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她回到家，一把将身上的旗袍扯下来砸在床上，满脸怨毒地低骂：“一个卖菜的也敢骑到我头上来？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
她越想越委屈，想到茶话会上那些夫人如今怕是都在背后笑她没看清局势，挑错了人，连累丈夫被上头点名批评，气得直跺脚。
“姜远寒，你以为你赢了？”她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靠着一纸投标书，能撑到几时！”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狠意。
“既然你靠自己这么本事，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没了霍衍做靠山，还能不能风光！”
她重新换了件得体的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慢条斯理地描眉画唇，眼神却冷得像刀：“你能动用你的人脉，我也有我的办法。”
“这宜城……可不止一个赵处长，也不止一个霍衍。”
她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语气轻柔，却满藏锋利：“喂，梁太太？前几天你说你家那位想认识点新朋友？我这边有个情况，咱们可以合作一下……”
与此同时，姜远寒坐在院里食堂后勤办公室，眉头微蹙，望着刚送来的几份新招标文件。
她一页页翻着，指尖敲在桌面上，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赵夫人？”
她低声一笑，对面几个干部不约而同地颔首：“你放心，今天要不是你资料全、手续清楚，咱们也得头疼。”
“她可不是第一次捣鬼了。”姜远寒神色沉静，语气却带刺，“不过她要真以为靠人脉就能一手遮天，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她站起身，收起资料：“您几位先忙，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刚走到门口，就碰见霍衍从另一边进来，眉宇间带着不悦。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一个人扛这些事，图什么？”
姜远寒停下脚步，偏头看他：“这事本来也不该你管。”
“她在外面抹黑你，连我都牵连进去，你觉得我能当作没听见？”
霍衍目光如寒星，“放心，我既然开口了，这事不会就这么算。”
霍衍话音刚落，姜远寒的眼中却浮起一丝浅笑，带着几分无奈的倔强，也有几分不愿多说的自持：“我不是不领你的情，只是这事，我早就料到了。”
“我知道你料到了，但不代表你就该一个人硬扛。”
姜远寒顿了顿，侧过脸看他，语气缓了几分：“你不是一直提醒我，在研究院要守规矩、讲程序？那我按规矩把一切都做足了，也证明了自己，难道还不够？”
霍衍盯着她，半晌没出声，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对于不讲规矩的人，不必跟他们讲规矩。”
姜远寒神色微动，刚想开口，忽听身后有人轻声喊了一句：“姜同志。”
她转身，正是后勤办公室的小刘，一脸为难地递过一份复印件：“这事刚才赵夫人那边也递了个意见申报，说你长期低价供菜，可能涉嫌扰乱市场正常价格体系，要上报市商办讨论。”
“扰乱市场？”姜远寒接过那张纸，冷笑了一声，“她当我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卖菜妇人？”
霍衍沉声说：“她这是换路子了，知道拿人情压不下你，就开始打着制度的旗号来钳你了。”
姜远寒盯着那纸上的字，忽而唇角一挑，眸色渐冷：“也好，来得正是时候。”
“你打算怎么应对？”霍衍看她眼神转变，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章法。
“他们不是说我扰乱市场吗？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市场规律。”说完，她转身就走，霍衍问：“去哪？”
姜远寒头也不回：“回市场既然他们盯上我了，那我得先下手为快，不是要查供菜吗？那我就拉上整个蔬菜联供组，把市场搞起来，让他们想查都没法只查我一个！”
三天后，市农副产品办联合市场监督组召开座谈会，会议通知贴在了研究院门口的告示栏上。
会议主题只有一句话：“规范食堂供菜流程，严查幕后操控。”
而与会名单里，赫然写着“姜远寒为蔬菜联供代表”。
消息一出，不少人都傻了眼。
“她居然成代表了？”
“听说是农副办点名让她带队，说她那一套管理方案在试点区域效果最好。”
“那赵夫人不是白忙活一场？”
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会议前一天傍晚，赵夫人终于从梁太太那边收到回信。
梁家答应出面，在会上提出“部分商户报价异常，疑似操控价格”的质疑，只要有人开口怀疑，姜远寒就算有证据，也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赵夫人当时还美滋滋地准备赴宴，还不忘对镜补妆：“这回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风风光光地坐在那代表席上。”
岂料，第二天清晨，一份紧急通报送进了研究院的行政科——
宜城市蔬菜联供小组正式挂牌成立，拟定为市属农贸联合体试点项目，负责人：姜远寒。
赵夫人刚踏出门，手里的包还没提稳，就被赵处长拉住，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你是不是疯了？你那点把戏被人当场揭穿不说，人家现在已经和市里联合搞试点！你以为你在后头搬点舆论就能撼动她？！”
“她、她不过是个卖菜的……”赵夫人喃喃地说，眼神怔住。
“卖菜的怎么了？她卖菜卖到上台面了！你以后少动歪心思，别再给我惹麻烦，否则，你别当这个处长夫人了！”
赵处长怒气冲冲地离开，她瘫坐在沙发上，满脸死灰。
而此时此刻的农副联会议室里，姜远寒一身整洁浅色正装，神情从容地坐在代表席，正在给一众干部演示她提出的供菜协调计划。
“……我们不单是解决了价格统一问题，还通过订单前置机制，实现了农户收购提前对接。试运行这段时间，食堂浪费率下降了三成。”
底下掌声雷动。
坐在角落的梁太太神色铁青，主持会议的市商办领导看着姜远寒，点头赞许：“很好，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我们接下来会重点扶持联供组发展，你作为负责人，要多担担子。”
姜远寒起身，神色稳重：“我不会辜负市里的信任。”
就在她坐下的那一刻，身侧有人递过一张纸条。
她展开来看，纸上寥寥几字。
“赵处长家属干政一事，纪委已立项调查。”
她轻轻一笑，手指一折，把纸塞进兜里，眼神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