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霜 作品
3. 3
几乎是在杨婵这句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看起来如同琉璃般剔透易碎的莲花提灯绽放光芒。
原本将少女团团圈住的似火般灼烧的混天绫在一瞬间被卸去主人的灵力，重新变为普通的红绫，软软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哪吒没有伸手接住混天绫，因为在少女手中光芒璀璨的莲花灯照耀之下，他听到寂寂风中无数冤魂的哀鸣悲泣。
那悲鸣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数量众多，每一声都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如怨如诉。
旁边那生了张乖巧面相但性格实在差劲的少女嘴角还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挖苦他，“如何啊？尊贵的总兵府大少爷，应该是不会要说这是我弄出来的妖法吧？”
自小到大向来都是自己说话噎人的少年终究尝到被人噎的滋味，哪吒暗暗咬牙，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又不瞎，看得出来你手中的灯是正经仙家法器。”
哪吒虽看不出来那灯具体什么来历——这也不能够怪他，实在是如今“莲花灯”模样的法宝范围太广了。
按说形如莲花的灯型法器，原是只有女娲娘娘的宝莲灯一个的。但女娲娘娘虽不开宗立教，可渴望追随者仍然众多，许多崇拜她的散仙都会给自己也弄上一把莲花灯，具体实不实用不知道，但是外观却是一个比一个做的漂亮。
试图藉此以壮观瞻，得到女娲娘娘的青眼。以至于最后搞成了莲花灯形法宝烂大街的情景。
但哪吒好歹也是跟随师父学了这么多年，若是分辨是不是邪门妖法这点眼力都没有的话，他还修什么道，不如直接自请离开师门，走他亲生父亲的老路，当一人间富贵闲人。
不过如今看到这数量众多的冤魂之后，倒是又延伸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哪吒看着杨婵，“我爹上任陈塘关总兵也不过十几年，可这些冤魂的数量，”
“不错，此方冤魂数目太多。”听懂哪吒的要表达的意思，杨婵直接接过他的话。
这漂亮少年的态度还算通情达理，积极配合，所以杨婵也不介意和他多说两句，“不可能都是你父害的，但你看他们……”
杨婵举起莲灯，耀目的光华又盛了几分，将一些冤魂映照的的魂体更加清晰些，同时风中传来的哀鸣之声也更加清晰。
仔细听来，在这些嘲哳的声音里，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听了让人整颗心脏都感到难受的，“救救我”。
不清楚这少年懂不懂这方面的情况，杨婵为他解释了一句，“只有死去不久的魂魄才会发出这般的求救悲鸣。”
待时间稍长以后，得不到解脱的灵魂便会开始产生怨气。只是寻常凡人的魂魄若始终没能得进六道轮回台，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消散，而陈塘关这些……显然就是少见的特殊情况了。
但可惜他们都只是残魂，能发出来的求救都太碎了。
“救我”、“救命”、“不要”这样破碎的话语提供不出哪怕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可对于想探查实情的陌生者来说的确是无从下手。
得知这么多的冤魂都是李靖任期期间死去的，哪吒立刻道：“我这就去把我爹叫起来，带他来见你。”
话音落下，他抬手召回落在地上的混天绫，转身就要去找李靖。
对于深更半夜儿子去抓父亲这般说出去难免要让人觉得惊世骇俗的事，被女娲养大、脑回路和常人有异的杨婵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非但不加以阻止，还催促道：“那你快点。”
随后又似是想到什么，接着说了一句对常人而言更加离谱的，“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同样在山上长大、脑子也不太正常的哪吒同样没觉得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女，在已经安寝的时间去自己爹娘的寝室是多么奇怪的事情，直接就开始带路。
不过还是好奇问了句，“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你应当不差这一时三刻。”
杨婵回道：“的确不差，只不过怀疑你爹在和什么不入流的邪魔外道东西有勾结，不想你打草惊蛇，给了他思索狡辩之词的时间。”
哪吒回眸望她，“这又怎么说？”
少女抬手指向天空，“这些冤魂，我刚刚又仔细的一一看过，”
