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
百花楼
因为项寻还没有动啊,除非她把他推开。
除非……岑烟将他推开。
颈侧因为这番动作而拉伸了下,却更清晰的感知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耳朵……是凉的,岑烟一下僵住,又不敢继续动了。
项寻的呼吸声微不可闻,他一向气息平稳。
但岑烟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狂跳,她担心这心跳声都会惊醒项寻。
耳鬓厮磨......她是这样自然,又是这样不自然的想到了这个词。
岑烟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停滞,这却不像是惊恐的意思,只带着一丝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丝丝缕缕的霸占上来,不留余地。
奇怪……太奇怪了,男女之间的事,她明明知道的透透的,不过是贪婪和欲望,格外丑陋和恶心。
可岑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分不清是太热还是太凉,她只是惊慌的想要逃离和摆脱这种不受控制。
她的手指缓缓放至他的头前,温凉的触感莫名让人有些心慌。
僵了几息,岑烟轻轻将项寻扶在榻上。
项寻睡得很熟,她并没有将他惊醒,现下是该松上一口气的,可是……
碰触过他的手指此刻烫的她有些想要蜷缩起来……那处肩颈也痒得厉害,岑烟伸手用力蹭了蹭那处,仍是不明所以。
她最后看了项寻一眼,只当自己的病越来越怪了。
眼见裙摆翩跹的身影离去,项寻不动声色的睁开了眼睛。
……
依照岑烟的估算,要得到消息,少说也要三天。
可没想到,她的人还没出结果,徐思玉那边也还没有音讯......最先有消息的却是柳芸自己。
不巧的是,徐思玉今日跟萧知寒有约。
未婚夫妻联络感情,现在也不好联系人家,就只能先少她一个,几个人又凑在了一起。
才过去不到一日,柳芸的表情就变得跟那时相隔十万八千里了。
她的面色隐隐发黑,连眉头都是紧锁的。
这次不等岑烟发问,就自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郡主......那个公子不是什么好人,我看到他进百花楼了!”
百花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岑烟和项寻对视一眼,向她确认:“你确定看清楚了?”
柳芸咬着牙:“还能不清楚吗?我从正面看见的,那楼上的姑娘一招手,他就进去了!”
完了,刚春心萌动,就灭了......岑烟和项寻面面相觑。
岑烟斟酌着开口:“那你还查他吗?”
柳芸噘着嘴,嘟囔着:“不查了!我这辈子最讨厌去青楼的男子,不要他了。”
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岑烟自觉不会安慰人,就看向了项寻。
项寻一接触到岑烟的眼神就明白了,他不急不缓地开口:“柳小姐,你觉得这件事会困扰你吗?”
见柳芸被这句话问得更加难过,项寻补充了一句:“......要是在脑子里忘不掉,不如去查个清楚,也算是断个干净。”
要不然就如她先前说的那样,一直在脑中反复的想、忘不掉,都已经影响她的生活了,现在断在半截,柳芸很可能更别扭。
“说得对......还是该查个清楚的,这样我也能彻底断了念头。”柳芸喃喃道:“可是我们怎么去查啊?我要带你们去那地方吗......”
岑烟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给你查清楚,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好了。”她半开着玩笑:“记得把我的报酬准备好。”
这么说了一通,还找到了解决方法,柳芸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放心,少不了你的,你先前想要很久的那个小花瓶,我给你打包好,然后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这个“府上”说的是旭王府,毕竟来年岑烟就能及笄了,现在就要开始逐步往王府挪了,王府里一直也有在打扫,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可以住进去。
这边答应了下来,岑烟仔细问了时间和穿着打扮,没再耽搁,就去办事了。
暗卫或者商铺的事情......她其实也一直没有怎么瞒过项寻,只是项寻从来没有问过,岑烟也不知道他到底猜到了多少,但是她一直都很信任项寻,知道他一直都很有分寸。
青楼不是岑烟的产业范围,是她一个经商能力强的暗卫所结交的朋友。
但京城就这么大,擡头不见低头见,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虽说客人的信息不能泄露,但大家都是朋友,又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老鸨就偷偷把消息告诉他了。
所以这次消息来的特别快。
有了消息,二人立刻动了身。
知道了房间,而且那个男人还没走,登时走的就更急了。
走着走着,岑烟突然一顿:“不行......咱们这样也太显眼了......我得化化妆才行,还要穿个男装,还有你......”
