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闲安 作品

1. 第 1 章

卫醒时醒来时,夕阳微光透着窗棂斑驳照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蔓延到她的指尖。


守在榻边的翠青点着脑袋打瞌睡,猝不及防听到一声:“水……咳咳……”猛然惊醒,忙不迭给她倒了一杯水。


“姑娘终于醒了。”她把纹青茶盏盛满温水,将卫醒时搀扶着坐起来,递到她嘴边。


卫醒时喉间干涩难忍,浑身无力,就着她的手喝完了。


待缓过那阵劲儿,才打量起眼前陌生的丫鬟:“你是谁?”


翠青一惊,手中茶盏差点掉落在地:“我是翠青呀姑娘!”她关切地用手背贴在卫醒时额头,“也没发烧呢,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翠青是谁?卫醒时茫然。她不是在昨日被仇家刺杀身亡了么,怎么今日醒来,却……


卫醒时急迫地抓着她的手:“我是谁?”


翠青也慌了:“您、您是丞相大人宿惊年的外室,幸莳姑娘……”


宿惊年?!!!


当时被她见色起意强取豪夺的那个面首?!


她怎么突然变成了他的外室,到底是什么情况?


“吱呀”一声,缁衣青年推门而入。


来人乌衣朱履,眉目端方如画,神情冷冽,身上裹挟着深秋的寒气,与屋内温暖相互缠绕。


墨发被玉冠高高束起,肩宽而腰细,因为早些年吃了不少苦,身影略显消瘦,墨色大氅绣着祥云银纹,松松垮垮地系着。


翠青立马恭敬地对他福了福身,识趣地退下。


他解下大氅,顺手放在门边的的紫苏木架上,寒气也随着大氅被搁置一旁。


暗墨色朝服略微宽松,但仍旧贴身,上头纹样繁复而华丽。


“身子可还有碍?”他款款行至榻边,明明说着关心的话,语气却如山巅冷雪。


浅淡的迦南香带着冷意靠近,卫醒时嗅到一丝烧纸钱味。


她心中波澜乍起,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无碍……就是有些事不大记得了……”


太惊悚了,她和宿惊年之间氛围从没有如此和谐过,不管是他做面首时她对他的百般羞辱,还是后来他权倾朝野她同他针锋相对,她素来爱折辱他,从不曾给他面子。


难道她真重生成了他的外室?


那必不能让他察觉到她是曾对他极尽羞辱的柔嘉长公主了。


夕阳西沉,月牙露尖。


宿惊年闻言,眉心微蹙:“……罢了,过两日重新教你便是。”


教她?难道是要教她讨好他的房中之术?


卫醒时做公主时风流多情,府上养了众多面首,因此对这档事儿很是敏感,身为外室,教她难道还能教些别的什么?


当即觉得自己被他折辱了,脸皮细嫩染粉,耳根微红,语气娇蛮:“大人,我……妾身不想学。”


可惜她已不是公主,无人惯着她的脾气。


“此事由不得你,”宿惊年冷冷拂袖,在榻另一边坐下,不容置疑道,“待我忙完这几日,亲自来教你。”


卫醒时又急又气,却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能和他硬碰硬,遂赌气般应了一声:“哦。”


宿惊年揉揉眉心,念着她大病初愈不欲同她多计较:“待会儿同我回府。”


卫醒时惊诧地看着他。


她不是她的外室吗?外室外室,便是养在外头的小妾,连通房丫头都不如的存在,不受律法保护,全看夫主脸色过日子。


她初时还庆幸,不用日日都与他处于同一屋檐下,现在却要把她接回丞相府?


然而经过方才的教训,此时她却不敢再直接顶撞,嗫嚅半晌才道:“可是大人……妾身身份卑贱,何德何能竟能入府伺候……”


月上柳梢头,凉夜寂静,女子声音娇弱怯怯,落在他耳中变成委婉的拒绝。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宿惊年指节微屈,在桌案上叩响一下又一下,与此刻她怦怦乱跳的心跳声,一同传入卫醒时耳中。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玉般的手背上却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卫醒时认得,那是她喝醉了发酒疯拿鞭子抽的,当时天冷,她受不得冷,存心找他茬戏弄他,让他跪在床脚边,持着金玉盏就将里头的酒倒在他身上。


上好的醉清歌,从肩头肆意淋落,郎君白衣胜雪,隐忍不发,乖顺地跪着,随她羞辱。


酒香四溢,白衫湿透,衣衫下的伤痕若隐若现。


他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而她慵懒地撑着脑袋,倚在床上,一身云凌锦织就的红裙明媚张扬,朱唇轻启,语调悠然:“卿卿,去拿本宫的鞭子来。”


语气天真又残忍。


“幸莳,”他突然唤她,幽暗烛火下他显得清冷又无情,“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卫醒时被她冷冽的话语拉回现实,心下一沉。


他身上冷淡的迦南香仿佛还混同着酒香萦绕鼻尖,而他本人比夜色更冷,比皎月更寒。


她打了个寒颤,清晰地认识到此事再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弱弱应下:“妾身知道了。”


他到底是何时养成如此独断专行的性子,她竟从未发现?


