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我 作品

第24章 另辟行径

「你竟已能自如掌控真元抵抗术法?」张明远讶然挑眉:

「妙极!寻常修士都得先学上三月。说实话,若非经历时光回溯,当初我也不懂这门道。」

林昭然蹙眉未答,凝神体会眼中术法玄机。

既作用于双目,想必是令他能见......

天光骤亮。

但见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直贯九霄,其形扭曲如活物,柱身不时迸现转瞬即逝的炫目涡流。

他顷刻明悟:

「这便是『九渊』在灵视中的模样?」

「壮美否?」张明远抚掌而笑,「每见这真元洪流冲霄而起,便觉尘世种种不过尔尔。」

「然则青云城中灵视术理应失效。」林昭然质疑道,「游离灵气充斥四野,按说万物皆当刺目难视——」

「此乃改良版灵视,可滤去芜杂,独显要津。」张明远解释道,「虽未尽善,倒也够用。」

「作何用?」

「稍后我反复施展灵矢,你且观摩真元运转。」张明远掐起法诀:

「这次会用完整咒诀,且放至最缓。务必记清口诀指法——齐戎所赐法器虽利实战,但修行之初,还是正经掐诀念咒更有裨益。」

林昭然深以为然——他本就苦求斗法咒诀多时。

不过张明远未免小觑了他。

试着记忆?

他虽无对方那般浩瀚气海,记性却是一等一的好。

仅观张明远完整施展一次,便将咒诀指法烙入脑海。

可惜后续进展却不尽如人意。

张明远又演示数遍后,便让林昭然试手。

这一试才知,施展术法不仅比术法杖慢上三分,更是艰涩异常。

幸而亲眼目睹过真元运转轨迹,修习速度倒快了许多,最终竟真让他凝出一道像模像样的灵矢。

只是气海已然见底,张明远便顺势提议今日到此为止。

归途暮色四合,林昭然思绪万千。

张明远那句「真元洪流令人顿悟」的戏言,此刻想来竟格外应景。

纵有时光回溯之利,他终究难在斗法之道上与张明远这等天骄争锋。

既不能如对方所愿以力破局,若要破此死局——

唯另辟蹊径尔。

只可惜这条蹊径究竟在何处,他此刻仍毫无头绪。

眼下看来,唯有弄清时光回溯的根源与机理,方能破局。

然此事说来容易——以他如今浅薄的修为,想要勘破这等玄机,无异于蚍蜉撼树。

横竖这回溯光阴最是不缺,倒不如先潜心修行。

虽说循环何时终结尚未可知,但观张明远从容之态,想必短期内无虞。他决意暂且效仿对方行事。

想到此处,林昭然不由暗叹。

若得高人指点迷津该多好。

寻常修士遇此困境,自当求教师尊。

但赵虚明那老顽固,除了「多练真元运转」之外,怕只会掷来满室弹珠他躲避。

慢着……云墨心在前几次回溯中,似乎提过愿收他为徒?

虽有心另寻名师,林昭然却决意先耐着性子与赵虚明周旋数日。

如此虽需虚耗光阴,却可免去解释为何早知那老顽固教习方式的麻烦。

何况等待期间亦非无事可做——张明远对斗法修习的热忱竟比他更甚,日日课后必来相邀。

旬日苦修下来,他不仅将追踪之能炼入灵矢,更习得护盾术与火球术二法。

自知这等粗浅术法在战修面前不堪一击,但若遇冬狼山魈之流,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首回修习翌日,张明远便重返学堂,记忆缺损竟似全然无碍,反比往日更显张扬。

林昭然虽佩服这位同渡光阴之人苦中作乐的本事,但其招摇行径却令众人对其突飞猛进的修为愈发侧目。

此情此景,恍若初次经历此月时的重演——只不过当初与宁璐等女修同游的张明远,如今换作了与他形影不离。

自然,那些好奇同窗探究张明远修为突进缘由的目光,如今尽数落在了他身上。

「我该如何应对他们?」膳堂里,林昭然瞥见几名同窗频频侧目,显然正候着张明远离席的时机。

他压低声音道:「总不能直言你是溯时异客。」

「为何不能?」张明远舀着莲子羹,漫不经心道,「每逢有人问起,我便说是时光回溯之功。」

「你当真如此告知?」林昭然瞠目,不知该笑该叹。

胸腔忽泛起幻痛——那是另一段时空中,蒙面刺客贯穿心口的记忆。

这家伙莫非从未因吐露真相遭过反噬?

转念又想,张明远所言仅是回溯之事,从未提及入侵之乱。

事实上,就连对他也是语焉不详。

「你若稍加收敛,何至如此。」林昭然扶额。

张明远忽露粲然一笑:「我偏生爱这众星捧月之感。」

「当真?」林昭然难以置信,「我仅经历此番便已烦厌,你竟十数载未觉腻味?」

「哈!你当我会次次都来听这陈词滥调?」张明远嗤笑:

「第三回回溯后便腻了。如今多半在外云游,连青云城都懒得踏足。偶尔来学堂,不过图个新鲜。」

他忽然凑近,「此番归来,一是因上回伤及魂魄记忆有损,二嘛......」指尖转着瓷勺,「你这人倒有趣得紧。」

「为何独独对我青眼有加?」林昭然挑眉,「非是抱怨,只是不解——既知下回回溯皆成泡影,何苦在我身上耗费心血?」

「这般算计未免太过凉薄。」张明远搁下瓷勺,「纵知往事成空,我亦愿与同窗相交。虽有些人冥顽不灵......」

他忽而轻笑,「倒是你,往日见我如避蛇蝎,此番却意外投契。既得良机,岂能错过?」

林昭然胸中蓦地涌起愧意。

自己从未想过在回溯中结识同窗,而张明远屡次暗示往昔的他待人刻薄——究竟发生过什么,竟令对方记忆如此深刻?

「原来如此。」他含糊应道,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其实我常暗自揣度,」张明远忽然倾身,「如今的你与我所识之林昭然判若两人,简直......」

「莫非还能是旁人冒充不成?」林昭然愕然。

对方显然未察觉他亦在回溯,此言又是何意?

「许是我无意中踏入另一条时轨了。」张明远郑重道。

林昭然险些将茶水喷出。

时轨?这便是他的结论?

他几乎要当场坦白自己同为回溯之人,好教这荒谬猜想不攻自破——几乎。

「或是什么别的缘由。」林昭然干巴巴地接道。

「怎的?」张明远不服,「时空玄理岂是你能参透的?」

「初见后我倒真翻过几本溯时之术的典籍。」林昭然信口道。

也不算全谎——虽非此番回溯所为,他确曾研读相关经卷。

「想必一无所获。」张明远轻嗤,「尽是些伦理悖论的老生常谈。那回可是我唯一踏足藏书楼——」

「此乃戏言否?」林昭然倏然打断。

「哪句?」

「『唯一踏足』那句。」

张明远顿时支吾起来,干笑两声:「这个嘛...实在不喜埋首故纸堆...」

林昭然定定望着他,疑为戏言。

若说时光回溯前的张明远从不进藏书楼,他毫不意外——多少弟子在取得初境鉴文前都如此。

但眼前这人历经二百余次回溯,竟对楼中秘藏术法视若无睹。

缘由仅是...不喜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