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才十

骄才十

应荣轩不作答,只是挤了挤袖子上的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尤温看他这幅模样知道是在抱怨,心里不平衡只有他成了落汤鸡,也靠在墙上无声的笑了两下。

尤温是坐在最外侧的,祁一在他右边坐着,那抹光照过来尤温脸上平日里肉眼看不到的小绒毛此时清晰可见,他便看着那些小绒毛,盯着看的出神。尤温脸被他的目光看的发烫,自己还想着是不是这天气太热,便伸手扇扇降降温。

心道:“这怎么被一个大男人看的还能害起臊,真是……太不像话,不过他总盯着我看什么。”

祁一看他动作,嘴角动了动想开口,地上的月洋却恰好有了动静,支着身体慢慢坐起身。看尤温要问她话,祁一瞥了眼又默默把嘴闭上了。

月洋皱着眉揉揉后脑勺,四下里看了眼,下意识问道:“这是哪儿。”

应荣轩扬眉,语气并不好:“你说呢,你带我们来的,是哪也是我们问你吧。”

月洋拍拍手上和腿上的灰尘,站起身跺跺脚:“是我带你们来的没错,但是是哪里我也确实不知道啊,我来这里很多次了都没有这种情况。再说了,不是你们要我带你们来的吗,我也没必要没这个功夫害你们吧。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擡头四处望了眼。

这地方像个洞窟,墙周围攀附着树藤枝蔓,像一个缠绕在身上的密网。前面只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斜上方有个洞,一个人高,深不可测。没猜错,他们就是从那里面进来的。

尤温忽然“啊”了声,神色有些激动:“这墙上能有藤蔓,说明这外面肯定有树什么的,我们出去走走看。那边还有光,说不定就是出口呢。总比什么都不干待在这里抱怨人家小姑娘好吧。”

他说着就站起身。祁一道了声“好”正要起身,擡起头就看见眼前伸过来的一双白皙的手,只愣了一瞬,他就伸手握上去,就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相较尤温温热的手来说,祁一的手常年都是冰冷刺骨。尤温记忆里唯一一次他算得上个正常人的时候,还是上次他发烧的时候。

应荣轩:“对对对,谁有您会说话会哄女孩子开心,我跟您可比不了。”说完这句话应荣轩便从尤温面前昂首挺胸走过去。

尤温举起拳头,面色不爽:“哎,这——”

月洋正巧从他面前擦肩而过,顿住脚步笑道:“你别管他,他就是单纯嫉妒你而已。”

看尤温脸上露出一丝愉悦,她轻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说话,你放心好了,在我家的地盘,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带你们出去的,实在不行还有我哥,他可厉害了,要是发现晚上我还没回家他肯定会想办法找我的。”

祁一淡淡回道:“要是你哥找不到你活或者只救你一个人呢,我们又会怎样。”

“我哥他不会的,他只是嘴硬心软,你们会有我了解他嘛?”

祁一没有回答,只是迈开的步子比平日更大了些,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几十年都看不清一个人,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找出去的路。

尤温下意识想追上去,月洋忽然凑近小声道:“你那朋友怎么回事啊,阴晴不定的,还一直怼我。”

被打断步子,尤温笑着替祁一辩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对每个人都这样。你身上的衣服就是他帮你弄干的,他就是脸冷冷的看起来不好接近,人很好的。”

月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半晌低头看了眼自己,看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尤温长腿迈出去几步小跑到祁一身边。

祁一余光看到他过来,道:“解释什么。”

尤温接过话:“当然是不能让我们祁美人蒙冤啊,做了好事就得让人知道,掖着藏着反而让那个人觉得你这个人不过尔尔,别人委屈还不够,自己干嘛受委屈。”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的祁一有些无言,偏过头目光忍不住凝视着他。

应荣轩在前面忽然开口,喊道:“别聊了,过来看看。”

二人对视一眼,尤温三两步跑过去,道:“怎么了”

几人都有些恍然。强光刺眼,刚从昏暗地走出来的几个人情不自禁眯起眼,擡头望去,更是尤如坐井观天的青蛙,高处被几个大树团团围住,恰巧醇厚炽热的阳光斜洒凝成一个光圈,看上去便似几人被一个光环围绕,

这地方草木都同花莲岛一般枝繁叶茂,入眼即是一片鲜亮的绿。但应荣轩显然不是让他赏美景,他剑柄指着一个图案,尤温定睛一看,那图案是个草的形状,不过画画的人显然能力不敢恭维,这草刻的非常抽象,但也能看得出作画的人当时一定非常想努力画好。

它刻画在一个方石头上,尤温站上去踩了脚,也不见它有什么反应。

尤温:“这草画的真难看,一看他就没什么作画功底。我用脚画都比他强。”

应荣轩:“你怎么敢确定那是草的?”