她上前两步，注视着哪吒的眼睛，正色严肃道：“他们生前被害死的时候，全部都是童男童女和少男少女，无一例外。”
这个情况背后潜藏的东西可就要更有些深意了。
饶是哪吒从来都不自诩是什么好人，他生下来就是个惹是生非的小混账，天性疏狂，一身反骨，成天给师父他老人家招惹麻烦，死不悔改。
可听到杨婵说这些枉死冤魂全部是年幼的童男童女与年轻的少男少女，心里也不由得冒起一股无名火。
少年攥紧了些手中的乾坤圈，大脑还在努力认真分析，“可我在陈塘关未感受到有妖气存在。”
冤魂、怨气这种特殊的东西一般人看不到，但捕捉妖气可就是修道之人的必修课了。
杨婵摇头，“害人的邪魔外道未必是妖。何况陈塘关本也不会有妖。”
前一句哪吒是赞同的，但是，“陈塘关怎么就不会有妖了？往来素日都躲在外面，只有害人的时候才入关也非不可能吧。”
听了这话，杨婵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轩辕黄帝涿鹿大败蚩尤的乾坤弓镇压于此，陈塘关万妖不侵，你一个修道的陈塘关本地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哪吒摊手，“我自小跟师父在山上长大，陈塘关所待时日并不多。”
原来和她一样，也是一个师父带大的小孩。
师宝女杨婵一下子就觉得这漂亮少爷变得顺眼了两分。
而后又问起来她心中的怀疑猜测，“我听说你爹也是修道之人，你可知他的师尊为谁？”
哪吒听懂了杨婵这实际上是在问李靖拜的师父是不是什么手段不入流的邪魔外道。
少年思索了一下，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可能性应当不大。”
哪吒道：“我虽不知我爹尊师道号，但有听过他似乎是没甚仙缘，被他师尊赶下山去，来殷商挣了一条玉带，享人间富贵。”
作为一个从小跟在师父身边长大的小孩，哪吒对亲爹李靖那是真的不熟，李靖打从最初就不喜欢他，出生就骂他是妖孽，后来少有的几次见面都是横眉冷对。
反正不论他做什么，总能被李靖挑出来错处，在这种先决条件下，李靖那些过往之事，哪吒哪里可能知道多少？能知道他被师门给赶下山去这回事，还是当年从师父口中听说的。
那年他五岁，奉了师命回陈塘关小住一段时日，熟料回家第一天就生意外，他给父母展示师父教给自己的本领，母亲被他逗得喜笑颜开，抱着他说吾儿必有大出息。
可父亲看到后却是暴怒，指着他大骂卖弄显摆，修道全都修到狗肚子去了，还唤来家丁关他禁闭叫他好生反省。
不过他也没被关多久，第二天一早就被急急忙忙赶来陈塘关的师父给抱回乾元山了。
当时李靖本不愿他被带走，觉得他被师父教的性格太野，想要他从此留在陈塘关，跟他学习人间礼法纲常。
却在太乙真人却说了句，“与仙道难成只得享人间富贵的将军不同，哪吒天生仙缘，又身负重大天命，若是耽误了修行，结果非你我二人承担的起。”后，再不敢加以阻拦。
而在方才杨婵莲灯光芒照耀下看到的那些冤魂后，哪吒甚至觉得，自己对亲生父亲的了解都还不及眼前这个瞧着是初来乍到陈塘关的姑娘。
杨婵若有所思，“有自己的仙山，那听上去确实不像什么不正派的东西啊……”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李靖殷素知夫妇的卧室门前。
杨婵虽然脑子里没多少纲常，不怎么顾及世俗礼数，但也还没到真就去闯中年夫妻就寝房间的份上。于是对着身旁漂亮少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进去找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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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这会儿也没和她呈口舌之利找回场子，利落的推开门自己进去了。
几秒钟后，少年面色沉重的走出，宣告一个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他不在。”
坏消息：他爹好像真的不无辜。
好消息：接下来只要找到他爹这事大概就能有线索了。
杨婵看他一眼，语气幽幽：“大少爷可要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哪吒：“……”
那种被哽住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说哪句的少年咬牙道：“我说了不会包庇我爹就绝不会包庇。”
这是必然的。
不过抛开李靖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想到杨婵又提起来那个让他感到牙酸的称呼，哪吒是真有点受不了她之后可能再冒出来几句那么阴阳怪气的，“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叫我？”
哪吒这还是人生头一回的实际操作师父老早就教给自己、但从来都没被他用过的“讲道理”这项技能。
