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周清颜二十四岁,目前在读研究生。


收到周黎安的微信消息,立马拨了电话过来。


“哥,你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认识的?是不是跟我一般大?”


对于这个堂妹,周黎安是能回避就回避,话多还特别八卦。


“不是。”周黎安一口否定。


“……不对,那你好端端问这个干嘛?”电话里周清颜不怀好意地威胁:“老实交代,小心告发你!”


“同事,买房人家帮了忙。”


“那你请吃饭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送什么礼物?”


“不肯。”


“哦……我懂了!”周清颜一脸坏笑,“是不是人家有意拒绝你,让你为难了?”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周黎安见解释不通,便打算要挂电话。


“别别别,哥,我说着玩的嘛!”周清颜一听急了,“你好歹透露点吧,你光说是同事,我怎么帮你分析嘛?”


“护士。爱唱歌,平常…话不多。”周黎安只知道这两点,其他什么外貌特征他觉得没必要细说。


“爱唱歌还是会唱歌?”


“会唱,之前听过。”


“哇塞,我未来嫂子这么厉害的嘛!”周清颜神经大条,一听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当即开始在脑海里恶补起偶像剧情。


“再瞎说信不信我找你爸妈去?”


周黎安手握周清颜不学好的证据,为此对方没少在他面前发过誓。


“行行行,不说还不行嘛!”周清颜委屈巴巴,碍于周黎安不在跟前没办法撒娇。


琢磨半天,她试探性又问:“哥,价格略贵的行不行?”


“你说。”


“我室友是电子发烧友,之前我听她提过一款迷你音响,说是音质外观都是一绝,就是价格不那么美丽——”


“多少?”


“得小几千。”


周黎安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果断应下,随后转了五千块过去。


【剩下的就当给你的生日礼物,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周清颜:【哥,你真大方。我保证这个礼物人家一定喜欢!】


周清颜喜滋滋收下红包,转头就去找室友要购买链接。


/


欢送会定在二十五号,周五。


苏棠几乎迁就了几位实习生的时间,好巧不巧,偏偏那天周黎安得上手术台。


“大家玩的开心就行,我无所谓。”周黎安一贯随和,本身他也不想参与。


“实在是只能凑到这一天,要不到时候您看情况?”苏棠一脸歉意。


“行。”


二十五号,丁浅下夜班休息。


睡到下午三点,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本没想过要穿什么赴约,但收到钱唐中午发过来的微信消息,才立马改了主意。


【重要通知,周主任说他晚上不来。】


继衣服被卡在他车门之后,丁浅几乎天天卫衣牛仔裤,她想逐渐淡化那场突如其来的窘迫,以至于近段时间都没去酒吧。


快速收拾好,丁浅便坐在化妆台前开始捯饬。


卷了头发,戴了假睫毛,甚至连耳朵上都戴了一对亮闪闪的星星耳钉。


丁浅对自己的化妆技术一直胸有成竹,看着镜子里顿时光鲜靓丽的自己,她心情大好,套了双长筒靴赶紧出门。


刚刚入冬,室外寒意渐起,迎面而来一阵冷风,吹得丁浅直打哆嗦。


看来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暗暗心想。


来不及回去重新换衣服,丁浅裹紧上衣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


吃饭的地方定在时代广场四楼,一家专门做云南口味的火锅店。


好几位年长的护士注重养生,一帮人干脆定了这家口味清淡且口碑较好的火锅店。


丁浅到时,一帮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


“难得见小丁打扮,原来身材这么好呢!”苏棠眼瞅着丁浅越走越近,笑着开起玩笑。


丁浅抿着唇不说话,一双眼却早已弯起,似若星辰。


她一贯脸皮薄,一经逗就会不自觉脸红,何况今天这么多人在。


“平日里白大褂看惯了,陡然穿这一身我还真没反应过来。”钱唐大约多看了两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举动被一帮年长的护士瞧见,直取笑他是不是没见过美女。


“美女当然见过,没见过小丁这一面。”他也没恼,笑嘻嘻地直摸头。


丁浅来了之后,剩下几位陆陆续续也到了,苏棠拍拍手示意大家开动。


“真不用再问问周主任吗?”其中一位觉得不妥忍不住问道。


“小钱说,周主任中午关照过说不来了。”苏棠解释。


“啊……那多没意思。”几位护士大约做好了想看周黎安出糗的准备,一听说人不来,顿时蔫蔫的。


“怎么,都盼着他来?”


