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太监里还有侦探？
那是一个没见过的小太监，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普通，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刚才说什么？＂
叶城下意识地问道。
那小太监回头，看着叶城：
＂火药品种不同，所造成的爆炸也不同。
那日午后无风，火势却蔓延得如此之快，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用兵部特制的火雷。
如此威力，又怎么可能是炼丹所致？＂
叶城愣了一下。
自己还是仗着前世的知识量，才做出如此推论，这个小太监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多？
看对方还要继续跟其他太监争论，叶城拍了拍手，一把把小太监拽到一旁，寒暄道：＂这位公公看着面生啊，不知在哪处当差？＂
小太监有些警惕地瞥了他一眼：＂浣衣局打杂的。＂
他的声音发闷，带着几分戒备。
叶城低头扫去，在他手上看到了一层薄茧。
那是常年执笔留下的手茧，绝非是普通杂役太监该有的特征。
看来这小太监身份不简单啊。
叶城故意压低了声音：＂请公公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你说起了火雷，觉得你是个内行，想和你一起讨论案情罢了。＂
小太监的视线中浮现出一抹兴趣，随即立刻被压了下去：＂这都是我胡说的，在宫里待久了听到一些闲话罢了。＂
＂是吗？＂
叶城靠在墙边，状似无意地说道：＂我倒觉得公公说的在理，只不过有一处错误，兵部的火雷出库时，可是都要带有兵部字样的编号才行，十分容易探查．＂
＂不对，编号制在先帝之时就已经废止了！＂
小太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叶城眼中精光一闪。
他随便试探，果然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小太监绝非等闲之辈。
叶城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跟我过来。＂
他的力量很大，哪里是这瘦弱的小太监能够反抗的？
两人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处偏院中。
小太监后退了几步，表情惊异：＂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紧张，＂
叶城举起双手：＂我就是好奇，一个浣衣局的小太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小太监抿着嘴不说话，但叶城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手指正在微微发抖。
当下慢悠悠地猜测道：＂让我猜猜，你不是进宫讨生活的，而是受家中作恶连累，被没入宫中的。＂
＂不是作恶，是被冤枉的！＂
小太监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暗淡：＂家父曾是刑部检校司探员，只是被兵部的一个小人设计，才蒙冤落难。
我父亲为人刚正不阿，怎么会去做那些恶事？＂
他的身躯不断发颤，似乎又想起了当年的情形。
年幼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进入刑部，连父亲办案的本事也学到了大半。
可如今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叶城眼神一动。
难怪他会对政务如此了解。
当下继续试探道：＂既是被人算计，你就没想过替父亲平反？＂＂说得倒是容易。＂
小太监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个浣衣局的苦役，连出宫打点的钱都没有，就算想查又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重视这件案子，，是想借机对付当年算计你家的人？”
叶城沉声问道。
见小太监点头，随后又面露犹豫，他露出一脸微笑：＂若是我能让你出去呢？＂
小太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还带着些许警惕：＂你想要我替你干什么？＂
＂放心！”
叶城淡淡道：“我的目的只是查清真相，但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出宫，只能送你出去。
只要你把查到的线索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就好。＂
叶城的态度十分诚恳。
小太监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正色：＂我叫韩棋，在宫中叫小韩子。家父韩兆阳曾任刑部检校司七品验校。＂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颤抖，＂若你真的能让我出宫，将案子查清，不管是否能为家族平反，这份恩情，韩棋没齿难忘。＂
叶城咧嘴一笑，当即安排道：＂你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去西门，那里当值的禁军我会提前替你打点好，届时你就说出门采买，不会有人阻拦。＂
前些日子，他送小台子出宫时打点的就是那几位禁军。
如今再去塞些银子，把关系疏通。
这种事他门儿清。
叶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重点要查的有三个东西，一是火药的来历，二是药铺今日的异常，还有．＂
韩棋抬起头来，接过了他的话头：＂兵部与这件事的关系！＂
他眼中燃起久违的光彩，似乎又重新怀揣了一种希望。
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下属礼：＂请公公放心，韩棋必不负所托。只是，还未请教恩公的姓名。＂
叶城将他扶了起来，顺手拍去了他膝盖上的尘土：＂叶城，一个梧桐院的小太监罢了。
赶紧去准备吧，不要误了时辰。＂
看着韩棋离开，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步棋走得有些冒险，但确实值得一试。
若是能拿到摄政王一系的罪证，不管是私下里帮助上官婉儿，做出反击。
还是干脆上交，向皇帝证明自己的能力，都是不错的选择。
一直等到了傍晚，叶城还在梧桐院的偏房里来回踱步。
眼看着就要到宵禁之时，也不知韩棋来不来得及赶回来。
好在，没过多久，木门外被轻轻敲了敲。
他应了一声，韩棋推门而入。
他的额头还挂着汗珠，气喘吁吁，但眼睛中闪着一抹精光。
＂他反手关上门，把声音压低：＂叶兄，我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卷宗了吗？＂
叶城出声询问道。
韩棋却向他做了个放心的眼神。
径直走到桌前，从怀中掏出纸笔，闭目凝神，开始奋笔疾书。
移速飞快，字迹却工整得如同拓印一般，将一行行文字写下。
叶城瞄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双眼猛地瞪大：
＂这小子．把卷宗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