事实证明，这真的就是个半点没用的鸡肋能力。
那罪魁祸首睁圆着眼睛，一派无辜的反问：“怎么呢，难道你不是这总兵府的大少爷？”
还真不是的少年下意识顺着这个问题回了一句，“我行三。”
刚说完哪吒就想把自己的嘴封上，他答的她这什么破问题？
都怪李靖惹事，害的他现在被杨婵问话下意识去回答！
“哦。”杨婵当场改口：“三少爷。”
刚刚还在内省要把自己嘴封上的哪吒：“……”
他错了，该被封上嘴的另有其人才是。
哪吒心中默念几声师父让他和亲爹好好相处，他总得把他爹这破事搞清楚弄明白才能对师父那边有个交代。
压下自己那实际上真的不怎么好的脾气后，才又对少女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杨婵想了一下，“先搜一遍陈塘关内城，然后再去关外看看。顺便找一找你爹。”若是能找到问话最好，但真的找不到也不可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行。”少年痛快的一口应下，“走吧。”
转身大步流星走过去几步后，哪吒忽然发觉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由得转回来，望着还停留在原地，重新与自己相隔一段距离的杨婵，“又怎么了？你这大小姐。”
杨婵能感受到这少年是学自己嘲讽他的称呼反嘲回来，只可惜，这句话对她的攻击性是0。
并没有被攻击到也不准备在这种事上记仇，就是单纯说话不好听的杨婵扬起笑容，“我没事啊，有事的应该是你。”
哪吒：？
生的一脸善良的少女抬起手，指了指他，“深更半夜，披头散发，只穿里衣，嗯……”
她点点头，认真点评状，“让人见到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被气的完全忘了这茬的哪吒：“……”
哪吒忽然间就有点明白了自家师父说他“狗脾气平白浪费一张脸”的感觉，明明本也是一句好好的提醒，但这长的一脸良善的倒霉东西偏生就能把话说的这么让人血气上涌。
抛给这姑娘一句，“等我一下。”，哪吒匆匆地回房间套了件外衣，紧接着把一头长发束了上去。
迅速打理完仪容，重新回到杨婵所在的位置，见这嘴抹了毒似的大小姐盯着自己，嘴唇又有所翕动，哪吒火速的在她开口前做了预判，先一步让她闭嘴，“你别说话。”
奈何这糟心东西是和他一样的反骨，“我偏要说。”
杨婵看着哪吒的侧颜，微拂的夜风下，少年耳间的金色流苏耳环轻轻摇曳。
没打过耳洞的少女是真心的好奇，“你戴着这玩意，打架的时候它不会打到你吗？”
哪吒再也受不了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大小姐这张破嘴了。
下一秒，飘逸的红绫在半空中舞动，哪吒决定手动把这倒霉玩意儿嘴封上。
原本将少女团团圈住的似火般灼烧的混天绫在一瞬间被卸去主人的灵力，重新变为普通的红绫，软软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哪吒没有伸手接住混天绫，因为在少女手中光芒璀璨的莲花灯照耀之下，他听到寂寂风中无数冤魂的哀鸣悲泣。
那悲鸣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数量众多，每一声都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如怨如诉。
旁边那生了张乖巧面相但性格实在差劲的少女嘴角还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挖苦他，“如何啊？尊贵的总兵府大少爷，应该是不会要说这是我弄出来的妖法吧？”
自小到大向来都是自己说话噎人的少年终究尝到被人噎的滋味，哪吒暗暗咬牙，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又不瞎，看得出来你手中的灯是正经仙家法器。”
哪吒虽看不出来那灯具体什么来历——这也不能够怪他，实在是如今“莲花灯”模样的法宝范围太广了。
按说形如莲花的灯型法器，原是只有女娲娘娘的宝莲灯一个的。但女娲娘娘虽不开宗立教，可渴望追随者仍然众多，许多崇拜她的散仙都会给自己也弄上一把莲花灯，具体实不实用不知道，但是外观却是一个比一个做的漂亮。
试图藉此以壮观瞻，得到女娲娘娘的青眼。以至于最后搞成了莲花灯形法宝烂大街的情景。
但哪吒好歹也是跟随师父学了这么多年，若是分辨是不是邪门妖法这点眼力都没有的话，他还修什么道，不如直接自请离开师门，走他亲生父亲的老路，当一人间富贵闲人。
不过如今看到这数量众多的冤魂之后，倒是又延伸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哪吒看着杨婵，“我爹上任陈塘关总兵也不过十几年，可这些冤魂的数量，”
“不错，此方冤魂数目太多。”听懂哪吒的要表达的意思，杨婵直接接过他的话。
这漂亮少年的态度还算通情达理，积极配合，所以杨婵也不介意和他多说两句，“不可能都是你父害的，但你看他们……”
