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百屋塔

木白吓了一跳,步子一斜差点撞江月身上。


屋里布局完全变了样,不是驿站,倒像是商贾人家孩子的闺房。


一个年约五六岁,盘着两个发髻的奶娃娃身着红色绣锦长裙,坐在正对着门的榻上乐呵呵地晃脚。


“卫哥哥!”她跳下塌,一路小跑到江月面前,脚腕上的银铃铛叮铃铃响。


奶娃娃拉起江月的手原路返回,手脚并用爬上塌案,弯着腰在床缝里摸索半天,终于拿出一块用手帕包着的芝麻麦芽糖。


“喏,我昨天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留的。”娃娃摊开手绢,捏起一块递到江月面前,“快说,柳儿是不是对你最好的人。”


江月一听娃娃自称柳儿,再看一袭红衣,震惊之余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守在旁边的木白。


她不知怎么接话,开口准备追问些问题的时候,自己却发出了另一个声音:“是,柳儿最好了!”


声音是幼年男性,似是还缺了颗牙,说话漏风咬不准音。


之间柳儿心满意足地抬抬下巴,晃着脚含着一大块麦芽糖。


“你爹爹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爹爹了?”柳儿顾着腮帮,“都好久没见你来找我玩了。”


江月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麦芽糖,盯着木白想问问他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可话到嘴边又转了弯:“我爹他最近忙的很,天天和铺子里的叔叔们在书房讨论事情,我也不知道都在聊什么,有时候连饭都不吃,怎么会有人舍得不吃饭呢,不理解。”


“哎呀!你就知道吃!”柳儿舔舔手指瞥了他一眼,“不过我爹爹最近也是,天天都闷在书房里,陪我的时间都少了。”


木白在江月即将把糖吃进去的时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麦芽糖轻轻夺了下来:“别怕,我守着呢,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木白把东西拿走,刚被松开手腕的江月也还是按照原定路线,浮空朝嘴里递了一口空气,声音又起,却似是含着东西:“那我和我爹说说,我自己来找你玩?”


“好呀好呀。”柳儿睁得大眼睛朝江月点点头,“卫哥哥你带我去放风筝吧!去年那个风筝可好看啦,还飞的特别高,今年再给我做一个吧!”


柳儿似乎特别开心,垂在床边的脚越晃越快,银铃的声音也越摇越激烈。


就在江月觉得吵的心烦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慢慢开始褪色。家具、人物皆失了光泽,变成了一个个纸扎的模样,桌子上的麦芽糖迅速发黑融化,烂成一滩黑水,点点芝麻化作无数虫蚁满桌子乱爬。


江月哪见过这么些虫啊,一声尖叫跳了起来,从怀里抽出帕子猛猛擦刚刚没过糖的手。


方才灵动可爱的柳儿这会儿双目无神,纸糊的眼睛突然从里面被戳了个洞,带钳子的虫立刻争先恐后从里面钻出,口子被扯得越来越大,纸人柳儿瞬间被撕成无数碎片。


所有的触手、复眼直勾勾盯着江月,万虫整齐划一朝她涌来,虫足摩擦发出沙沙声,聒噪又令人恐惧。


江月见状一个后撤箭步,晃着木白的胳膊连连说道:“还好刚刚你没让我吃!还好有你!”


木白也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得不轻,揽过从塌案上冲下来江月,扯下腰间的佛珠单膝跪地一拳垂向地面,霎那间,一条火龙遁地而行,冲进黑压压的虫堆里肆意吞噬。


就在万虫被引开的那一瞬,木白急忙拉着江月的手从房间里跑出来。


“我的天...”江月皱着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恶心死我了!”


木白也破天荒的一脸不爽,盯着房门啧了一声:“看来我们又进到幻境里了。”


江月拍拍胸口转头看着前后空无一人的走廊:“我说这柳娘到底想干嘛啊?烦不烦?况且方才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成了她的卫哥哥。”


“你不是她的卫哥哥。”木白皱了皱眉,警惕地四下观察,“我们找找出口,先出去。”


说话间,方才的屋里火光冲天,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从四面八方升起,虫子顺着墙壁爬上天花板,刺破纸糊的门窗开始往外跑。


木白此时背对房门,一只蜘蛛从天垂在他身旁,它一用力往木白脖子上荡去,江月急忙一挥手中短弓,弓柄划破空气将蜘蛛拍到墙上。


随着这个动作,更多的虫子涌出,江月拉起刚反应过来的木白头也不回往前跑。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江月木白住的是天字号房,方才的屋子就在他们天字一号旁边,自然也在同一层,天字房在驿站最顶层,而此时站在走廊尽头的江月,不见向下的楼梯只见向上的楼梯。


“怎么回事?”江月皱着眉头,“不管了,先走吧!”


