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柚 作品

15、草莓印

深夜,冯意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回想到家那会发生的事,脸颊微热,还有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郁闷感觉。本来她是想等裴时叙出差回来,商量一下同住主卧的事情。这会她只能暗自庆幸,今晚还好是睡在客房,不用直面难以承受的尴尬。


第二天会议结束,项目进程很顺利,下班前成功敲定十二生肖为主题的盲盒概念宣传片。冯意柠自诩有个优点,公事私事分开处理,缺点也是公事处理完了,私事就会重新占据脑海。伸到眼前的手掌晃了晃。“在走什么神?”


冯意柠回神。


孟思栀提前预判说:“那行,是我走神,好吧?”


"?"冯意柠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我竟然预判错了。”孟思栀一脸讶意,“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想到这,孟思栀大胆地发出猜测:“难道是,睡了?”


冯意柠沉思了几秒,口吻很认真:"比这严重。"孟思栀大惊:“还能比这严重?”冯意柠问:“如果有一个人,手上掌握了你的黑历史……”还没等冯意柠完全说完,孟思栀冷酷地说:“灭口。”


冯意柠深以为然,但也就是想想。直到走到车前,孟思栀用手臂戳了戳她的肩膀:“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放心给栀栀姐姐倾诉了。”于是上车后,冯意柠把昨晚“脱衣秀”那事说了。孟思栀一直在憋笑,举起大拇指:“你老公这嘴建议捐了,留下来害己害人,为国还能做奉献。”


过了会,孟思栀又问:“你那时候就没想过反击?”


她那时候简直都想撤离地球了,别提反击了,表面镇定是最后的保护色,冯意柠虚心请教:“怎么反击?”


孟思栀支招道:“当然是先发制人,有你这种大美人在面前,直接钓得他找不到北,只要尴尬的是你们两个人,那就相当于没有尴尬这件事。”


这个“相对论”理解得很透彻,冯意柠由衷地说:“那尴尬的只有我,和一个想把我打包丢出门的塑料老公。”


孟思栀问:“你家庭地位这么低呢?”


“这不行。”还没等冯意柠回答,孟思栀又说,“你家小嫂嫂那套,你是整不来,去问问你家二表嫂呢?连你二表哥那种混不吝都能被收服。”


让步这回事,多在那么一个“爱”字上,让古板者破戒,浪荡者俯首,至于他们顶多就算是利益合作伙伴。


冯意柠想了想:“我觉得还有个更有效的办法。”


孟思栀问:“什么法子?”


冯意柠说:“我决定失忆,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删掉。”


“…….”


晚些时候,冯意柠跟孟思栀去换晚宴礼服,孟思栀特意为她请来一支造型团队。


结束后,车后座升起挡板,孟思栀示意冯意柠可以大胆发问了。


冯意柠问:"需要这么隆重吗?"


孟思栀说:"当然了,今晚可是揭晓下注的重要时刻。"


不说冯意柠都快要忘了,那晚这群公主少爷们在群里下注的事情,后来这群人非但没有消停,还把她和裴时叙双双很客气地请出群。之后听思思说过他们调转了下注的反向,往“相处是她黏人还是裴时叙黏人”、“几句话她会被裴时叙气到到离席”、“浓情蜜意是不是能坚持到一小时”等等之类五花八门的话题。也不知道他们是钱太多了,还是最近临北实在太无聊了。


思及此,冯意柠审视着自家发小:“你是不是下注了?”孟思栀说:“那当然,你是我的好姐妹,有关你的事情,我怎么能袖口旁观。”话是好话,用在这里就是诡辩的意思,冯意柠凭借记忆发问:“相处黏人是我还是裴时叙黏人?”孟思栀毫不犹豫回答:“你黏人。”冯意柠:"?"


孟思栀有理有据地说:“那是因为你有礼貌,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不像你那个倨傲冷情的老公,见面肯定会好好打招呼的。”话很动听,冯意柠笑了笑:"接受你的狡辩。"


“怎么算是狡辩呢。”孟思栀说,“精神上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冯意柠说:“物质和精神各过各的。”孟思栀笑道:“你懂我。”


“就比如浓情蜜意能不能坚持到一小时,还一小时,我看一整晚都行,那场婚礼还不够看的吗?”


