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玉昭是真怕疼,但眼下事态紧急,根本不容她畏惧犹豫,索性直接将眼睛一闭,狠心将自己的胳膊抵在了刀刃上,用力划了一下。


刀刃划破白皙的皮肤,汩汩鲜血立即溢了出来,刹那间,聚拢在藏书塔周遭的怪物们一下子躁动了起来,却不是兴奋的躁动,而是畏惧。


不过眨眼之间,那些怪物们就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退去了,原本半径十丈左右的包围圈瞬间变成了二十丈甚至更阔。


藏书塔也有变动,原本不断朝着门外翻涌的黑雾也在一瞬间收敛了回去,突然变得安分守己了起来,再无一丝溢出。


四人皆是不可思议,林子衿尤为惊讶:“公主,您的血果真不同凡想!”


玉昭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用,却越发疑惑了起来:“玄武兽暂且不提,但那些怪物不是只剩下了听觉么?如何还能感知到我的血?”


这也是裴渊和红缨的疑惑。


林子衿想了想,道:“它们可能不是嗅到或者看到的,而是感知到了您血液中蕴藏的那股力量。”


玉昭:“所以它们之前才一直不敢伤害我,因为只要一靠近我,就能感知到我体内那股令它们畏惧的力量?”


林子衿点头:“应该是的。”


玉昭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伤口,心道:因为我是穿越者么?所以我的血才如此的与众不同?


忽然间,一只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掌宽厚,指骨修长,本应是一只好看而霸气的手,却因掌心内遍布粗茧而大煞风景。


兴许是因为自幼命苦,一直在颠沛流离;又兴许是因为长期征战沙场、挥刀握弓,这只手的指节也比寻常男子的骨节粗壮许多。


玉昭抬头,看向了裴渊,心道:手都糟蹋成这样了,脸竟然还是那么俊美,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颜值这碗饭!


她也知道裴渊是在提醒她赶快把封印交出来,赶忙将那一红一白两道封印缠裹到了他的刀身上,先缠的白封,却在缠红封的时候迟疑了,转头看向了林子衿:“你再说一遍,白封是做什么用的?”


林子衿:“常用来封印作祟的妖魔鬼怪等邪祟。”


玉昭:“也就是说,用以封印在这世间作祟的异物。”


林子衿点头:“正是。”


玉昭:“方才这张白封可是压在了红封之上。”


林子衿呼吸一顿:“你的意思是说,红封也是它所封印的异物之一?”


玉昭如实相告:“我不确定,但按常理来说,红白向来对立,绝不会成双成对,而且这红封上写的字是‘见喜开门’,白封上写得却是‘闻丧而封’,完全相悖,所以我想,要不咱们还是别用红封了,只用白封如何?”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林子衿说的,却是说给裴渊听的,毕竟等会儿要冲去和玄武搏命的不是林子衿,而是裴渊。但她又顾及到了裴渊猜忌多疑的性格,若是直接将她心中所想告知他的话,他不一定会相信她,搞不好还会认定她是在陷害他。


林子衿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公主言之有理,我方才细想了一下,无论是何种请神术,确实都没有红白配对的先例。”说罢,他就将目光投向了裴渊,试探着问了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显然,林子衿也不确定裴渊会不会相信玉昭。


裴渊竟破天荒的没有迟疑:“那便试试吧。”


玉昭惊讶万分,像是看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然而下一瞬,裴渊就阴恻恻地对着她笑了一下:“我若是死了,还有不夜城中十万百姓给我陪葬,也不算亏。”


玉昭:“……”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我就知道!


“将军倒也不必拿百姓的性命恐吓我!”玉昭满目无奈地看向裴渊,语气中夹杂着难掩的怒火,“无论未来如何,咱们四人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若是死了,我自当也活不成,还望将军对我少些猜忌,多些信任。”