尤温瞟了眼他质疑的眼神,白眼道:“爱信不信,去,找找周围草丛里还有没有其他图案。”

“好。”被尤温不容违抗的语气一吩咐,应荣轩下意识便要过去找,刚踏出去一步便把脚收回来,诧异道,“我干嘛听你的啊?”

尤温懒得理他,真的跟他较劲得坐在这里坐到晚上。

应荣轩被不理睬,那股劲也没了,站在原地无声抗议了两下便过去拿着自己那把剑又在草丛里胡乱扒拉。尤温也没闲着,正到处找着,祁一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想找什么图案。”

尤温擡眸:“也只是碰碰运气,我也说不准。如果有其他图案的话看看有没有关联,或许是个机关什么的。”

想到一向活泼的月洋这时却有些难得的安静,尤温蓦然朝月洋看过去,却见她正皱着眉擡眼四处打量。尤温叫了她一声她也跟没听见似的。

尤温莫名其妙:“这丫头想什么呢,也不过来帮忙。”

正在这时他察觉眼前一抹阴影,他扭头看过去刚好撞到祁一靠近过来,正要开口却见他眼神似有话要说,尤温抿嘴,眼神询问:“怎么了?”

祁一嗓音还是淡漠,道:“那丫头身上有灵力波动,特别是来到这里之后,灵力不稳定。我猜,她身上被人施过咒。”

尤温瞳孔一震,不由自主地朝月洋看了一眼,见她还是心神不宁。

祁一自然比他懂得多,若是他和应荣轩没发觉但祁一发现了也是再正常不过。那是不是说,他们的考验要开始了。但他看月洋性子也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不像是这么有脑子的人。

“你的意思是,难道是她哥?”

“猜测而已。”

尤温心里的小人正在天人交战,那边的应荣轩忽然喊道:“找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应荣轩在一个横在路上的树干旁,尤温快走过去。那图案同样也是在一个石头上,应荣轩拿剑柄挡着原本覆在上面杂乱交错的杂草。

尤温歪着头看了一会,一怔,忽然笑道:“这也太恶趣味了吧。还真就是羊吃草呗。”

应荣轩颇不耐烦,拿剑的手打了个转又双手抱胸放到怀里:“什么羊吃草?”

尤温眼神戏谑:“不告诉你,自己猜。不过,现在需要你帮个忙。”

应荣轩不屑道:“什么忙?”

“我们待会一起站在图案上,要同步,差一分都不行。”

看尤温格外强调,应荣轩即使不信服也答应下来,眼下除了这个办法倒也再没别的办法了,行不行得通也是另做他论。

尤温倒数三个数后,两人对视一眼,齐步站在图案上,祁一站在一旁盯着尤温脚下。

“哐当——”

脚下石块松动下陷,两块石头上的羊和草一刹间亮起,尤温眼神四处张望,应荣轩忽然喊了声:“看那儿!!!”

尤温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旁边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苞忽然缓缓绽开,从里面蹦出来个手掌大的小娃娃,尤温挑起眉毛,看它笨拙地小手抱着花瓣翻身从那花茎上滑下来跳到地上,停也不停地迈着小胖腿朝着一个地方奔过去。

应荣轩皱眉:“这小花精朝你去的?”

尤温眼下也是那般以为的,看它模样实在乖巧,弯下腰就要抱它起来,然后,这小花精就从他手旁直直的,不带一丝犹豫的跑过去了。

它,它就这么跑过去了?

尤温转头看它跑到月洋脚下,蹦跳了两下,张开双臂要抱。

尤温撇着嘴,胳膊搭在祁一的肩膀上,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就差咬着手帕哭了,祁一瞥了他一眼,就见他做作的捂着心脏道:“不!为什么不是我。”

祁一无言:“你应该想想为什么是她。”

尤温愣了愣,赞同道:“对啊,为什么是月洋啊。”

月洋茫然着一张脸把它抱起来,它似乎笑了两声,也并不满足待在她手里,顺着她的胳膊就攀到了她的肩膀上坐下,两条腿悬空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