杨婵举起莲灯，耀目的光华又盛了几分，将一些冤魂映照的的魂体更加清晰些，同时风中传来的哀鸣之声也更加清晰。
仔细听来，在这些嘲哳的声音里，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听了让人整颗心脏都感到难受的，“救救我”。
不清楚这少年懂不懂这方面的情况，杨婵为他解释了一句，“只有死去不久的魂魄才会发出这般的求救悲鸣。”
待时间稍长以后，得不到解脱的灵魂便会开始产生怨气。只是寻常凡人的魂魄若始终没能得进六道轮回台，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消散，而陈塘关这些……显然就是少见的特殊情况了。
但可惜他们都只是残魂，能发出来的求救都太碎了。
“救我”、“救命”、“不要”这样破碎的话语提供不出哪怕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可对于想探查实情的陌生者来说的确是无从下手。
得知这么多的冤魂都是李靖任期期间死去的，哪吒立刻道：“我这就去把我爹叫起来，带他来见你。”
话音落下，他抬手召回落在地上的混天绫，转身就要去找李靖。
对于深更半夜儿子去抓父亲这般说出去难免要让人觉得惊世骇俗的事，被女娲养大、脑回路和常人有异的杨婵半点没觉得哪里不对，非但不加以阻止，还催促道：“那你快点。”
随后又似是想到什么，接着说了一句对常人而言更加离谱的，“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同样在山上长大、脑子也不太正常的哪吒同样没觉得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女，在已经安寝的时间去自己爹娘的寝室是多么奇怪的事情，直接就开始带路。
不过还是好奇问了句，“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你应当不差这一时三刻。”
杨婵回道：“的确不差，只不过怀疑你爹在和什么不入流的邪魔外道东西有勾结，不想你打草惊蛇，给了他思索狡辩之词的时间。”
哪吒回眸望她，“这又怎么说？”
少女抬手指向天空，“这些冤魂，我刚刚又仔细的一一看过，”
她上前两步，注视着哪吒的眼睛，正色严肃道：“他们生前被害死的时候，全部都是童男童女和少男少女，无一例外。”
这个情况背后潜藏的东西可就要更有些深意了。
饶是哪吒从来都不自诩是什么好人，他生下来就是个惹是生非的小混账，天性疏狂，一身反骨，成天给师父他老人家招惹麻烦，死不悔改。
可听到杨婵说这些枉死冤魂全部是年幼的童男童女与年轻的少男少女，心里也不由得冒起一股无名火。
少年攥紧了些手中的乾坤圈，大脑还在努力认真分析，“可我在陈塘关未感受到有妖气存在。”
冤魂、怨气这种特殊的东西一般人看不到，但捕捉妖气可就是修道之人的必修课了。
杨婵摇头，“害人的邪魔外道未必是妖。何况陈塘关本也不会有妖。”
前一句哪吒是赞同的，但是，“陈塘关怎么就不会有妖了？往来素日都躲在外面，只有害人的时候才入关也非不可能吧。”
听了这话，杨婵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轩辕黄帝涿鹿大败蚩尤的乾坤弓镇压于此，陈塘关万妖不侵，你一个修道的陈塘关本地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哪吒摊手，“我自小跟师父在山上长大，陈塘关所待时日并不多。”
原来和她一样，也是一个师父带大的小孩。
师宝女杨婵一下子就觉得这漂亮少爷变得顺眼了两分。
而后又问起来她心中的怀疑猜测，“我听说你爹也是修道之人，你可知他的师尊为谁？”
哪吒听懂了杨婵这实际上是在问李靖拜的师父是不是什么手段不入流的邪魔外道。
少年思索了一下，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可能性应当不大。”
哪吒道：“我虽不知我爹尊师道号，但有听过他似乎是没甚仙缘，被他师尊赶下山去，来殷商挣了一条玉带，享人间富贵。”
作为一个从小跟在师父身边长大的小孩，哪吒对亲爹李靖那是真的不熟，李靖打从最初就不喜欢他，出生就骂他是妖孽，后来少有的几次见面都是横眉冷对。
反正不论他做什么，总能被李靖挑出来错处，在这种先决条件下，李靖那些过往之事，哪吒哪里可能知道多少？能知道他被师门给赶下山去这回事，还是当年从师父口中听说的。
那年他五岁，奉了师命回陈塘关小住一段时日，熟料回家第一天就生意外，他给父母展示师父教给自己的本领，母亲被他逗得喜笑颜开，抱着他说吾儿必有大出息。
可父亲看到后却是暴怒，指着他大骂卖弄显摆，修道全都修到狗肚子去了，还唤来家丁关他禁闭叫他好生反省。
不过他也没被关多久，第二天一早就被急急忙忙赶来陈塘关的师父给抱回乾元山了。
当时李靖本不愿他被带走，觉得他被师父教的性格太野，想要他从此留在陈塘关，跟他学习人间礼法纲常。
