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的是晟老板的场子
砸的是晟老板的场子
狰行动科校场外。
二组组长彭承泽一把拉住裴远:“甭去一组了,今儿个带不了你。”
裴远一愣:“咋?不是说今天练狙击?”
二组组副朝着里面使着眼色,笑的玩味:“少帅查岗查到一组了,老左他们自身难保了。”
看裴远依旧在懵,彭承泽乐着解释:“这么跟你讲吧,上回查到我们组,组里兄弟从早到晚,被轮着虐了一天。”
组副愤愤然插到:“我他娘被组长第一个上坑去,被少帅八回合拿了个开门红,他娘的加练到晚上十点。”
彭承泽嘻嘻笑笑:“这是为你好。”
颇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彭承泽在外面拽着裴远谈笑风生,里面的左孟华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左孟华肃立朗声:“报告少帅,行动科一组集合完毕,请指示!!”
林钧宸笑的随意:“打架哪来的指示?怎么样左孟华,有没有赢的信心?”
……没有。开玩笑,从来就没打赢过好吧。
心里没底,但精英部队应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
左孟华高声:“胜不足喜,败亦无妨。少帅要打,一组奉陪到底!!”
还算满意,林钧宸看向一组众人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放松放松,今天我不考你们,咱们今儿个出趟外勤,到九五街练练手。”
“本帅也不瞒着大伙。昨天,咱们二十四军的参谋长让九五街上的混账东西给伤了。弟兄们讲,怎么办?”
“打回去!!”
“揍他娘的!!!”
林钧宸点头:“对了!咱们今儿个就是去找场子的!!!九五街的台子,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给老子挑了!!”
“这擂,一组打不打的赢?!!”
出去打,左孟华一下子又有了底气:“少帅放心,打不赢,我们组今年过年不要年终饷!!”
九五街今日分外的热闹,装束各异的人聚在大大小小的擂台下。
管他什么无常台、生死擂、想都不想一撸袖子就上。
接着,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一个一个鼻青脸肿的被打了下来。
现金、古玩、玉石、文物,各路庄家都赔的血本无归。
左孟华带着两个人进了路边一处金石擂所附属的小茶棚,这台子上的长胜擂主刚刚被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了个灰头土脸。
这个青年自然就是茶棚中正在等‘悬红’的林少帅。
左孟华站到林钧宸身侧:“少帅,剩下两个玉石悬红的台子我安排弟兄打了,东西也都拿到了,不是黑擂。”
林钧宸示意左孟华坐下,翻过一个桌面上扣着的瓷碗悠悠斟满茶水:“这倒怪了,前面挑的那些玉石台子也都老老实实规矩的很。”
“会不会是弟兄们打的太凶了,少帅您要找的的黑擂一下子怂了,不敢出来打咱们的闷棍。”
话音刚落,金石擂的伙计拿着一叠钱近了跟前:“这位爷,这是你刚才下注的钱,还有我们老板给您的两千元,您点点。”
林钧宸蹙起眉头:“你们这擂的悬红可不是钱吧?”
左孟华笑:“你这大红横幅拉着蓝田古玉,怎么着想赖账?”
伙计陪笑:“瞧两位爷这话说的,我们这好歹也是九五街上排的上号的台面。只是看两位的模样也不想玉石圈里的朋友,换成现钱,你我都方便不是。”
林钧宸:“不牢费心,我就要那块玉。”
伙计的笑一僵,半压手臂,看似不经意的将手放在了腰间别着的剥壳枪旁:“这位爷,您确定吗?”
不太喜欢这种装腔作势吓唬人的过程,所以林钧宸省略了这一步。
林钧宸一脚踹翻那伙计,直接掏出枪对上了那伙计的脑袋,横眉沉声道:“听不懂?老子要玉。”
“爷!爷!有话好好说!!”立时,又一小厮忙从楼里冲出来。
小厮连连点头哈腰:“爷,稍等稍等,东西在街头的无常台存着,我出去给你换回来。”
“找人就免了。”左孟华起身,五六个汉子随着左孟华的起身取出双枪围住了摊位。
左孟华:“老实把东西拿出来,没耐心跟你们玩。”
难掩惊愕的小厮有些僵硬的点头,随即换了方向往二楼去了。
不消片刻,就从二楼把所谓存放在无常台的蓝田古玉取了下来。
左孟华嗤笑:“你们台面这欺软怕硬在九五街怕是也排的上号吧?”