“当然!”异口同声,除了丁浅。


“吃完饭我让小丁问问,好歹她跟着搭班时间最长。”


众人都在看她,丁浅勉为其难点头,算是应下这个艰巨任务。


一顿饭吃到接近八点,众人正要转战五楼ktv,钱唐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主任给我打电话了!”


他这么一吼,众人的目光都跟着过来。


索性他按了免提,周黎安清冷的声线正从电话里缓缓传来。


“钱唐,地址发我。”


“好嘞!”


嘟……


“这么直接的吗?”夏凝诧异:“浅浅,周主任平常也这样?”


“发消息…基本不回复的那种。”丁浅开口。


“既然他待会要来,总不能还这样吧?”一帮护士交头接耳笑眯眯地谋划去了,剩下丁浅和钱唐以及程一鸣三人,面面相觑。


/


周黎安没打算凑这个热闹。


中午他已经让钱唐代为转达,等到接近下班才临时变了主意。


周清颜履行承诺,前几日就将音响寄了过来,周黎安正愁没办法送出去,思考再三决定过去一趟。


给钱唐打了通电话,周黎安不紧不慢洗了澡,然后拿上东西再次出门。


他不确定丁浅愿不愿意收,但已经决定要送,周黎安就没打算留到明天。


钱唐发来消息说他们在时代广场的ktv,周黎安皱皱眉,打算过去坐一坐,找个机会让人出来。


打定主意,他开车来到时代广场。


五楼一排边的休闲娱乐场所,除了ktv之外,还有电影院,台球厅以及保龄球馆之类。


周黎安由服务生领着进了包厢。


一开门,铺天盖地的吼声传来,钱唐正随着屏幕里的节奏唱着情歌。


难听程度让一帮护士捧腹大笑,这其中也包括丁浅。


她坐在与门正对着的角落里,服务生刚替周黎安开了门,他一眼就瞧见了。


她歪着脑袋,偎依在夏凝身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早已弯成了月牙儿。


今日她穿着倒很淑女,格子裙白毛衣,挺符合时下年轻女孩儿的穿搭,要比夏天那会看起来舒服许多。


钱唐看见来人,赶忙按了暂停,他将话筒搁在一边,起身将周黎安迎了进来。


“主任,就等您了。”他笑嘻嘻地推开程一鸣,将最中间的位置空出来请他坐下。


“等我?”周黎安不解。


“等您来了咱们才能一块玩游戏呀!”夏凝完全忘了那日的恐惧,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其余人的兴致。


“怎么个玩法?”周黎安面色如常,心里早已猜到一帮人大概想看他出糗。


就夏凝,往日都能背着说他坏话,今日定起了坏心思。


一帮人里,只有丁浅没有附和,她抿着红唇,正用刚刚那双爱笑的大眼睛看向这边。


“人多当然玩骰子啦!两两组队,赢的人给输的人出题,没办法完成就唱歌或者喝酒。”


夏凝洋洋得意,“顶多是唱歌,也不算为难人吧?”


“不为难。但是——”周黎安指了指丁浅,“我得跟小丁一组。”


“哟!”大家一致起哄,直呼太有看点。


除了夏凝。


她一脸歉意的目光投向丁浅,无声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


丁浅面上染起整朵的红云,她一声不吭和人换了位置,坐到周黎安身边。


靠的近,周黎安再次闻到一股淡香。


似迎着寒风傲然生长的红色玫瑰,清冷如霜,香气里夹杂着白雪皑皑的冷意。


前面的茶几已经被推到跟前,一帮人围坐好,开始玩起游戏。


不凑巧,丁浅第一回就和夏凝对上。


本着周黎安面前不能示弱的心态,夏凝卯足劲摇起骰子,想着自己打头阵呢,怎么样都得来个开门红。


谁知周黎安手气更好,三个六顿时让众人倒呵一声。


“惩罚你来,我刁难不好。”周黎安一向绅士,尤其对待女同事上。


“夏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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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段相声吧,大家都没听过。”得到指示,丁浅笑眯眯地说道。


夏凝大学那会曾和廖天淇去看过几场相声演出,回来之后迷得一发不可收拾,没事总在宿舍跟着学,没少被指浮夸。


这是夏凝为数不多的一段黑历史,今日被丁浅道破,夏凝直呼丁浅胳膊往外拐。


“要不唱首歌,或者喝杯啤酒也行。”


唱歌她五音不全,喝酒她生理期在,夏凝咬咬牙,脖子一横,视死如归的模样说道:“算了,姐姐我今天高兴!”


