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不白 作品

19. 初见七

来看谢一舟打球的女生很多,随着他参加比赛次数的增加,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这周三尤其爆满,场边还有自发组成的拉拉队。


中场哨声响起,一群女生围上去送水。


好消息是,谢一舟谁送的水都没接。


坏消息是,谢一舟谁送的水都没接,包括她的……


事实上,谢一舟看都没往她们这边看一眼,下了场,直接转头去拿体育部准备的水。


符遥怀疑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不接就不接吧,符遥的心态放得很平。


她远离沸腾的人群,坐到离场地几米远的石凳上,从书包里掏出口译材料来读。


脑子里在背材料,眼睛在看球赛。


有时背得卡壳了,她就低下头快速扫一眼,继续背,小腿在空中荡来荡去。


闻悦一早就出发兼职去了,符遥尽职尽责,拍了好几张姜博的照片发给她。


闻悦估计一直在忙,过了好半天才给她回了个大拇指。


符遥翻了翻那几张照片,才发现谢一舟也入了镜。


他打起比赛来非常专注,表情是有点偏冷的那种性感,汗珠不停从发梢滚落下来。他微喘着气,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又禁欲。


符遥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她四处寻找一下,拧开买给谢一舟的那瓶柠檬维C水,咕嘟就是一大口。


一滴、两滴……


忽然有水珠落到她额头上。


符遥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前方的人群已经炸开了锅。


“下雨了!”


“快收拾东西!哎哎哎,撑伞!”


符遥慢半拍,把维C水的盖子拧上,慌慌张张将口译材料塞到书包里。


她今天出门忘记带伞了,还好书包是防水的材料,不至于沦落到像唐僧师徒一样在太阳底下晒经书。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场上的拉拉队散得一干二净。


谢一舟他们丝毫不为所动,在雨中继续打球。


符遥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里琢磨着从科技大走回Q大,估计难逃被雨淋湿的命运。


坐在这里,顶上至少还有点树蓬能挡雨。


符遥成功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继续留下来看球赛。


裁判终哨响了。


比分是58:58平,姜博看了一眼记分牌,对这个结果挺满意,之前他们队跟对方学校打过几次,都是惨败。


球员排成一排轮流握手,谢一舟站在最后。


本来只是象征性地碰一碰,擦肩经过时,对面好几个人没忍住,盯着他看了又看,“哥,你三分真牛逼!”


“神射手!”


谢一舟点点头,没说话。


姜博脚下一铲,把篮球拿到自己手上,吆喝了一声:“不用留了,总结回头再讲,先各自回宿舍吧!”


上回想拉谢一舟一块儿聚餐的那个队友,往球场边上看一眼,胳膊肘杵了下姜博,“哎,那边那个美女是Q大的吧?闻悦经常一块儿拉来玩的?”


谢一舟听到这句,脚步一顿,条件反射地就往那个方向看去。


还真是她。


下雨,不撑伞,以为自己是蘑菇,坐在树荫底下吸收雨露精华吗?


“我看看……还真是。”姜博说:“她是不是没带伞啊?你们谁有伞借我一把,我给人姑娘送去。”


“别,”那队友挡了他一下,跃跃欲试说:“我有伞。你别管了,我去送就行,脱单的大好机会呢。”


“……”姜博挠了挠头,“也行?”


话音刚落,下一秒,谢一舟突然拎起自己的包,抬脚就朝符遥走去。


一步、两步……


三步……


“操?”那人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喊,“他干嘛去,疯了吧?!”


是疯了吧,谢一舟想,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谢一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点迟缓,符遥已经注意到他了,右手还放在额头上挡雨,眼睛却朝他看了过来。


雨声很大,落在伞面上,轰鸣像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走到一半,谢一舟从包里拿出雨伞撑开,沉默地上前,挡在符遥头顶。


四目相对。


“……”


谢一舟手臂伸得长,雨伞完全向符遥那边倾斜过去,在上方撑起一片密不透风的天空。


他自己却是站在雨中的。


“下雨了。”谢一舟开口,语气淡淡的,不辨喜怒。


从天而降的雨水浸湿了他的头发、睫毛,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软起来。


符遥抬头看了一眼伞,又把视线投向谢一舟,眨了眨眼睛,说:“我知道。”


谢一舟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下巴轻抬示意她拿伞,“知道还坚持看球赛,难道你和姜博一样,痴迷于篮球不可自拔?”