她看着项寻同样出色的容貌也犯上了难:“你要不要也化化妆啊......”
要是让人瞧见项寻进了青楼,还不知道要怎么说闲话呢。
岑烟哪能让项寻因为这个受委屈?
项寻看她还没反应过来,登时就想笑,但见她难得一见的神色,便也没直接指出来,只是配合着说:“那姐姐要如何化呢?”
提起这个,岑烟就有点兴趣了。
她仔细想了想,说道:“整个涂黑好了,还要粘大胡子!然后......”
说着说着,岑烟突然呀了一声,有些苦恼:“我这身板不行啊,这可怎么办?”
项寻轻轻笑着,引导她:“那咱们能从其他地方进去吗?”他是立刻就想到可以偷偷进去的,因为他打小就这么干。
有了提醒,岑烟眼睛一亮:“其他地方......”
她看向项寻:“咱们做梁上君子去吧?你说得对,干什么非要从正门进呢,是我一时糊涂。”
计划都定好了,二人兴冲冲的就走了。
百花楼开在最繁华的街上,四通八达,不仅用着最鲜明的红漆,连牌匾都是粉红色的,灯火通明,带着一股脂粉气,楼上的姑娘们花枝招展,手上是各色的手绢,头上是各色的绢花。
虽说是晚上,可这么大大方方的进这条街好像也很奇怪......
二人干脆就找了偏僻的小巷子,使了轻功飞到屋顶上,速度很快的绕过几个房子,悄悄地到了地方。
这个倒是他们做过最出格的事了,风风火火这么久了,却还是第一次来到青楼。
不过项寻和岑烟都没有什么好奇的,直奔着目标就过去了。
小心的走在瓦上,脂粉气都飘在了天上,二人都能闻见。
伴着姑娘的笑声和娇嗔,还有恩客的调笑……让人止不住皱起眉头,这就是岑烟动什么都不动青楼的原因,她理解不了这种事。
走过三间房,路过两处拐角,也就到了。
分房的规律很简单,天地玄黄,又以数字排序,天字三号房……这人倒是阔绰。
岑烟正思量着待会要不要直接将人捉出来,项寻就同她示意脚下,瞧着他有指向性的动作,岑烟反应了过来,她正要掀瓦,却被项寻拦了下来。
他动作克己守礼,并没有触碰到她。
岑烟疑惑地看过去,项寻却是无声笑了一声,他自己先掀开了一片瓦,见底下的情景还很正常,才没再拦着岑烟去看。
项寻是真怕岑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污了眼睛。
没再因为刚才的事纠结,岑烟透过那一片空了的瓦片看了下去。
从上面看,人都是只剩下一个鼻子的,根本看不清脸,甚至那个人一直是背影,只有那名女子坐在对面哭哭啼啼的。
岑烟看了一会儿,不禁皱起眉。
她让开位置,语气有些迟疑,道:“你看这个人......像不像我大堂哥?”
项寻闻言也凑了过去,他微微皱眉盯了一会儿,肯定道:“这就是大皇子。”
从骨骼和习惯来看,确实是岑霖,兜兜转转……果然是个圈。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岑烟听见了自己确认的话,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瞧着她的神色,项寻心中一紧。
他思量着,这些年能近岑烟身的男子拢共单见他一个,也没见过她对哪家的公子起过憧憬。
早先他就知道,岑烟除了特别讨厌岑禹那般的,就对岑霖的态度还好上一些,岑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念着她是喜欢的,就一直跟着学了些。
岑烟有经济之才、知人之术,杀伐果断、绰有余裕,若要与她相配,需得跟她谈天论地亦能侃侃而谈、不落下风,他一直有在努力,所以岑烟会觉得跟他说话很轻松。
而岑禹是个雷区……所以他与他愈发背道而驰,岑禹做什么,他就不做什么,绝不行错一步。
可他只是看着像一个君子,保不齐在岑烟眼里......他是比不上岑霖的。
万一……岑烟是喜欢他的呢?
不等他继续多想。
“那咱们不必再看了。”岑烟将瓦片给合了上去,道:“走吧。”
这就要走?
“不看了吗?”项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