孟思栀说着,突然想起件事:“今晚汤大小姐和汤二都会来,那次广场大屏的事儿,你老公做得算是 高调又嚣张,好消息是想给你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冯总立规矩的人消停,坏消息呢,就是多少人明里暗里眼红,很招人嫉恨啊。”“要是继承家业,有衡思、你大哥保驾护航,哪还有外头这么多事儿。”


冯意柠有意逗她:“孟小姐后悔了?”“小瞧你孟小姐了。”孟思栀说,“我还就是喜欢不安生,喜欢折腾。”


说完,孟思栀闭眼养神,今晚开了一天的会,她都累到了,也就是旁边这个小工作狂,这会还能有精力处理工作消息。孟思栀没睁眼,提醒:“小心汤二啊,出了名的小心眼。”冯意柠说:"人若犯我,不是还有塑料老公可以当挡箭牌吗?"孟思栀很满意这个回答:“很有觉悟。”


晚宴上熟人不少,冯意柠一进去,就切换寒暄社交模式,主要目标是合作伙伴、以及未来潜在合作伙伴。完成了任务后,冯意柠就去找窝在角落里看热闹八卦的孟思栀。


孟思栀见好友来了,朝她使了个眼色。


冯意柠循着目光瞥去,一眼就看到她那位鹤立鸡群的塑料老公——身着质地讲究的手工深色西装,过深五官被顶灯映下半明半暗的光影,神情冷淡,难掩上位者的矜贵,很有老电影的质感。


而旁边站着眸光亦步亦趋的姑娘,微仰着头讲话。正是汤二的亲妹妹,那位汤小姐。


孟思栀问:“两个人这是在说什么呢?”冯意柠也跟着多看了眼:“再探再报。”孟思栀:“?”她还想八卦来着,结果正宫本人在角落里,吃瓜八卦得比谁都来劲。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提醒我了。”冯意柠敛了唇角浅浅的笑意,“我现在应该觉得很委屈很生气,是一种想闹脾气又爱惨 了渣男,却告诉自己要委曲求全的矛盾情感。”


孟思栀:“?”哪来的三俗剧本,编剧给差评,多半颗星都是对编剧大人的不尊重,还一秒变脸是吧。


“都是自个写的剧本了,为什么不来个爽一点的人设?”


“很好的提议。”冯意柠说,“可是这样爽完了,我就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什么跟塑料老公谈判?我最近看上了景越一个新合作线上渠道,跟综艺和直播 挂钩,给我们工作室拿来做宣传正好。”“……”孟思栀沉默了几秒,真的深深要为这个工作脑折服了,“我现在无比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工作室走向辉煌。”


还在说着,孟思栀看到那姑娘抿着唇,眼眶也变得微红,八卦魂顿时一激灵:“哎,这是说什么了?都快说哭了。”“你老公当场骂她了?”


这场面,冯意柠想起有一回在家里,男人眸中没什么情绪,语调慢条斯理,把电话那头的负责人训得大气不敢吭。就像跟现在和姑娘讲话,这般不近人情的神情。


“你老公来了,我把战场留给你。”孟思栀开溜前,低声留下句,“加油,塑料老公的小娇妻。”


"牢记你自己定好的人设。"


过了会,直到男人走到身边,冯意柠还垂着眸,拿起一块精挑细选的草莓蛋糕,递到他的面前。


"老公,吃蛋糕吗?这块草莓很新鲜。"


甜味太重,裴时叙微微蹙眉。


“忘了老公不爱甜。”冯意柠又把蛋糕拿了回来,“我还是自己吃吧。”


这姑娘压根就不是真心实意想给,裴时叙懒得计较:“不问问?”冯意柠说:“我知道你做事都有道理,不用跟我解释,就算大庭广众之下,你放着老婆不理,陪别的女人讲话,老公,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裴时叙问,“又想要什么?”


冯意柠问:“难道我在老公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裴时叙淡瞥了眼:“过期不候。”


“……”老男人好没有耐心,冯意柠连忙切换回正常模式,把渠道合作那事跟男人都说了。


裴时叙听完:“回头跟群安说。”冯意柠说:“好,我明天就找时间跟裴特助联系。”转眸,瞥见男人唇角极淡地轻掀。“就为这么点小事儿,裴太太够努力。”


既然达到了目的,冯意柠也不柔弱无助又可怜了,心想要是早知道男人这么爽快,她也不用演了。转念又说:“你该不会就吃柔弱不能自理的这款吧?”裴时叙说:"太假。"“……”这人好不给一点面子。又听到他说:“不过看柠柠这么努力,比旁人有看头多了。”


合着拿她当消遣,冯意柠对刚刚那事评价:“没有男德。”“我既然是裴太太,在外说什么,你都要给我面子。”裴时叙饶有兴致地瞥她:“不装了?”


