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027

病房单间环境很好,斜对门恰好布置着休息区,洛景找了一个离门最近位置坐下,能清晰听见那边的动静。


苏亦卿前脚刚进去,里面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傲慢开始训人:


“知道亲人的重要了吧?有一天你真病死在床上,谁管你!谁会来看你一眼?”


洛景只能看见她一点背影,不知此刻苏亦卿表情。


苏亦卿声音冷淡,例行公事一样,出言规劝:“既然心脏上有问题,还是控制一下情绪。”


……


苏亦卿的父亲邵建海半躺在床上,正在刷视频的手顿住,给了女儿一个冷眼:“被你气出来的。”


母亲张如兰正在整理别人送来的果篮。


刚撕开薄膜,拿掉装饰用的蝴蝶结,发现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背面居然臭了。


张如兰唉了一声。


苏亦卿静静站着不说话,现在情况比她预想的好。


父母话语的杀伤力,不如以前难听。


所以她没有因为这些有多少情绪起伏,依旧平淡:“冤枉,我进来以后,都是你在说话。”


要给她扣不孝的大帽子。


抱歉,这帽子她不接。


只见眼前父母交换了一个眼色。


又或者她的母亲觉得给够了下马威,把苏亦卿的沉默当做服软。


张如兰脸色稍稍好了,开始‘语重心长’,说教起来:


“你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我劝你还是回来好好找一份工作,读了两个研究生又有什么用,女人过了三十就不值钱,该抓紧就要抓紧,再老就只有别人挑你的份。”


母亲就像一个急于脱手劣质商品的二道贩子,别人还没开价,她就迫不及待的说我家这是贱货,贱卖就行。


没错,苏亦卿就是这对夫妻急于脱手的贱货。


大概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理直气壮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没有偏心,也给大女儿找到了好的归宿。


苏亦卿静静看着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如母亲所愿那样露出被侮辱以后委屈要哭的神情。


过于平淡的反应激怒了张如兰。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那双让岁月染上浑浊的眼睛瞪着苏亦卿,脸上皱纹忽然缩紧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愿意管你!?我们当父母的会害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苏亦卿不答话,微微转身,把视线落在阳台整理东西的两个护工身上:


“护工还满意吗?”


反应过来有外人在,夫妻两忽然脸色一变,收敛了很多。


苏亦卿知道,她父母对外很注重面子。


现在退休了,来到宁市帮女儿女婿照顾孩子。


大部分情况,他们对外表现得素质,衣着讲究的时候,甚至可以称得上气质儒雅,一家人和和美美。


让父母露出这么气急败坏的嘴脸。


罪魁祸首,当然是她这个女儿不听话,不顺父母的心,才导致他们说话难听。


所以当苏亦卿提醒有护工的以后,两人终于闭嘴,只当这个女儿不存在,用忽视排挤冷落的方式,来‘惩罚’她。


可惜这种惩罚,苏亦卿求之不得。


她和两个护工打个招呼,说想了解情况,护工们知道是谁付账,一前一后,跟着苏亦卿走出病房。


苏亦卿与洛景对视一眼,没有停下来,往右走向露台更开阔的休息区。


有点闷,她想透透气。


苏亦卿刚坐下,洛景也坐在旁边,和她隔着两个位置。


不知情的护工还以为是其他病人的家属,没在意。


苏亦卿大概问一下情况,各项术前检查都做了,手术安排在明天,情况不算严重,应该没有大问题。


她一脸抱歉对护工夫妇说:“有些事耽搁,晚了几天过来,辛苦你们了。”


护工阿姨自称芳姐,连忙笑着摆手说没有。


两人一直在悄悄打量这个主顾。


人长得漂亮,瘦瘦高高的。


先前那家另一个女儿就长得好看,这一个气质更好。


这姑娘在微信里很客气,知道中介会提成,还专门给两人发了红包。


考虑到要照顾男病人,特意找一男一女两个护工,就为了把病人照顾好。


这病人好手好脚的,算是最好照顾那一类,他们两口子运气好,摊上这份工作。


“我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


苏亦卿用恰到好处的为难,简单讲述了自己男朋友和妹妹在一起成家生子的故事。


态度恳切的对两个护工说:“万一有人误会,还请帮我解释一下。”


洛景在一旁静静听着,神情有几分复杂。


苏亦卿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有委屈的哭哭啼啼,只平静说明原委,表示不想受到无端指责和污蔑。


芳姐显然深受触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叹了一口气:“你当女儿也不容易,出力不讨好。”


苏亦卿很有礼貌,拜托二人:“麻烦二位了。”


麻烦他们照顾病人。


还是麻烦他们把那件事广而告之?