木白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只好一边跟着往上走一边用仙术操控方才在房子里的火龙。火龙揽在楼梯口,化作一道不透风的火墙,形成天然屏障。


二楼和刚刚完全不同,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江月脚下一软,竟发现自己踩在一片草地上。


走廊长长,开满鲜花,期间偶尔几只蝴蝶飞过,眼光透过廊上木窗洒在草上,一派祥和,和楼下黑压压的虫群形成鲜明对比。


“这...”江月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幻境中一切皆有可能,无需太过惊讶。”木白拍拍她的肩,“只是小心幻境里的东西也能伤人,攻心攻神不比攻肉身差。反而不论神魔鬼道,皆可杀。”


“好吧...”江月轻叹一声,紧了紧手里的弓,“最起码好过楼下杀不完的虫子。”


“这一层估计也有柳娘,她的目标似乎不是我,你要小...”木白话还没说完,就见穿着红裙的少女推开一扇被藤曼爬满的门,手里拎着一个风筝朝江月跑来。


“卫哥哥!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害柳儿好等!等下罚你替我放风筝,不许掉下来。”少女年约十二三岁,容貌与柳娘有几分相象。捆在头顶的两个发髻变成一个好看半扎发,一半用精美的花簪盘在后脑,一半散在肩上。


江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进了方才那间屋子。


这屋子可真把江月吓了一跳,整个屋子奇大无比,若不是四面有墙头顶有梁她近乎觉得自己就在什么园子里,房中间一颗参天大树冲破房顶树冠和房梁缠绕在一起,遮天蔽日远不如走廊上来的光亮。


柳儿拉着她走到树下,树下一张石桌,桌上毛笔几根,她把风筝朝上面一放,提起毛笔就往风筝上写写画画。


“你不写吗?”柳儿写到一半抬头问她。


江月这次倒没了在楼下的慌乱,反正要写什么要说什么根本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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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思考,只管任凭身体握着笔挥来挥去就行。


嚯,就是这字儿可真够丑的。


旁边一路跟过来的木白凑上前瞧,勾着嘴角压着笑发出两声啧啧。


江月刚好写完,笔一甩,听见自己说:“好了。希望我们两家的生意能有所好转,这两年他们头发都白了不少。也希望我们两家的情谊能长长久久,你我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声音不似男子幼年时,沙哑中带着些浑厚,随性潇洒。


站在一旁的少女没有接话,只是垂着眸子看向写着二人心愿的风筝出神。


“欸,发什么呆呢?”江月撞了一下柳儿的肩,勾着嘴角,“不就是字儿比你丑点嘛,做生意又不看字!”


何止是丑点儿啊大哥...都快成狗爬了!


“卫叔叔开始让你跟着家里学做生意了吗?”柳儿抓住重点,抬头问江月。


“嗯,最近正跟着我爹和那群老家伙在商行里跑,先跟着听听。”江月点点头,“正式上手估计还要个一两年。”


柳儿哦了一声,继续盯着风筝,半晌又说:“卫哥哥...你,你当真只想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一问,江月倒是和卫姓男子少有的反应一致,她愣在原地看着柳儿。


“我是说...”柳儿咬着下垂,“我的意思是...哎呀!放风筝吧!”


江月接过柳儿塞过来的风筝,心想这屋里半丝风都没有,怎么放啊。


可谁知风筝就跟自己长了翅膀似得,她往前才跑了两布就自己飞到了空中。


柳儿跟上来,站在旁边抬头看着风筝绞着一缕头发。


江月突然觉得自己内心好像有什么在挣扎,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难以控制这种感觉,了然这大抵是卫姓男子的变化。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任凭身体不受控制地放下风筝,随意找了颗石头压着线,在袖子里掏了半天,虚空拿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拿出前根本没有实体,拿出的那一瞬两只蝴蝶齐齐飞到江月手中,化作一只双蝶玉簪。


“我...”江月拿着簪子,清清嗓,“其实吧,也不一定非要是好朋友,这簪子是我去年和我爹去一个老掌柜的铺子里一眼相中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给你吧。”


柳儿脸颊升起一阵红,透过脂粉微微发粉:“哦,你不要就给我了啊?我是什么乞丐吗?”


“说什么呢。”江月皱起眉头,瞬间觉得心跳又咚咚作响,血液直逼耳朵,“你明明懂我意思!我不想只和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我想和你比好朋友还好,能好一辈子。”


柳儿顿时由粉转红,几欲滴血,她垂下头:“你这人怎么从来不懂得浪漫,说的如此直白。”


“那你愿意和我好一辈子吗?”江月又问。


她现在其实被这感觉弄的挺不知所措的,从没经历过的感觉让她根本没功夫思考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柳儿红着脸点点头:“你替我簪上。”


江月上前一步,簪完簪子柳儿抬头,眼中柔情似水,眉眼微垂,也不知怎地,江月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眼看两个人靠的越来越近,几近挨上,木白的手掌光速挡在二人中间。


江月吻上了木白温热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