冯意柠微仰着头,白皙指尖轻点过男人的深色领带:“老公,你在外面的桃花,自己要学会处理干净。”“不然,睡书房,跪榴莲,写检讨,赶出新房,等着老公四选一。”


裴时叙手臂揽过纤薄腰身,稍稍躬身,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充满亲昵和占有欲的动作。借着这个动作,冯意柠看清直直朝他们走来的汤二。"来者不善啊,这是。"男人似是低笑了声,俯身耳畔,低沉冷感的嗓音落下。“柠柠,吃个醋,让他们好好领教你的本事儿。”


本来只想看热闹的冯意柠,推脱:“我在外面的人设,难道不是端庄温柔、善解人意的裴太太吗?”裴时叙说:“刚不是演的很精彩。”冯意柠解释:"人设这种东西很难变。"裴时叙说:“那就现在变。”冯意柠:“……?”侧腰被更紧地揽住,抹杀了冯意柠想走开的可能性,认命地问:“变哪种?”裴时叙口吻意味深长:“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娇妻。”“……”这词是这样乱用的吗?


“咳咳。”旁边传来含混刻意的清嗓声。谢从洲刚巧经过,拍了拍男人肩膀:“大庭广众,别这么黏得紧,一会把我这三表妹给搂得喘不上气了。”


当事人没说话,薄蔺舟倒是先笑了:“稀奇,这儿好像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反倒先传授起了经验。”谢从洲稍挑眉头:“蔺舟哥,这会就能发现你单身多年的关窍,说起来,你还得跟我说一句多谢。”薄蔺舟说:“走吧,别杵这儿挡新婚夫妻的眼。”


冯意柠手指抵在微翘唇边,心想这群男人嘴上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碰着一起,说不准到底是哪个恶人被磨。


等这两人走开。“三小姐,别来无恙啊。”冯意柠转眸,这才像是看到了走到面前的男人。汤庄达问:“不记得了?”


冯意柠说:“怎么会?汤副总说笑了,临北谁不认识您。”


汤庄达神情有瞬难看,很快变回往常的模样,意有所指地说:“酒吧那晚,不少男模上前搭讪,我本 想打个招呼,只是三小姐瞧着相谈甚欢,没注意到我也是正常的事。”


“老公。”冯意柠转头,轻拉了拉男人的尾指,“那晚我不该跟你闹脾气,其实那些男模我都没想看的,就是想让你吃醋,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我觉得汤副总说得很对,夫妻之间应该有话说开,多一点信任,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搞事却成旁观的汤庄达:“……”他什么时候表达过这意思了?


冯意柠感觉脸上殷殷恳切的神情都快僵了,可裴时叙只垂眸瞥着她,只能暗戳戳轻捏了下男人的尾指。


意味很明显——塑料老公,给点反应。


下一刻,纤细手指被攥紧,另一只大掌伸来,等冯意柠反应过来的时候,侧脸已经贴上心心念念的胸.肌触感。“失陪,太太醉了。”压根没醉的冯意柠,很配合一秒入戏,微阖眼眸,两条手臂揽过男人脖颈,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车窗外夜色绰绰,冯意柠坐在后座,看到孟思栀带给自己的第一手新鲜八卦。【某柠某柠,呼叫某柠!】【靠孟小姐的人脉,我给你打听到了你老公当时都跟汤小姐说了些什么!面对多年追求不得的小妹妹,你老公头回愿意多说上两句话,结果开口问的是怎么哄老婆!杀人诛心这手段,没人比得上你老公】饶是冯意柠有过几个好奇猜想,这会知道了真相,还是震撼这男人的手段。真的非常人能匹及。


【某柠,说实话,追你老公的人还真的不少】【我以前完全不能理解,现在想想,可能就是正因为太难驾驭,太难搞,太不近人情,所以才会激起征服欲,一个倨傲到极点的男人,为爱痴狂,太有看头了】


冯意柠仿佛看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为爱痴狂?】【你忘了,他对人类没兴趣的】


孟思栀对她有很大理想和期望。【你去搞定他】【玩腻他】【踹了他】


冯意柠诚实回复。【我不行】


孟思栀:【女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冯意柠:【人要学会自我保护】冯意柠:【手捧莲心jpg】孟思栀:【……】


刚哄完这位祖宗,冯意柠又看到裴爷爷发给自己的消息。【柠柠,最近怎么样?】【阿叙这小子有没有欺负你?】【跟裴爷爷说,我帮你教训他!】


冯意柠微弯眼眸,跟裴爷爷聊完后,心里想着要跟裴时叙通个气。偏头,却看到男人微微蹙眉,垂眸处理着工作消息。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蛋要挨训了。