裴渊不置可否,更不会被玉昭这三言两语所打动,纵使她说得再情真意切。


她若不是安平公主,他或许会看在这一场同生共死的份上对她给予几分信任。


但她偏偏是安平,是女帝之妹,是天潢贵胄。


天家的信任实在是太廉价了。


多年前,侯府的那一场大火,烧尽了他对天家的信任。


裴渊亦没再多看玉昭一眼,决然将刀一甩,纵马冲向了塔门。


门内的玄武兽似是感知到了来者不善,拘谨了许久的黑雾在顷刻间勃然大盛,剧烈翻腾着冲出了塔门,顷刻间便拧成了一条巨蛇的模样,朝着裴渊张开了血盆大口,欲将其一口吞没。


裴渊振臂挥刀,附带着血和封印的刀身在接触到黑雾的那一刻金光大盛,如同这世间最强势的净化之物一般,顷刻间就将那一团浓郁的黑雾从外至里的精华了个一干二净。


玉昭这才得以看清楚了门内盘旋着的那头巨大玄武兽。


裴渊跳马杀进了塔内,与玄武拼杀了起来。


玄武一身两头,还多出了一条修长蛇尾,其龟身虽然沉重巨大,但头尾却十分灵活,不断地扫击裴渊。


裴渊的身形却更为矫捷,如电似风,辗转腾挪间不断挥刀,刀刀狠厉如虹贯日,不消片刻就削掉了蛇身和蛇尾上的数张鳞片。


要说那鳞片也真是坚硬如金石,每次和裴渊手中的长刀相击,都会碰撞出几点金色的火星。


站在塔外观战的三人无一不心惊胆战。玄武兽显然是被激怒了,不断地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粗长的蛇尾也开始了无差别扫射,骤然间一声巨响,直接撞破了塔门,连带着门框旁边的墙壁都被撞塌了一块。


玉昭唯恐玄武兽会忽然从塔门里冲出来攻击他们仨,一边在心里感慨着裴渊这人是真牛逼一边瑟瑟发抖地往后方撤退。


红缨果断抽出了配剑,如临大敌地挡在了玉昭身前。


林子衿亦是诚惶诚恐,直接躲在了玉昭身后。玉昭的内心登时又冒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扭头就冲着林子衿呵斥了句:“身为青云宗的学子,怎会如此孱弱?那些长老们平时都不教授弟子武艺的么?”


林子衿委屈的要命:“我又不是修武门的,我是玄门的术士!”


玉昭:“术士就不教习武功了?”


林子衿:“不教!武门是武门,玄门是玄门,一个重武一个重文,一直是分开的!”


玉昭更恼怒了:“哪有这样的?不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么?”


“那是很早之前了。”林子衿解释道,“青云宗刚刚成立的时候确实不分科目种类,连术法的都不分善恶,只要是和请神术有关系的全部都会教习,但是后来宗门里出了一个逆徒,凭借着一人之力搅合的天下大乱,然后宗门就被分裂了。”


“分裂?”玉昭一边提心吊胆地观察塔门内的战况,一边奇怪询问林子衿,“是被分成了两个教派?”


林子衿点头:“对,分成了一正一邪,正统的一派就是以圣祖虞昭为统领的青云宗;邪教就是以那个逆徒叶青淮为首的逆上门。”


玉昭略有些不解:“青云宗不就是虞昭创立的么?怎么还会有其他的逆徒分裂?”


林子衿:“因为这个叶青淮就是圣祖虞昭的亲传大弟子。”


玉昭的网文dnA在疯狂颤抖:“哇哦,好刺激,师徒,忤逆,犯上,他甚至还把自己创立的邪教取名‘逆上’,他绝对超爱的!”


林子衿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我不允许你这么玷污我们圣祖!”


“抱一丝抱一丝!”玉昭连忙道歉,“是我脑子的问题。”看小说看坏了。


林子衿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才继续说道:“虽然那个叶青淮心术不正,但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虞昭圣祖亦是非常欣赏疼爱他,也从未提防怀疑过他,倾尽毕生所学对他倾囊相授,也正因如此,才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说到这里,林子衿不禁叹了口气,不知是在为师门惋惜,还是在为圣祖惋惜。


玉昭忍不住问了句:“后来如何了?”


林子衿叹息着说:“后来叶青淮离经叛道欺师灭祖,带领乌合之众与全天下名门正派为敌,还屠戮了不少门派和周边城镇,造杀孽无数,但又因为他继承了虞昭圣祖的全副本领,天下无人能敌,只得束手无策地任他猖獗,后来还是虞昭圣祖想办法诛杀了他,但也是因为那一战,圣祖元气大伤,不久之后就仙逝了,并在临终前命人销毁了自己所有的丹青画像。”


玉昭:“为何?”


林子衿义正词严:“当然是因为我们圣祖宅心仁厚心怀天下,为培养出此等孽徒而愧疚自责,无颜再面对天下苍生,绝非如同传闻中的那般!”