林钧宸取过玉,端详把玩片刻:“看着倒像块好玉。这样,咱们一码归一码。擂我打赢了,玉我拿走,这是一码。你们店大欺客,我被欺负了,那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另一码。我讲的没问题吧?”
被枪指着脑袋的伙计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毛病!!没毛病!!!”
林钧宸悠悠将玉放入口袋:“左孟华。”
左孟华肃然立正:“到。”
林钧宸信步走出茶棚:“这家店,给老子拆了。”
平国有着这样一本帐——平国,四分军、三分政。两分送地,一分朝天。
不同于什么都敢干的‘阎王殿’,朝天社不是全黑的地下势力。
朝天社,源于仪州,遍布全国的□□势力,同时也拥有着庞大的明面生意。
不涉毒、不贩枪是现任当家晟熠立下的规矩,几乎算是自砸饭碗的举动,却让朝天社获得了极大的政府容忍度,风生水起。
触角能伸到各州首府的结界,光凭这一点,其后的能量就无法估量。
所以,在收到文成公司老板晟熠的拜帖后,廖云峰不加请示的就将人请进了会客厅。文成公司,那是朝天社官面上的一件衣服。
男子二十五六的模样,西装革履完全没有□□头子的痞厉。后面只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大汉的脸上还挂着伤。
晟熠生的剑眉星目,看起来凌厉张扬的外表,笑起来却是一派温文尔雅,半点不似个‘道上’的人:“行程安排匆忙,冒昧叨扰,不知林少帅现在可有空?”
廖云峰差人奉上茶:“廖某已经派人去通知少帅了,几位请稍后。”
不一会卫兵就折返了回来,卫兵敷在廖云峰耳边低语几句。
廖云峰点点头,旋即起身:“晟老板,少帅在训练场,请您直接过去。”
晟熠笑意谦逊:“那就有劳廖兄为我等带路了。”
训练场很大,相应的人也不少。
有像行动科那样成连队训练格斗的,也有自己约着练、或聚上两三个人对打着的。
场上的人都打的很凶,‘打架不玩命,打个什么劲?’作为行动科二组组长彭承泽的名言,在这里具有通用性。
但是对于此时的林钧宸来说,又并不适用。
廖云峰都有点懵了,昨天指挥所里是哪个信誓旦旦的讲、不许参谋长伤好之前再进训练场半步的?
少帅果然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廖云峰将晟熠三人留在场边,只身跑过去。
寻着廖云峰的方向,晟熠一行倒是不费什么劲的就看到了林钧宸。
毫无底线的林少帅打的分外小心翼翼,以至于正处于明显的劣势。
晟熠扭转头去看脸上带着伤的大汉,语气很是不解:“老三,就这都能挑了你的死生擂,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
未待老三发话,晟熠身后另一个身着对襟短褂的精瘦青年先出声道:“熠哥,不要小瞧那人,他很强。”
青年沉声:“出招落招收招,向来都是一个连贯的整体。但熠哥你看,这个过程他一次都没走完过。只半招就变式、甚至在力正劲时猝然收招。这样的收放,我尚且做不到。”
老三越听越迷糊:“阿毅你说的这么玄乎,那家伙明明一点优势都没占到,在放水不成?”
“不,”被唤阿毅的青年微微摇了头:“他很认真。但他貌似没想赢。你仔细看,所有关键的胜招全都是虚晃而过,完全就是在避开胜招。就刚才那一拳,要是打实了,你能躲开吗?反正我不行。”
老三听懂的青年的意思,讪讪笑道:“阿毅你都避不了,那我指定不行。”
“实力只是一方面,决定输赢的因素往往有很多。”眼底隐有深意,晟熠饶有兴致:“那人是谁?”