宿惊年起身,移步至紫苏木架旁,拿起已经沾染屋内馨香的玄色大氅,欲要出门。


他为着那人的身后事忙碌奔波了一日,已然很是疲累,眉心都染上几分倦色。


脚步一顿,又道:“收拾快点。”


他还要处理公务,马车颠簸,他急着回府。


催什么催,卫醒时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愤下榻,也不体谅她还是个伤患。


翠青得令进来同她一起收拾,卫醒时打开妆奁闸子,里头摆满了时兴首饰,她挑了几只看得上眼的,随即就关上了。


无意间瞥到铜镜,卫醒时吓得手一抖,不真切般凑过去仔细看了又看。


翠青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其他地方,过来替她收胭脂水粉,也瞧过来:“姑娘,可是身子哪里又不舒服?”


“你看我的脸!”卫醒时呼吸急促,“你没发现什么吗?”


“什么?”翠青摸不着头脑,她也仔细瞧着卫醒时,“姑娘是绝世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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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青挑不出错处来。”


如果翠青曾见过那名柔嘉长公主,就会发现幸莳和公主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幸莳鼻梁右侧有一颗鲜艳夺目的红痣,看着愈发妖冶。


不行,卫醒时心想,他将我当做外室,必是加以折磨来发泄心中怒气,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被他折磨致死。


她抚过自己鼻梁那一点红痣,突然佯装身体不适:“翠青……我的心好疼……”美人蹙眉,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捂着胸口,情态娇弱如病西施。


翠青闻言立马慌张地说:“姑娘你等着,我立马就去告诉相爷!”


翠青步履生风,夺门而出。


卫醒时见她出门,犹如得治良医,病立即便好了,她走到窗边,雕花木窗半掩着,轻轻推开,翻窗从后门逃走了。


夜风吹来,寒意侵袭,卫醒时最是怕冷,又只穿了一件中衣,抱着胳膊,哆嗦着借着月色摸出门。


月光下,她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但不失奢华的马车,驾车人是个年轻侍卫,她推测马车里应该是哪家公子,眼眸一亮。


卫醒时和京城所有公子哥都略有交情,一起喝烧酒逛花楼,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只是这张脸有点麻烦……


当即用袖口擦着眼睛装哭,弱柳扶风地走了过去,在马车旁柔柔地跪下,学着勾栏院中女子的作风,呜咽着:“不知马车中是哪位公子,妾身幸莳,原是清白人家,却被恶人掳走做了见不得光的外室,求公子垂怜,带妾身逃走,妾身定感激不尽,来世衔草结环为报!”


美人身着白色中衣,三千鸦发及腰,披散在肩头,娇弱可怜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情真意切地抽咽着。


侍卫扶奕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不得不侧身掀开帘子询问里头人:“大人……”


“嗯。”那人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放下手中的公务,“让她上来。”


“是。”扶奕察觉到他似乎是恼了,看向卫醒时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幸莳姑娘,大人请你上马车。”


“阿嚏!”卫醒时冷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摆手拒绝道,“妾身已遭恶人毒手,不忍污了公子名节,妾身同这位侍卫大哥一起坐外边就好。”


扶奕为难:“幸莳姑娘,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她可是相爷的妾室,他哪敢和她同乘?


卫醒时只得恭敬不如从命,正好坐外头冷风吹着她怕是又要大病一场,便思索着如何在公子面前解释自己这张脸……


完全忽略了扶奕不对劲的神色和话语。


马车中竟是意外的宽敞,素漳绒制的帘子很好阻拦了外界的声音和光线,正中桌案上点着一根白丝烛,案上摆着几方小食,旁边放着一些公务文书。


马车角落里摆放着鎏金香炉,小巧精致,迦南香散出袅袅细烟。


坐在马车正中的郎君眉眼间戾气浓重,眼下泛着淡淡乌青,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卫醒时一进马车就吓得双膝发软,跌跪在地,怔怔对上那人满含杀意的目光。


怎么会……马车里,怎么会是宿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