玉昭:“传闻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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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林子衿义愤填膺:“传闻说叶青淮是丹青圣手,还说圣祖的画线全部出自他之手,实在是太可恶了!”


玉昭:“……”太禁忌了。但如果传闻是真的,也证明了虞昭到最后是真的恨他。


玉昭越发好奇:“叶青淮到底为什么要欺师灭祖?”


林子衿摇头:“不知道,青云宗史志上也没写,又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谁都弄不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说,“反正就是因为史上出了个逆徒,所以青云宗从那之后再也不全科授课了,文武分类,术法分科,以免重蹈覆辙。”


玉昭了然,怪不得林子衿不会武也不懂邪术呢,问题果然是出在青云宗的综合教育水平上。


“这岂不是因噎废食?”玉昭莫名有些气闷,“就因为出了那一个叛徒,就要废掉后代所有的弟子么?”


林子衿反驳道:“也不能这么说,术业有专攻嘛,我们现在每一科的弟子虽然学得少了,但是学艺更精进了啊。”


玉昭:“……”我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你的学艺精进。


随即,林子衿又并起了两指,指向了塔门内的裴渊:“就好比裴将军吧,他的身手和武艺已经出神入化,还善于带兵打仗,若是再精通于请神术,这世间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虞昭圣祖早已仙逝,若是再诞生出一个叶青淮,谁还能诛杀得了他?”


玉昭看向了塔门,凶悍的玄武兽已经被比它更凶悍的裴渊打得节节败退,且不提蛇身上几乎要被削秃的鳞片,就连坚实的龟背上都多出了数道被刀砍出的裂痕。


突然间,玉昭就开始觉得青云宗分门分科的决定有点儿道理了,全能型人才确实危险,难以驾驭。


裴渊就如同一头猎豹,身形灵活又充斥着力量感,迅捷地躲过了蛇尾的又一次扫击,一个起跃就跳上了高大的龟背,又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用脚尖轻点了一下龟背,闪电般斜纵着向上窜出,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尖直冲大蛇颈后七寸。


蛇身七寸处的鳞片几乎已经被削得精光。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七寸之时,玄武兽忽然将自己头角和尾巴尽数缩进了龟壳中,然后就如同一只被鞭子抽了的陀螺似得,旋风般打着旋在地上游移了起来,搅动起了阵阵狂风。


裴渊不得不将刀尖刺进了地砖里,才勉强站稳了身形,但他的发髻还是被吹散了,浓黑如墨的长发如同旌旗一般随风而摆。


玄武兽越转越小,越转越慢,最终如同一尊石雕似得定在了门口的地面上。


门外挂着的那一黑一白两盏灯笼也随之熄灭了。


显然,玄武兽终究是被裴渊给打服了。


玉昭不假思索地迈开了双腿,朝着塔门跑了过去。红缨紧随其后,担忧不已:“公主小心!”


高塔一层没有藏书,面积开阔,四角各伫立着一盏仙鹤灯,细长的鹤嘴上衔着灯笼,内里燃着长明灯。


玉昭一踏入门内就看到了裴渊,他满头的乌发全部披落在了肩头,唯有些凌乱,却越发突出了其白皙的肌肤和俊朗的五官,真就是面如冠玉,如琢如磨。


裴渊松开了刀柄,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发带,重新将满头的乌发束了起来,却懒得再盘成髻了,随意捆了个高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没束上,从头顶落了下来,分垂在了额头两侧,看起来相当随性,却也略微削弱了一些他的冷峻气质,增添了些许少年风流。


玉昭还注意到,裴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等他扎完头发把手垂下来之后她才发现他右手的虎口撕裂了,还在汩汩流血。


那是他持刀的手,说明方才与玄武兽那一战并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他的喘息还微微有些不均,竭力克制着罢了。


玉昭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摸入了怀中,取出了方才没用上的止血药和布条,却转交给了林子衿:“你去,把他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不必。”裴渊对玉昭的态度依旧冷淡,不愿接受她的好意。


红缨的眉毛再度竖了起来,看向裴渊的眼神又要喷火了——真是该死,不知好歹!


林子衿也怪为难的,赧然看着玉昭:“他说不必。”


这整个大巾国唯有他裴渊说的话算话么?


玉昭怒,不容置疑:“这是皇令!”


林子衿:“……”行吧,你们俩就在这儿折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