她大摇大摆拿着话筒走到前面,讲起了相声,直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丁浅坐在周黎安旁边,也捂着嘴笑的异常开心。


大约是发现些什么,她转过脸,正好对上周黎安投过来的目光,匆匆一秒她就赶紧将头别到旁边。


这一眼,算是认识以来周黎安最近距离观察的一次。


他清楚的看到她贴了假睫毛,画了妆,连唇色都比往日鲜艳许多。


包厢开了暖气,此时她双颊微微泛着红光。


在丁浅回避的那一秒,周黎安也快速作出应对措施,并没有继续打量。


游戏还在继续,每次轮到他们这一对几乎都是周黎安出手,导致一个个的都指责周黎安不近人情。


“你来。”周黎安将骰子推到丁浅跟前,示意她上手试试。


“周主任,我——”


“浅浅快啊,磨蹭什么呢!”夏凝大呼小叫的,早就等着这一刻。


丁浅咬咬牙,晃了几下,然后开盖。


点数最小,清一色三个一。


“对不起啊——”丁浅一脸歉意,正为自己的手气感到郁闷。


“没事。”周黎安看向对面,“可以出题了。”


对方是位年纪略长的护士,听了夏凝的话,专门挑了感情问题,打算问周黎安。


“大家都挺好奇周主任你的感情状况,不算为难吧?”


周黎安摇摇头,拒绝的彻底,“私事,不方便透露。”


随后他俯身正要去接面前的话筒,却被丁浅抢了酒杯。


“我来吧,是我手气不行。”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面上要比刚刚自然些。


周黎安默默注视一眼,在轮到别人时小声嘱咐她不用太当真。


丁浅没理,紧紧盯着茶几上的骰子,似乎想要琢磨出门道来。


几轮下来,夏凝再次跟丁浅对上。


两人颇有暗斗的意思,惹得旁边两位搭档都没想插手。


三五六。


四五六。


夏凝与搭档拍了手,直呼惊险。


“浅浅,我都给大家表演相声了,你怎么的都得给大家露一手吧?”


夏凝知道丁浅颇有帮周黎安挽回颜面的意思,她刚刚兴奋过头,现在回过神也明白,如果真让周黎安出糗,大概率以后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说。”丁浅已经拿了话筒,起身准备点歌。


能让夏凝说出露一手的事,只有唱歌。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要听《体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夏凝替她打了一波免费广告,“浅浅唱歌可好听了,就是一直藏着掖着太低调!”


“这歌不合适。”丁浅已经坐到点歌台前,打算换首欢快点的,碍不住众人起哄,她摇摇头只能插播进来。


“小丁真有这么厉害?”钱唐来了兴趣,跟着找夏凝打听。


“有公司想签,你说呢?”


“我靠,真开眼界了!”钱唐甚至开了录屏,打算录上一段。


前奏刚进,周黎安刚好听到。


从唱第一句开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都没想到丁浅小小的身躯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期间周黎安看了一眼旁边,正唱投入唱歌的姑娘睫毛微颤,细细的指尖紧捏话筒,眼神专注,仿佛周遭空无一人。


在唱到那句“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在喝彩”时,她短暂换了下气,顺利掩盖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太牛掰了吧!”一曲唱罢,钱唐走过来敬了她一杯。


丁浅抿唇,朝人微微一笑,故作镇定喝完。


游戏还在继续,无人在意的时候,丁浅偷偷抹了下眼角,吸鼻子的声音清清楚楚落到周黎安耳朵里。


心尖像被什么刺到,莫名揪住,再之后周黎安起身找了借口离开。


刚走出包厢,他借着门上的玻璃再次往里深深看了一眼,随后靠在过道上给人发消息:


【不想待就出来,跟我一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