大概两者皆有。


家丑不可外扬这话,在苏亦卿这儿不管用。


……


在医院那种公共场合,又住着单间,还有两个护工照顾,邵建海装了两个支架,手术非常顺利。


……


护工们之间许多都认识,稍微闲点,凑在一处磨牙。


苏亦卿来了以后,每天中午都会点奶茶给护士们,让芳姐帮忙招呼着分一分。


芳姐越想越觉得,这姑娘真好,大方好说话又懂事。


一想到今天早上那家的妹妹带着孩子过来,见护工闲着就有点摆脸色。


口气不好的支使她把毛巾都晒出来。


当看护的,免不得受气,可她拿的又不是那女人的钱。


付钱的都没说什么呢!


芳姐忿忿不平起来,又把那家小姨子和姐夫搞一起的事说了一遍:


“……说是亲妈,看着像恶婆婆磋磨儿媳妇。”


另一个烫了卷发穿着深红色护工马甲样貌的阿姨表示:“现在媳妇金贵,当婆婆的哪里有这么恶?”


她就不敢对儿媳妇这样。


旁边两个实习小护士听了七七八八。


稍胖一点的护士怀疑:“那个小姐姐,不是亲生的吧?是不是后妈或者后爸。”


芳姐严肃:“是亲生的……还是双胞胎呢!”


芳姐从听苏亦卿大概说过那件事以后。


私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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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更多,已经把两个女儿一个跟爹姓,一个跟外婆姓都八卦到了。


小护士们对视一眼:“咱们干这行的,果然最不缺瓜吃。”


卷发阿姨好奇:“那天我听那个爹说,他女婿有多厉害什么星大的,你有没有见过?”


芳姐压低声音:“说出去学习赶不回来,见过个屁,什么钱都是那个姑娘出的!”


卷发阿姨嘁了一声。


大家不约而同露出鄙夷的神情。


……


邵建海很快就能出院,苏亦卿原想这事也算了结,李牧寒工作外派得恰到好处。


出院那天她才遇到了李牧寒的母亲徐梅。


徐梅脸上青春不在,有斑点皱纹,但打扮得宜。


穿着一件淡蓝的宽松旗袍,手里跨着小白包,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头发一丝不苟盘好。


徐梅和一前一样喊她:“小苏。”


苏亦卿也礼貌打招呼:“徐阿姨。”


徐梅客气又温柔:“这几天辛苦你了。”


转身指指旁边穿白衬衫的年轻人:


“这是小寒的同事。”


苏亦卿来了兴致,看她还说出什么来。


徐梅接满口都是过来人为小辈的考量:“你愿意回来的话,如果不想考公,工作还是能安排的,女人啊,有个稳定的工作最好。”


“住得近一点,有家人互相照应,小伙子人还不错,认识一下。”


被介绍的人自以为有风度,微笑伸出手:“你好,我叫赵彦博。”


苏亦卿注意到旁边穿着黑色香云纱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赵彦博的妈妈。


姓赵的妈妈也在打量她,满眼都在考察她适不适合当儿媳妇。


赵彦博的妈妈没带口罩,从她眯着弯起来的眼中,显然对苏亦卿是满意的。


洛景站在服务台另一侧,手里宣传册页被攥成一团。


那个叫赵彦博男人有一双和他妈一模一样的眼睛,微胖,长得白,比苏亦卿略高一点,看向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同是男人,洛景很明白这种眼神的意思,一只脚已迈出去。


苏亦卿垂眼,看见姓赵的手上的腕表大约是个值钱的牌子货,她一时想不起来是哪款。


冷淡瞥一眼,没有半点表示:“你好。”


苏亦卿不想给李牧寒他妈这个面子。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李牧寒的妈妈温柔知心,比自己亲妈还好。


现在回看过往,只能小时候的自己没蠢到无可救药,敏锐的觉得哪里不对头。


也是长大了,才慢慢想清楚。


把她当亲女儿?


这种漂亮话,听一听也就罢了。


人家是李牧寒亲妈。


气氛瞬间僵持起来。


赵彦博自嘲一笑,尴尬收回手,他母亲笑脸瞬间变了。


护工芳姐拎着一个黄色无纺布带,忽然暴力插进几人队伍,拽着苏亦卿就走。


操着不太标准夹着乡音的普通话:


“哎呀,有几个事情,我们要先说好一下呐!那个钱你要算给我!”


苏亦卿被拽得踉跄两步。


芳姐把她带到收费处没开的窗口前,低着头小声恨恨道:


“不要理她们,商量着要卖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