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宣战

付淮盈发现这些时日,夜里院外总是站着一道人影,什么也不说,也不做,只静静的站了一会,又在薄雾中离去。


她让大虎去看,结果回来的时候这人犹豫半天,才告诉她,是温初言。


付淮盈垂眸,“他来做什么?”


大虎看穿她冷淡表情下的触动,轻轻靠在她肩上,“说句实话,姑娘,你对温将军的感情可比对小侯爷的要深,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你要是喜欢,可以选他。”


付淮盈轻轻的摇头,“我和他,这辈子不可能的,我和温霜叶是死敌,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她,温家在边关已久,都是武将,温霜叶从小将他接在身边,养到这么大,虽然多有争执,可在他心里,他姨母相当于他的母亲。”


大虎不明白,“可温霜叶不是好人,而且死在她手里的无辜人一只手数不过来的。”


“人有好坏之分,却不只有好坏之分,我也不是好人,我的手,也不算干净,温霜叶是害了很多人,但毋庸置疑的,她对她的侄子侄女们都很好,她杀的不是温初言,相反,对他很好。”


“温初言不替她遮掩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为了我让他姨母去死呢?”


付淮盈抬手,推开窗,远远的望着关上的院门,她什么也看不见,却又好像看见了。


那道身影太过熟悉,她曾不止一次的在那个肩膀上入眠,哪怕此刻被院门挡住,她也能想起来是什么样的光景。


许久之后,她放下手,没有回头,背对着大虎,“人的眼睛是朝前看的,我不会被困于年少时,曾经走过的路,就不要回头看了,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改不了。”


“姑娘……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很早之前,我想嫁给他,是因为我在家中没有话语权,仅靠我自己,一辈子也无法为我娘报仇,现在不同了……”


大虎靠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你可以靠我。”


付淮盈转头看她,轻轻笑起来,“我知道,从前总是自怨自艾,直到你来了……一切都不同了。”


“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


付淮盈摇摇头,“不要轻易对人许诺终身,我已经烧了你的卖身契,也过了明路,你是自由身了,无论你要留在我身边,还是要追寻你的自由,都可以。”


大虎站直,执拗的摇头,“我说过,我何一辈子跟着你,我从来不轻易许诺,也从不毁诺。”


付淮盈抬手,替她理了掉下来的发丝,“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想给你选择的权利,你从来不是我的奴仆。”


她抬眸,只看见大虎微微发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发丝,只觉得她实在倔,若是旁人,得了自由身,自然恨不能立刻离开,寻自己的自由了。


“我不想离开你。”


付淮盈看着她,岔开话题,“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很想给你换个名,不过……又觉得没必要,虎为百兽之王,以虎为名又何尝不好呢?”


“那姑娘给我取个字吧,小侯爷说他自幼不爱读书,不会取字。”


付淮盈思虑片刻,想起见她的第一眼,朝阳照着她身上,显得她格外夺目。


“日以阳德,月以阴灵,擅扶光于东沼,嗣若英于西冥,就叫扶光,如何?”


“扶光?”大虎咬着这两个字,点头,“好。”


翌日清晨


付淮盈在院外见到了温霜叶,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看旁人的目光如同看一只任人拿捏的蝼蚁,即便丧女之痛都无法抹去她的高傲。


“付淮盈,来日方长,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付淮盈脸上再也没了虚与委蛇的笑容,她走在温霜叶身边,步伐快她两步,声音缥缈,“大夫人,那年的冬日很冷,实在难熬啊,屋内没有碳火,窗门没有关,那时你站在门外,披着狐裘,手中拿着手炉,暖和吗?”


温霜叶死死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付淮盈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这么多年,午夜梦回里,总是听见我阿娘哭着说她冷。”


温霜叶强撑着站直,“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我不怕她,也不是我要她死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我不仅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温霜叶倏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付流松啊付流松,你养了一只毒蛇在身边。”


付淮盈顿住脚,回眸看她,唇角的笑容带着讽刺,“希望你以后也能像今日一样,笑得出来。”


她的话说完,抬步便走,忽视后头藏着针的目光。


转角处,倏地冲上来一个人影,付淮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因为躲闪不及,被稳稳的抱住了腿。


“付执笔!”