却在太乙真人却说了句，“与仙道难成只得享人间富贵的将军不同，哪吒天生仙缘，又身负重大天命，若是耽误了修行，结果非你我二人承担的起。”后，再不敢加以阻拦。
而在方才杨婵莲灯光芒照耀下看到的那些冤魂后，哪吒甚至觉得，自己对亲生父亲的了解都还不及眼前这个瞧着是初来乍到陈塘关的姑娘。
杨婵若有所思，“有自己的仙山，那听上去确实不像什么不正派的东西啊……”
两人说话间，已然来到李靖殷素知夫妇的卧室门前。
杨婵虽然脑子里没多少纲常，不怎么顾及世俗礼数，但也还没到真就去闯中年夫妻就寝房间的份上。于是对着身旁漂亮少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进去找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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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少年面色沉重的走出，宣告一个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他不在。”
坏消息：他爹好像真的不无辜。
好消息：接下来只要找到他爹这事大概就能有线索了。
杨婵看他一眼，语气幽幽：“大少爷可要记得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哪吒：“……”
那种被哽住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说哪句的少年咬牙道：“我说了不会包庇我爹就绝不会包庇。”
这是必然的。
不过抛开李靖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想到杨婵又提起来那个让他感到牙酸的称呼，哪吒是真有点受不了她之后可能再冒出来几句那么阴阳怪气的，“你能不能别再那么叫我？”
哪吒这还是人生头一回的实际操作师父老早就教给自己、但从来都没被他用过的“讲道理”这项技能。
事实证明，这真的就是个半点没用的鸡肋能力。
那罪魁祸首睁圆着眼睛，一派无辜的反问：“怎么呢，难道你不是这总兵府的大少爷？”
还真不是的少年下意识顺着这个问题回了一句，“我行三。”
刚说完哪吒就想把自己的嘴封上，他答的她这什么破问题？
都怪李靖惹事，害的他现在被杨婵问话下意识去回答！
“哦。”杨婵当场改口：“三少爷。”
刚刚还在内省要把自己嘴封上的哪吒：“……”
他错了，该被封上嘴的另有其人才是。
哪吒心中默念几声师父让他和亲爹好好相处，他总得把他爹这破事搞清楚弄明白才能对师父那边有个交代。
压下自己那实际上真的不怎么好的脾气后，才又对少女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杨婵想了一下，“先搜一遍陈塘关内城，然后再去关外看看。顺便找一找你爹。”若是能找到问话最好，但真的找不到也不可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行。”少年痛快的一口应下，“走吧。”
转身大步流星走过去几步后，哪吒忽然发觉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由得转回来，望着还停留在原地，重新与自己相隔一段距离的杨婵，“又怎么了？你这大小姐。”
杨婵能感受到这少年是学自己嘲讽他的称呼反嘲回来，只可惜，这句话对她的攻击性是0。
并没有被攻击到也不准备在这种事上记仇，就是单纯说话不好听的杨婵扬起笑容，“我没事啊，有事的应该是你。”
哪吒：？
生的一脸善良的少女抬起手，指了指他，“深更半夜，披头散发，只穿里衣，嗯……”
她点点头，认真点评状，“让人见到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被气的完全忘了这茬的哪吒：“……”
哪吒忽然间就有点明白了自家师父说他“狗脾气平白浪费一张脸”的感觉，明明本也是一句好好的提醒，但这长的一脸良善的倒霉东西偏生就能把话说的这么让人血气上涌。
抛给这姑娘一句，“等我一下。”，哪吒匆匆地回房间套了件外衣，紧接着把一头长发束了上去。
迅速打理完仪容，重新回到杨婵所在的位置，见这嘴抹了毒似的大小姐盯着自己，嘴唇又有所翕动，哪吒火速的在她开口前做了预判，先一步让她闭嘴，“你别说话。”
奈何这糟心东西是和他一样的反骨，“我偏要说。”
杨婵看着哪吒的侧颜，微拂的夜风下，少年耳间的金色流苏耳环轻轻摇曳。
没打过耳洞的少女是真心的好奇，“你戴着这玩意，打架的时候它不会打到你吗？”
哪吒再也受不了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大小姐这张破嘴了。
下一秒，飘逸的红绫在半空中舞动，哪吒决定手动把这倒霉玩意儿嘴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