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别别别,别走。”沈迟立马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沈迟仰着头竭力拖住他:“真的马上就到了您信我,我家里有干净的衣服可以换,我娘还会做芙蓉饼、春淞囊、桂花羹......”


沈迟咽了一口唾沫:“真的很好吃的您信我!等我一会儿,我和我娘说几句话就跟您走!”


裴枕眼看这一路蜿蜒上去的小路,路上满是牛粪和车轱辘印子,感觉自己的耐心正被无限挑战。


“还要多久?”


沈迟颤颤巍巍地伸出两个指头


“两个时辰?”裴枕抬脚就要将他踹开。


“不不不不是,是两公里!约莫一刻钟就到了。”沈迟抱紧他:“真的马上就到,您就再忍忍吧。”


裴枕拎起他的后颈把他拉离自己身上,忍者臭气熏天的气味,与沈迟清澈的双眼对视:


“一刻钟后还不到,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沈迟高兴起来:“是!”


幸好确实是马上就到了,就是......


裴枕诡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要倒不倒的砖房。


说是砖房还勉强了些,到处都有拳头大的缝隙,有的地方拿水泥勉强糊住,有的地方则是拿个油皮纸粘上去,风一吹就能吹走,砖房旁边连着一个用草垛和木架子撑起来的房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岌岌可危。


这房子少说有几百个年头了。


沈迟有些不好意思:“我娘说这是祖承的房子,是我祖太爷那一辈传下来的。”


祖太爷?那至少四代了吧,难怪这么破烂。


裴枕懒懒地一撩袍,跨过门槛进去了。


他丝毫没有感到拘谨,屈尊降贵地问:“你娘呢?”


沈迟:“这个时辰,我娘应该是上山采药材去了。”


裴枕打量着这偌大的砖房,堂前摆着一张供桌,一个木制的神龛挂在墙壁上,底下稀稀拉拉供着香火。


几张歪歪扭扭的木凳随意摆放着,靠墙处还有几个装了干药材的草篮子,看样子应该是要拿去晒。


不过也不用拿出去了,外头的阳光已经透过窟窿照了进来,晒到了篮子里的药材。


往里走便是两间漆黑的小房间,沈迟从里面出来,拿了件干衣服给他,恭恭敬敬:“换上吧,您的衣服脏了。”


不说还好,一说裴枕想起身上的糟污便没了好脸色,他拿过那件衣服,手一碰到,便直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又丢回去了。


他穿过的衣服,哪件不是顶级面料制成的,哪件衣服不是透气贴身,动起来如流云般丝滑,甚至常穿的几件还是用龙绡制的,是南海那群鲛人游了几千里特意献给他的宝物,轻盈飘逸,冬天御寒夏天冰肌。


而这件,像是麻绳搓的,粗粝又笨重,纵使他法力全无,在路边捡到了这种衣服他都不会穿的。


或许是嫌弃摆在在脸上了,沈迟有些尴尬,他呐呐指了指他衣摆处的泥巴:“可是,您的衣服脏了。”


裴枕单手捏了个决,衣摆翩翩,便又是崭新的模样了。


要不是怕被人看见,他直接拎着人飞个片刻就到了,哪里要在又脏又臭的地方走那么久,简直是成仙以来第一大耻辱。


那一身喜服看的很是扎眼,尤其是他想到大礼已成,沈迟已经是他的祭品、名义上的相公……而这个人正眼巴巴地抱着衣服看他,愚蠢、冒犯、而不自知,这种恼火就更甚了。


裴枕冷冷道:“把你的衣服换下来。”


“噢......”沈迟抱着自己的衣服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换好出来,浑身都清爽了不少。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粗布衣服,袖子卷了两下,身上萦绕着她娘常用来洗衣服的皂角的香气,要多舒适有多舒适。


家里来了客人,他一下子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沈迟想起柜子里好像还有招待客人的茶叶,于是兴冲冲地回了房间,然而还没等沈迟找到,便听到一阵什么东西打翻了的声音。


他以为是裴枕不小心碰翻了什么,出来一瞧,却是她娘回来了。


他娘头上围着一个布巾,穿着一身紫色的宽松腰裙,灰扑扑的裙袆系在腰间,手上还拿着一个背篼,里面装着药材,里面长长的叶杆掉到了地上。


他娘一看到他,便红了眼眶,不敢相信地问:“你是沈迟吗?”


甫一看到他娘,那些被他们投河、差点被大蜘蛛吃掉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沈迟哽咽地冲上去:


“娘,是我。”


他娘惊喜地拉着他上下打量,眼泪漱漱往下落: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娘想你想的整天整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被选去祭奠那什么劳什子河神呢,依我看,这就是草芥人命!这就是杀人啊!我苦命的孩子啊……”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