付淮盈站稳,垂眸看向来人,“江姑娘……你……”


江月如抬起头,眼泪就掉了下来,泪水涟涟,“付执笔……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你了……我叔叔死了……我父亲也下狱了,付执笔求你看着那日殿中我替你出头……救救我父亲……”


她也知道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不该如此挟恩图报,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找谁。


付淮盈蹲下身将她扶起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和皇后娘娘都是无妄之灾。


“我只能告诉你,你父亲不会死,别的,我也说不准,太子殿下或许能谋得一线之机。”


江月如满脸泪痕,听到父亲不会死才稍稍的松口气,“谢谢你,付姑娘,是我糊涂了,险些忘了表哥。”


她说完,就往外跑了,步履匆匆,头上的簪子都掉了。


付淮盈上前捡起了那支簪子,想喊她,但她如此着急,便也不好叫住她,只能收进袖中,等有机会再还给她。


大虎跟上来,“姑娘。”


“去查查今日江月如都见了谁。”


大虎点头,窜上墙头,没两下就不见了。


宫宴到现在都多久了?就算江月如一直记得这件事,又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更别说,陛下震怒,不许江家人出入内院,她又是怎么进来的?还能精准的找到她。


她不排斥江月如,但不喜欢旁人利用她。


本打算去处理今日的奏折,但又想起来陈患离的功课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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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耽误了好些日子,想着,付淮盈半途调转了方向。


她进屋的时候,陈患离捧着书看得正入迷,孩子好学是好事,付淮盈自然不会打扰,只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坐到一旁的软垫上。


陈患离合上书,打算放回去时才发现老师不知道在屋内坐了多久。


“老师,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见你看得认真,不好打扰,看的什么?”


陈患离递给她,“商君书,学生受益匪浅。”


付淮盈接过,将手中的两本书都放回去,“可有什么想法?”


“杜挚说,‘法古无过,循礼无邪’,我觉得不无道理,大改容易伤社稷,但公孙鞅说的也很有道理,我说不清哪个更好一些。”


“无论什么事,都要审时度势,无论是遵循旧礼还是变革,都是顺势而为,势在哪,力就在哪。”


陈患离点点头,又有些沮丧,“老师,我怕我做不好,我是不是不应该以一己私欲去赌天下百姓的平稳?”


他有些动摇,灭门之仇不可不报,可他若是做得不好,比不上寰宇帝,那他误的是天下百姓。


付淮盈一怔,随即笑起来,抬手摸摸他的头,“可你不争,太子和寰王也是要争的,太子愚昧,任人唯亲,寰王狠毒,以人命做筏子,那个位置,你比他们合适。”


陈患离靠在她身边,“我听父亲说过,祖父年轻时,很疼爱这个弟弟,两人感情颇深,可后来……却也是不死不休……”


他眼里还含着泪,抬眸看着付淮盈,“我以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吗?为一己之利,脚下血流成河……”


付淮盈沉默半晌,她不知道,人总是会变的,温柔和善的也会变得面目可憎,内敛可欺的有朝一日得势也会睚眦必报,她无法笃定的告诉陈患离他不会变。


她如今的陈患离的老师,是他的倚仗,但若有一日,她挡了路,会不会落得和外祖父一样的下场?思及于此,付淮盈瞬间不寒而栗。


“老师?”


付淮盈摇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或许,有朝一日,你也会希望我死。”


陈患离倏地抬头,不可置信,“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希望老师死……”


付淮盈失笑,摸了摸他的头,“逗你的,我相信你,先太子那般高洁的人,他的后代总归不会差的。”


陈患离眼里还有一丝惧意,“我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件事就是赐老师丹书铁券,老师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付淮盈摸着他的发,“逗你的,还当真了。”


陈患离一脸认真,“我是认真的。”


付淮盈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这些日子,陛下心情不好,你只做个孝子便好,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问。”


“外头都传太子要被废了,这些流言能传出来,是不是……”


付淮盈眯了眯眼,“陛下并没有放弃太子,但纵容外头这些流言蜚语传出来,不过是希望以此敲打太子罢了,废立太子是大事,太子无大错,不可能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