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论杖责,没人比我熟。”傅简堂脸上笑容灿烂,眼睛眯起,“不劳烦公公们动手。”

“缅湖码头离京兆府衙门,不过半盏茶功夫。”

他用折扇,比划了一下方向:“咱们把喜姑姑送过去,噼啪五十杖打完。”

语气轻快,笑容真诚。

“保管喜姑姑,在落锁前,能稳稳当当地回宫。”

这话,完全将祁照月的后招堵死。

回了揽月宫,那便是祁照月地界。

这五十杖,打不打,怎么打,打多重……

还不是她祁照月一句话的事?

外面的人谁能知晓?

祁照月一口气没提上来,堵在心口,又闷又痛。

这姓傅的,分明是算准了她的心思!

他故意要在京兆府衙门行罚!

让她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傅……”祁照月刚要开口,裙摆却猛地一紧。

她低头。

是喜姑。

对方拽着她的裙角,无声地摇了头,使了眼色。

不可!

再闹下去,恐无法收场。

祁照月胸口剧烈起伏,怒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看看傅简堂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再看看神色淡漠的沈晏。

最后落在低头垂眸的凌曦身上。

祁照月深吸了口气,将那到了嘴边的怒斥,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带着红痕的月牙印。

“便按傅哥哥说的办吧!”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画舫缓缓行着,离岸边已是不远。

花厅众人却毫无游湖赏景的心思。

凝滞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多时,船头轻靠码头,稳稳停住。

众人忙不迭起身,跟在祁照月身后依次下船。

似很有默契地,将偷金珠那小贼忘在了脑后。

傅简堂半点不耽搁,扬手招来一辆候在岸边的马车。

亲自押着喜姑上了车:“去京兆府衙门。”

不多一句废话。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辘辘而去。

祁照月站在原地,胸口倒是不闷了,可心中的火气仍未消。

她脚步一顿,猛地回头。

淬了毒般的目光,狠狠剐了凌曦一眼。

凌曦只作未见,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角。

祁照月重重一哼,甩袖便走,背影都透着一股子戾气。

程及玉摸了摸下巴。

今天这趟,值了!

虽然没捞着荷花酒,看祁照月吃瘪,心里舒坦。

他转头吩咐:“去,雇条小船,多采些新鲜荷花,送到沈府去,给嫂……咳,凌姑娘。”

指不定荷花酒便捣鼓出来了。

又大手一挥让马车先送陶家两位妹妹回桃花渡。

尔后向沈晏凌曦告别,嘴里哼着曲儿溜哒着去郁楼。

马车里,陶婉如抚着胸口,余悸未消。

“吓死我了……”

刚才画舫上那一幕幕、一句句,便如刀光剑影一般。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至多也是跟摊贩争价、绊两句嘴罢了。

她想起凌姐姐那位夫君,沈侍郎。

生得俊美无俦,又身居高位

确是良配。

先不说门当户对之事。

若是换作自己遇上今日这遭子事儿

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哪里还能如凌姐姐一般,那般沉稳应对?

高门大户,果然步步惊心。

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定,握了陶婉儿的手:“姐姐说得对,还是酿酒实在!”

陶婉儿抚着妹妹的背,失笑。

祁照月一走,码头上气氛松快不少。

白浩走到沈晏面前,拱手行礼告辞。

同朝为官,就算刚才意见相左,情面总要过得去。

沈晏微微颔首,神色淡漠,未置一词。

白浩目光一转,落在沈晏身旁的凌曦身上。

脸上的客套瞬间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