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文弱书生
后宫里的下人之间本就是排资论辈,仗势欺人。
简直是各种势利眼的聚集地。
自己既然说是奉淑妃娘娘之命,自然会被他们当成淑妃娘娘宫里的太监,比起这些在重要地点当差的人矮了半头。
哪怕是平级的太监,工作也分三六九等。
最累的夜夜不能睡觉,扫厕所、倒夜香,每个月还要给大太监打点。
而若是投进哪个贵人宫中,平日得的赏赐都比例钱多不少,地位自然也更高。
像这种在藏宝阁看门领路的工作,既能见到各方贵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可做,算得上是较为不错的位置。
比起自己这种在落魄嫔妃宫里当差的家伙,小顺子自然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叶城也懒得反击,他可还有大事要办,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虽然外界天色渐暗,但藏宝阁中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材味,以及纸张与丝绸的陈年气息。
小顺子大剌剌地走在前面,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
"这边是字画区,那里放着的是玉器。"
每走到一处,他就随口点一声,连一句话都不想同叶城多说。
看来这家伙是要一直在旁边跟着,只是不知道藏着秘密的青花瓷瓶究竟放在哪里?
叶城一边思索,一边和小顺子套话。
很快便来到了摆放瓷器玉瓶的区域。
"你在这儿看看吧,不过只许看,若是敢拿手碰,休怪爷爷我叫人剁了你的手指。"
看着四处打量的叶城,小顺子撇了撇嘴,心中暗骂。
果然是没见识的玩意儿,在这里四处转转都能看得合不拢嘴。
想当年淳太妃院儿里的公公来这里挑选物品时,对这些小玩意儿一眼都懒得多看,那才叫真气派。
叶城脸上笑容不变,一边应付着小顺子的冷言冷语,一边凝神扫视四周。
按照袁刚的描述,他没花太多功夫,便在一个木架上看到了个青花瓷瓶。
外形、大小以及花纹的种类都和袁刚所说的一致。
藏有秘密的大概就是这个花瓶,可是我应该怎么把它带走
叶城眉头微皱,耳朵却突然一动。
他分明听到,藏宝阁深处隐约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脚步轻盈,踏地却十分稳固,每步之间的间隔分毫不差。
绝对是个武道高手。
叶城立刻收敛气息,体内的《昙花宝典》悄然运转,控制着自身的肌肉微微收缩,整个人顿时显得佝偻了几分。
活脱脱一个胆小怕事的普通小太监。
"你要看就快一些,别在这里耽误我的事儿。"
小顺子见他站着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道。
可话音还未落,就看一个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那是个面容白净的男子,身穿一身青绿色的长袍,仿佛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但双眼之中却带着一抹寒光,仿佛完全没将面前二人当做活人看待。
叶城的心跳陡然加速,装作惊慌地后退半步,仿佛被来人吓了一跳。
"你们是做什么的?"
青袍书生开口问道,声音同样不含感情。
小顺子看着叶城,暗骂了一声‘没出息’,昂起头来:"我是这里的巡查公公,你又是何人?为何独自一人出现在藏宝阁中?"
书生依旧没有回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旁边玉雕上的纹路,像是在欣赏杰作。
可叶城的后背却突然沁出一层冷汗。他对这种危险气机格外敏感,分明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气。
见书生不理睬他,小顺子顿时涨红了脸。
比起别的,在叶城这个低等太监面前丢了面子,才更让他恼羞成怒。
疾步上前,他伸手就要去扯对方的衣领:"刚才登记入阁的可没有你这么一号人,我看你是进来偷东西的!正巧让爷爷我抓住了吧,给老子滚过来!"
叶城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就在小顺子的手指即将碰到对方衣襟的刹那,那人袖中突然闪过一道青光。
嗤!
一声轻响。
小顺子前伸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心口处正插着一根青翠的竹签,竹签尾部还在微微颤动。
"你.你敢在这里杀人."
小顺子张了张嘴,鲜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聒噪,该死。"
书生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小顺子的身形晃了晃,像截木头般直直向后倒了下去,撞翻了身后的那张桌子。
桌上原本摆着的几件玉器砸落在地上,碎片飞溅,砸在了四周的字画、盆景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机会!
叶城虽然全心防备着书生的动作,但脑海中猛地划过一点灵光。
全力运转《昙花宝典》,将自身的气息完全收敛。
他自己则像是吓傻了一样坐在地上,借着小顺子身体的掩盖,手指轻轻弹动,将一片落在自己身旁的碎片猛然打出,砸在旁边的木架上。
将青花瓷瓶打落在地,摔成了几片。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完全看不出破绽。
书生并没有在意叶城的反应,而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目光落在了叶城身上:"你也是藏宝阁的人?"
叶城打了个哆嗦,身体绷紧,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但还是尽力让声音颤抖了起来:"大人饶命,小的是奉娘娘的命,前来这藏宝阁中长长眼的。"
书生并没有说话,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叶城只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冰冷的视线让他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藏宝阁内安静得可怕。
叶城咬紧牙关,已经做好了随时暴起的准备。
可他心里也清楚,以对方刚才展露出了实力,自己就算全力施为也绝不是对手。
"最近藏宝阁中丢了些物件,陛下命我来查看一番,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书生开口问道。
叶城眼珠子一转。
他当然知道是谁干的。
不光知道,还跟那飞贼住在同一间院子呢。
只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明,反倒是在心中思索:"陛下派他来的,难道他也是皇帝一系的人马?"
要是自己人,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