毅凡闻言一愣:“资料里没见过。看年龄八成是士官吧。”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补充道:“或者是旅以上指挥层,干平军对外的透明度很低,我们的情报网目前只有副旅一级的档案。”
这边三个正讨论着,那边三个已迎了过来。
林钧宸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不冷不热的语气:“晟老板来我干平府有何指教?”
官匪不同谋,这般登堂入室从来少有。林钧宸在这里见他们,显然是没有请进屋谈的打算。
晟熠却是不恼:“不敢不敢。我家老三做事没规没矩,竟惹得少帅亲自带人去砸场子,在下特来道歉。”
人分四种:第一种,有本事,没脾气。第二种,有本事,有脾气。第三种,没本事,没脾气。第四种,没本事,有脾气。
晟熠是第一种,他可以随时将姿态放的很低、和颜悦色,只要有利。
比如能不在豫州和干平府撕破脸。
砸九五街本就不是冲着朝天社去的,又谈何道歉、谅解。
但林钧宸不会去给晟熠解释这个乌龙,只是笑叹道:“不愧是□□的龙头,这么快晟老板就查出是我干的。”
晟熠浅笑:“惭愧。土地、军队、情报,现如今最值钱的三样东西,朝天社能大幅涉足的也只有第三者了。朝天社若是真的出格的地方,还望少帅明示。我们无意在豫州惹事,如果可能,还是希望和平解决问题。”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是黑暗。□□是这个乌云蔽日的时代的产物,黑暗存在,并会长久存在于改天换地之前。
林钧宸不是街头举着横幅喊着除恶务尽的大学生,现在的世道,恶是除不尽的,没了朝天社,还会冒出朝地社,谁都清楚,当下最有利于各方的选择就是晟熠所提的和平共存。
“晟老板都亲自来了,这个面子本帅必然要给。只是,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晟老板心里也要有杆秤,也不要让我们难做不是?”
晟熠即刻‘从善如流’:“自然自然,我已经呵斥老三,停下豫州分部的非法行当,国难当头,朝天社虽不是什么正道,但也拎的清孰轻孰重。”
“那晟老板大可放心,只要晟老板真的有公忠体国的这颗心,干平府就不会刻意对着朝天社横加为难。”
“如此,多谢少帅了。”
林钧宸点点头:“本帅还有事,就不留晟老板了。”
晟熠心领神会,微一欠身:“在下告辞。”
晟熠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文参谋长若有所思:“扫黑打恶?我怎么没听说过。”
廖云峰并没有注意到林少帅这边正暗搓搓的暗示,乐着摇头:“没这计划,少帅昨天就是单纯去打架挑事砸场子的。搂草都能打兔子,这运气还真没的说。”
“昨天?”文择元略显困惑:“林钧宸昨天不是在一师开会?”
廖云峰一怔,隐隐感到了不妙:“会!!诶呀!差点忘了,我这马上还有个会!!少帅、参谋长,我先撤了啊!!”
林钧宸干咳两声:“择元,我可以解释。”
文择元:“开会路上顺道砸了个场子?”
林钧宸被噎住,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就打个架?!本帅一没偷二没抢,老子按着他们规矩打的,又不是以官压商、以多欺少。再说还是朝天社的地盘,算肃清黑恶也不过分。”
说着说着,自己都得自己讲的有道理,越发理直气壮:“我这也算为民除害做好事,你不至于生气吧?!”
文择元叹口气:“你讲实话,我就不生气。”
理直气壮的气势唰的一下就没了,那果断还是坦白从宽,林钧宸老实交代:“压根没去一师,就是打了一天架。全场就找到一处黑擂,搞到了块像个狮子还带双翅膀的玉,说是什么昆山羊脂玉。”
“就是……”林钧宸的语气有些扭捏,有又几分孩子气的不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上次看上的。”
想送,却又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东西,要是万一不喜欢被拒绝了……
文择元被他这幅样子逗乐了,开口揶揄道:“被骗了吧,和田玉现今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不过看着瞬间颓丧的某人、随即又良心不安的带了回来:“但是要是假的也不至于黑你。”
“那——”林钧宸显得有些局促:“——你要不要?”
不过随口一说,会做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他了。
又怎忍心驳了对方眼中的希冀:“形似狮而有翼,雕的是辟邪。晚上拿过来,随便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