贵人厌倦可如何是好。”


此时此刻,见郑云临如此殷勤,松闻心中警铃大作,如临大敌:“公主最喜清静,你这般怕是会扰了公主。”


几乎未做思考,松闻立刻开口劝道。


可是郑云临却迟疑了。


他拧起眉,看向松闻:“确实这般么,你这话,我昨日也听驸马说过。”


松闻顿时松一口气,一边窃喜自己与公子的默契,一边想着此人总该知难而退了。


可是下一瞬,就听见郑云临冷静的声音响起:“可是,你紧张什么?”


郑云临用半玩味半认真的目光打量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泛着狡黠的光:“你是他的长随,我不信你。”


这句话一出,松闻噎住了。


竟和昨日展现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当真是与公子一点也不像。


小院内传来门扉被推开的声响,门洞前的两人齐齐转头,只见驸马跟着公主朝着此处过来了。


“殿下!”还有几步时,郑云临突然出声拦住薛蕴容。


郑云临开口的一瞬间,松闻感受到了自家公子射来的目光,像冬日里的刀子咻咻泛着寒光。


他苦着脸,满脸都在诉说冤枉。


“何事?”薛蕴容停下脚步。


衣袖好似被什么扯住,她余光向身侧一扫,越承昀下意识拽住了她的衣袖。


“殿下。”郑云临组织着语言,唤回了薛蕴容的注意力,“我想着为您做些什么,可是松闻阻了我。”





这是什么话?显得自己刻意为难他似的。


松闻几乎要跳起来。


好在公主并未在意,也没给多余的眼神:“你不必做这些。”


“可是您遣人送来的书,我都看过,熟记于心。”


此话一出,薛蕴容终于抬眸看向他。


可一旁抿唇不语的越承昀脸色瞬间极差。


什么意思,阿容赠他书籍是何意,不是说只作侍从?


晨起的好心情已消失殆尽,此刻她的心情比昨夜被踹下去时的心情仍要多变。


“既如此,今日晚些时候,你再来临芳斋寻我。”


不过一来一回短短几句,阿容甚至都没正眼看郑云临。可直到用完早膳,越承昀也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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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下去。


一想起阿容的允诺,他简直坐立难安,手指烦躁地理了无数遍衣袖作为掩饰。


好不容易挨到谢寅与卢嫣离去,他终于问道:“郑云临是何意,若你需要考校他,这种小事何必亲自来?”


他甚至想说不如让自己替她去,那姓郑的惯会装相。阿容心软,万一真信了郑云临,自己可怎么办!


“没什么,只是想看他合不合适。”抛下模棱两可的一句,薛蕴容拿起帕子掖了掖嘴角,忽然看向越承昀,“你倒是很在意他。”


语气听着与平时并无两样,可是仔细一看,零碎的笑意从她眼底溢出,她的眸子顿时亮晶晶的。


一闪一闪灵动的模样。


越承昀心底的郁气忽然散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看了会儿,方低声道:“我在意你。”


我在意你的心神长留我身。


*


临芳斋小院内,郑云临正抱着书卷琢磨。


他从小便爱看书,家中又是以抄书营生,自然也多了许多看新书的渠道,寻常典籍几乎都看遍了。


因此昨日公主身边的女使送书过来,他粗略扫了扫,心中便有了底气。


可是今日他心急冲动了,一心想确认公主留下他的意图,又担心问书不过是幌子,心中难免忐忑。


暗自猜测间,公主来了。


院中摆了石桌石凳,薛蕴容走入临芳斋,径直坐下。见郑云临仍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于是向他示意:“坐。”


谁知郑云临踟蹰着她身后看去:“殿下,驸马不来吗?”


“你小心思倒是多。”


郑云临悚然一惊,慌乱抬眸。他只是想为自己多谋一份可能,此时被点破,下意识想要解释。


“驸马来与不来,与你何干?他若来,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他不来,你若有过错,也不妨碍我处置你。”


话毕,见他已冷汗涔涔,薛蕴容终于收了声,语气转为和缓。


“我对你的过往并不在意,留下你也自有我的私心,我今日只问你一句话。”


她嘴唇动了动。


听完这句,郑云临瞪大了眼睛,心中既惊喜又复杂,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送书来果然是幌子。


“你想清楚了再答。明日我与驸马便会离开渤海郡,你的答复关系着你的去处。”


*


自昨日公主单独问话后,松闻觉得郑云临收敛了许多。见到他也不再似那日般尖利,见到自家公子则会自觉避开。


原以为是公主斥责了他,料想也不会与他们一道启程,可谁知,公主却令郑云临收拾行李,随他们一同南下。


想到这,松闻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缄默不语的郑云临。


卢嫣看着不远处满脸菜色的松闻,以及这几日几乎要上蹿下跳、时刻黏在薛蕴容身边的驸马,未作犹豫便直接问出声:“郑云临此人你要作何安排,总不至于真的带回建康吧?”


顺着她的目光,薛蕴容看向马车旁帮着松闻整理的人,瞧着浮躁的模样已褪-去大半,想起昨日等了许久的答复,满意地笑了:“他自有我为他安排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