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惊涛骇浪

暴雨如注,逐月的马蹄在泥泞官道上踏出深深的血印。

辛久薇伏在马背上,乌木簪尖锐的尾端已深深扎入掌心。鲜血顺着簪身蜿蜒而下,竟被那个

"珣

"字尽数吸收,泛出诡异的金光。

"嘶——

"

逐月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猛蹬。辛久薇抬头,只见前方官道被十余个黑衣人截断。他们手中的劲弩在雨幕中泛着蓝光,箭镞上缠绕着与龙息箭如出一辙的龙纹。

"辛姑娘。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张布满烫伤的脸——正是本该死在驿站的韩狰!

"二殿下请您...

"

颈间玉坠突然灼烧般发烫。羊脂白玉上的飞凤纹路渗出金红血丝,在她面前交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射来的弩箭撞上光幕,竟如陷泥沼般悬停空中!

韩狰瞳孔骤缩:

"瑶台禁制?!快撤!

"

已经晚了。光幕中的飞凤突然清啼一声,悬停的弩箭齐齐调转方向。辛久薇捂住耳朵的瞬间,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箭矢精准地洞穿了原主人们的咽喉!

破庙的残垣断壁间,辛久薇终于抖着手打开了鎏金匣子。

"这是...

"

匣中静静躺着半幅泛黄的画像:先太子妃月下抚琴的侧影。画中人耳垂上的三颗小痣,与她记忆里母亲的特征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当月光透过破屋顶照在画上时,琴弦竟浮现出细如发丝的字迹:

"薇儿,若见此信,速往瑶台枯井。

"

铜钥匙插入画像边缘暗槽的刹那,整幅画突然自燃!火焰诡异地不伤手,只在灰烬中留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

真正的传位诏书藏于龙息箭中,需以萧氏血脉唤醒。珣儿,记住你父皇是被……

后半截字迹被某种黑色液体腐蚀,只余几个残缺的字:

"二皇子...鸩杀...玉玺...

"

"啪嗒。

"

一滴冷汗落在丝绢上。辛久薇突然想起那日地窖里,祁淮予面具下的脸——那些与银器融合的血管,分明与龙息箭上的纹路同源!

子时的皇城角楼,暴雨冲刷着汉白玉栏杆。

萧珣单膝跪在雨水中,肩头的黑血已将素麻孝服染透。十步开外,二皇子萧珏把玩着最后一支龙息箭,箭尖有意无意地划过跪着之人的咽喉。

"六弟的伤怎么越来越重了?

"萧珏俯身,龙纹箭镞挑起萧珣下巴,

"听说被龙息箭所伤之人,会慢慢变成活死人呢...

"

"殿下!

"柳如晦跌跌撞撞跑来,

"辛家女闯进了瑶台旧址!她手里...她手里有...

"

"有什么?!

"萧珏猛地转身,箭尖在萧珣颈间划出血痕。

"三支龙息箭!还有...还有先太子妃的玉佩!

"

萧珏脸色瞬间惨白。就在他失神的刹那,萧珣突然暴起!他竟徒手握住箭镞,任凭龙纹撕咬掌心皮肉:

"皇兄难道不好奇,为何我能活到现在?

"

鲜血顺着手臂流淌,那黑血中竟有细小的金丝游动——正是龙息箭上的纹路!

瑶台废墟的枯井深不见底。

辛久薇借着玉坠的微光向下攀爬,井壁上的抓痕越来越密集。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分明是孩童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井底景象让她胃部痉挛——

九具小小的骸骨呈环形摆放,每具心口位置都插着半截断裂的箭矢。中央石台上,第四支完整的龙息箭贯穿了一封泛黄的信笺:

"丙寅年七月初九,第九个试验品死亡。萧珏说的对,只有用亲生骨肉的血才能中和毒性。明日就用珣儿...

"

信纸在她指间化为齑粉。抬头时,井壁上最大的那行刻字映入眼帘:

"娘亲,别杀我——萧珣,六岁

"

"轰!

"

瑶台残破的殿门被踹开时,辛久薇刚将第四支箭收入袖中。萧珏带着数十死士冲进来,脸上带着癫狂的杀意:

"把箭交出来!

"

"皇兄何必着急。

"萧珣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他每走一步,地上就绽开一朵黑血凝成的花,

"不如先解释下,井里那些孩子...

"

"闭嘴!

"萧珏突然抢过弩箭,

"放箭!

"

箭雨袭来的刹那,辛久薇举起玉坠。四支龙息箭从她袖中飞出,在空中结成金色光阵。更惊人的是,那些射来的弩箭竟在半空调头,将死士们钉在了梁柱上!

殿门再次开启,辛兮瑶手持明黄卷轴缓步而入。当她展开诏书时,四支龙息箭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啸!

"先太子遗诏在此。

"她的声音回荡在废墟间,

"萧珏毒杀先帝,残害皇嗣,罪证确凿!

"

龙息箭穿透萧珏胸膛的瞬间,辛久薇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四支箭在他体内化作金粉,而萧珣伤口中的黑血如退潮般消散。更诡异的是,她颈间玉坠突然飞起,在空中与萧珣的鲜血融合,凝成一块完整的龙纹玉佩!

"原来如此...

"辛兮瑶轻抚玉佩,

"母妃当年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留给我,一半...

"

她看向辛久薇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给你。

"

北上的官道积了初雪。

马车里,辛久薇摩挲着完整的玉佩。萧珣肩上的伤已经结痂,此刻正用匕首削着一块木头。

"这是什么?

"她问。

"给云舟的。

"他手中渐渐显出小马驹的形状,

"他说要摆在军帐里。

"

车外突然传来辛云舟的怪叫:

"长姐!我真没偷喝...哎哟!

"

辛兮瑶揪着他耳朵掀开车帘:

"看看你带的好兵!

"她甩来一封军报,

"才到北境三天就打戎族王子!

"

辛久薇接过军报,突然笑出声——战报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正用长枪捅另一个戴王冠的简笔画。

萧珣突然握住她的手:

"回家后...

"

"我要先查清母亲的事。

"她轻声打断,

"还有那口井...

"

"我陪你。

"他将削好的木马塞进她手心,

"一辈子。

"

车窗外,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