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祁照月动作一顿。

手中长鞭“啪”一声甩在地上。

走向门口,经过跪地的宫女身侧,抬腿便是一脚——

“滚开!”

尖利的声音刮耳。

“别挡了本宫的道!”

脚步声渐远。

殿门被轻轻合上。

蜷缩的宫女这才敢松开紧咬的唇,铁锈味弥漫。

她浑身颤抖,细细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压抑,又绝望。

暖阁内,一架山水屏风隔开了床榻内外。

“殿下……”

屏风后,传来喜姑微弱的气音。

“您别过来……”

“莫、莫吓着殿下……”

祁照月脚步停在屏风前,指甲掐进掌心。

医女提着药箱,匆匆赶至。

仔细查看伤处,又凝神搭上脉搏。

屏风外,祁照月呼吸都放轻了。

半晌。

医女才暗松口气,走到屏风外回话。

“殿下宽心。”

声音恭敬,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臀杖看着骇人,远不如脊杖那般凶险。”

“这伤瞧着虽重,所幸未伤及筋骨脏腑,性命无碍。”

医女垂着眼,不敢多问半句是谁下的手。

这宫里,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她只晓得,有些掌刑的,会用暗劲。

打完瞧着出血不多,伤口也不狰狞可怖,可那暗劲儿却是透进骨子里。

人,往往活不长久。

喜姑这伤,是留了活路的。

医女提着药箱退下。

暖阁里,只余下淡淡药气和未散的血腥味。

祁照月站在屏风外,没动。

她本想再跟喜姑说几句话。

喜姑在上药时,已痛得晕了过去。

祁照月胸口那团火,更旺了。

憋着,无处发泄。

她猛地转身,步出暖阁。

守在门口的大宫女连忙迎上,屈膝一礼

“殿下……”

声音带着小心。

“时辰不早,可要准备沐浴歇下了?”

祁照月眼神冰冷,扫了她一眼:“不必。”

方才那一顿鞭子,根本不够!

那贱人!凌曦!

她咬着牙:“去,把正殿那条鞭子取来。”

“殿下?!”大宫女猛地抬头,下意识地朝着暖阁望了眼。

喜姑、喜姑还受得住吗?

那伤……

祁照月倒是没注意她的神情:“本宫在杂房等你。”

大宫女一愣。

杂房?不是指喜姑啊。

她松了口气,应了声是。

自己定是被毒日晒晕了头。

喜姑到底是照看殿下长大的……

殿下再生气,也不会……

她转身往正殿走,骤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却蓦地一顿。

杂房……

青竹!

青竹被关在那儿!

大宫女咬了唇,心沉了下去。

……

席秋娘那伤,断断续续养了快小半月。

身子骨总算缓过点劲儿。

贺家那边传信,说是之前请人卜过一卦。

接下去两个月,不宜嫁娶。

席秋娘有身子的时候,还急匆匆地想将人抬进门。

如今肚子里的掉了,却说不宜嫁娶……

沈老夫人等不了那么久,点了个日子,让贺府来接人。

消息传到翠儿耳朵里,找了金嬷嬷。

原本是想留在沈府,可席秋娘点了她的名。

她便求金嬷嬷,将自己的身契留在沈府。

得了同意后,翠儿朝金嬷嬷磕了个头,又朝着顺安堂磕了个。

席秋娘就这么被抬走了。

没吹打,没喜庆。

一顶小轿,绕到角门,悄无声息地抬进了贺府。

席秋娘进了贺府,住在贺明阁院里的厢房。

一连几日。

贺明阁人影都没见着。

像是躲她。

不是还未回,便是已经歇下了。

这日,席秋娘坐在窗边,指尖掐着绣帕,几乎要绞碎。

眼里是散不去的阴郁。

“翠儿。”她声音有些哑。

“去前头看看,贺明阁……回来了没?”

翠儿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敢显。

“小娘……”

席秋娘猛地回头,眼神冷厉:“去!”

今日,她定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