符遥被他噎了一下,心说你高看我了,我这哪是痴迷于篮球……


雨越下越大,符遥看谢一舟被雨浇得厉害,心念一动,拿起包包就跳到地面上。


谢一舟手势微动,伞下意识跟随着她。


符遥又往前迈了一步。


这回儿,她们两个都一起站到伞下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伞?”符遥站定以后,偏了偏头,故意问谢一舟,“现在的混混头子都那么好心吗?”


谢一舟嘴唇微抿,下意识想笑,被他强行抑制住了,“我再不来,其他‘护花使者’就忍不住要来送伞了。”


符遥若有所思,往谢一舟身后看了一眼,“你是说正在对着你背影臭骂的那个男生吗?”


谢一舟冷酷地点点头,没有半点要回头的意思。


符遥说:“哦,没事,他来也挺好的。”


谢一舟眉头一皱,飞快地说:“他昨天训练还在跟啦啦队里的某位调情。”


如果是其他队友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位——打球脏,说话骂人也脏,只在女孩子面前装一装。


符遥眼睛微微睁大一点,拨了下耳边的湿发,无辜道:“我们不是在说送伞的事吗?”


“……”


谢一舟沉默了一下。


“送个伞都对人品有那么多要求吗?”


符遥竭力忍住笑容。


她忽然觉得逗谢一舟真的是很有意思,不,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符遥:“还是说……送伞的含义不止是送伞,还有其他深意?”


谢一舟狼狈地后退一步,还是没有说话。


符遥注意到他耳根红了。


符遥心里乐翻了天,但她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若无其事地把伞接到自己手上。


微凉的指尖拂过谢一舟的手背,只那么轻飘飘的一点触碰。


谢一舟像被烟头烫到一样,反应过来,猛地抽回了手。


转身,拎着自己的包就想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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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宿舍吗?”符遥从背后追上来,替谢一舟举着伞。


雨太大了,她的声音被雨点破碎,纷乱得不清晰。


谢一舟没有回答。


“那我先撑伞先送你回去吧。”符遥坚持道。


“……”


谢一舟步子迈得大,符遥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一方面要小心不被雨水滑倒,另一方面还要努力踮脚撑伞。


到现在都没摔跤简直是奇迹。


谢一舟突然停下脚步。


符遥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撞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纤细的眉毛皱起来,小小地抱怨了半句,“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


到底是谁一惊一乍。


谢一舟揉了揉眉心,转过身,很是专注地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来看球赛?”


Q大的功课应该很紧张吧,以至于她连看球赛的时间都在忙着背东西。


谢一舟不想欺骗自己,但他确实有注意到符遥,自从他脚伤痊愈开始打比赛以后,符遥每一场都会来看。


他强行把视线专注于场上,是为了怕自己会忍不住看向她。


太出格了,谢一舟有时会在心里告诫自己。


符遥在他目光逼视下,低下头,顾左右而言他,说:“因为……额,因为今天我那个好朋友,闻悦——她是你们科技大体育部的。她今天有事没能来看球赛,我就帮她……”


谢一舟直接打断她,“上回也是因为她有事吗?”


他抱着臂,视线锁定着符遥,步步紧逼,“上上回、上上上回呢?”


符遥后退几步,差点没握稳手中的伞。


谢一舟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这种人身上。”


“什么叫‘你这种人’……”符遥咬住唇,眼眶突然红起来,“你是什么很不堪的人吗?人品很差的人会因为救我受伤吗,会在雨天选择给我送伞自己淋雨吗?”


“会。”谢一舟斩钉截铁说,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想泡你就会,像刚刚队里那个男生。”


符遥:“……”


“但是很可惜,我这辈子都不想谈恋爱,也不想跟任何女生有任何牵扯……”谢一舟把包甩到背上,逼迫自己狠下心肠,一字一句,“如果你真心想‘报答’我,最好的方式,就是离我远远的。”


符遥喉头像被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


谢一舟离开了。


这次她没有追上去。


-


口译大赛迫在眉睫。


符遥强行清空脑袋里的负面情绪,没日没夜地复习了几天。


校内初试,内容是两段英译汉交传,总的来说难度不算太大,专业术语都是她提前背过的。


学习跟谈恋爱不一样。


你投入一分,它就会回报你一分,投入和产出都非常明晰。


比赛结束,名次当众宣读。


前三才有资格继续省赛,符遥擦着尾巴进了,心里着实松一口气。


她无意中往台下一瞥,却看到了她们文体部的部长。


她们部长拿了第四,和符遥相距……


一分之差。


她们部长对外一向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形象,这次却没等宣读完名单就直接捂着脸跑了。


“……”


符遥觉得自己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