冯意柠不想去触霉头,想着回头再提一嘴,也低头,处理起工作消息。


这几天太累,处理完消息那刻,那根弦一松,酒意和困意卷到一处。


等冯意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着深色西装外套,整个人被那股清冽的冷调气味完全笼罩。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惺忪眼眸,看到男人朝她瞥来,刚睡醒,嗓音含着点微哑。“我记得有件事要跟你说。”


裴时叙问:“什么?”冯意柠微揪眉头,她记得还挺重要,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记得了。”


正在钝钝的脑海里搜索时,身边这侧车门被拉开。修长指骨轻叩了下车窗,冯意柠抬眼,看到男人随意站在车外,衣袖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分明的腕骨。"怎么,要我抱老婆下车?"


冯意柠瞥着这个男人,刚刚宴会还上赶着宠溺纵容,现在比一块冰还冷。真不是双重人格?


对视中,冯意柠由衷地说:“我觉得,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男主角。”裴时叙说:“彼此。”


“抱就不用了,毕竟这几天看老公特种兵行程,今儿也没歇到,体力可能跟不上,不忍心老公太辛苦。”很拙劣的激将法,冯意柠也就是仗着年纪小,知道男人没办法跟个小醉鬼计较,语调温温柔柔的,颇有些有恃无恐。


只是冯意柠刚探出车半边身子,眼前便一晃,被男人拦腰抱起。猝不及防的悬空感,迫使她下意识伸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


几缕乌黑发丝被风轻扬起,继而传来车门被关上的声音,冯意柠叫了他一句:"裴时叙。"没等到回应。


冯意柠便自顾自地控诉:“你是不是不能允许别人跟你唱反调?”“你很独裁。”“控制欲太强。”


直到走进电梯,头顶才传来男人冷感的嗓音:“很吵。”冯意柠说:“第二次说我很吵。”


“这会耳清目明,不装记不清了?”


“……”“醉鬼。”“………”


直到走到沙发边,冯意柠说要下来。裴时叙任由这姑娘从怀里下来,转身要走,却被扯住衣袖。


冯意柠说:“我想起来忘记的事了,刚刚裴爷爷给我发消息,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我们的感情生活,特别在意我们有没有分房睡。”


裴时叙饶有兴致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回的?”冯意柠被这眼看的有些没底:“当然是暗示同床共枕,浓情蜜意。”“自讨苦吃。”裴时叙说,“老爷子这会多半已经到了门外。”


“…?”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正当此时,被随手发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是裴爷爷。


电话没打通自动挂断。紧接着消息进来。【柠柠,裴爷爷在门外】


冯意柠当机立断:“我的东西还在客房,我去把枕头和洗漱用品放过去。”等快速放完东西,冯意柠转眼,看到男人把床被随意展开一扔,半边垂到地上,一只枕头东倒西歪,而另外一只枕头甚至掉到地上。


冯意柠跟着裴时叙走出房间,一路朝着客厅走去,看到男人解开袖扣,随意地扔到地上。


“这是?”


裴时叙口吻淡淡:"新婚夫妇共处一室,这么久不接电话,不开门,是在做什么?"


冯意柠瞬间了然。


裴时叙伸手扯下深色领结,动作很散漫随性,却不显得粗鲁急切,冷白分明的喉结露了出来,甚至崩掉了顶上一颗纽扣。从玄关到客厅,外套、领结、袖扣等物品掉落一地。


冯意柠很配合地揉散发丝,抹开唇角口红,抬眼又看到男人这副不正经的“事中被打断模样”,想了想,觉得少了那么一点灵魂。“配合我一下,行吗?”


裴时叙不可置否。


冯意柠从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等下,我补点颜色。"


等补好唇色,冯意柠踮脚,在男人领口印落半个唇印,又用指腹蹭了点口红,一手撑在臂弯,温声提醒:“我用过的口红,知道你有洁癖,忍几秒就好,实在不行可以闭眼。”


裴时叙薄唇微启:“用不着。”既然当事人同意,冯意柠认真晕开后解释:“这是激.吻妆,有效逼真。”


冯意柠把口红装进拎包,特意没关严,往地板上随意一丢,为刚进玄关就迫不及待激.战的伪造现场提供新的证物。做完,冯意柠认真询问:“现在可以开门了,你开门,我跟在后面?”


却被拉住手臂,冯意柠微微偏头。


裴时叙懒靠着墙,修长手指拉开微敞领口,稍点颈侧,口吻几分漫不经心。


“咬这,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