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番外
校园番外
番外六：校园if线
高二这年，曲秋橙班上转来一个转学生。
这个转学生高高瘦瘦的，额前长发遮眼，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总是垂着眼睫，不与人对视，看起来像个容易被欺负的小可怜。
尤其他寡言少语，就连进班后的自我介绍都只有一句话。
“殷折雪。”
说完就没了。
余无海咳了声：“这就没了？”
殷折雪：“没了。”
声音有点低，
余无海思忖两秒钟，左右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在正懒洋洋转着笔的曲秋橙身上。
“曲秋橙，对，别看了，就你，你最爱说话，你就和殷折雪坐一块儿，早点带新同学熟悉熟悉环境。”
曲秋橙：“？”
什么叫她最爱说话，她人缘太好也是错咯？
不过招呼新同学这等大事，舍她其谁，新同学不爱说话，不出几日她一定能把新同学带成小唠叨。
于是她高高兴兴地收拾干净隔壁书桌，热烈欢迎新同桌。
但是她的新同桌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坐下，冷漠地整理书桌。
曲秋橙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漠，热情招呼道：“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我刚才发呆没听清，我叫曲秋橙，唱歌的那个曲，秋天的秋，橙子的橙……哎，你喜欢吃橙子吗？我这里还有一个橙子！”
“你不吃橙子？没事儿，我还有橙子味的糖和酸奶……”
“昂，还有橙子味的瓜子，你要吃吗？”
从头到尾，殷折雪一个字没说，她叨叨叨说了快八百字，说到最后，终于得到新同桌的一个眼神。
曲秋橙兴奋道：“哇，你终于肯看我了，我还以为你能再坚持十分钟呢！”
殷折雪：“……”
从这天起，喜静的殷折雪再也没得到过一分钟的安静。
曲秋橙像是不会耗尽电量的小闹钟，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和他叨叨，从早上迟了几分钟起床讲到提前几分钟进校门，哪怕是昨天新闻联播的内容，到了她嘴里总会带些热烈的色彩。
殷折雪从未觉得她烦，最多只觉得她话多，他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自然也不会常与她交谈，每天只有几句简单的日常应答。
时间久了，他便发现，曲秋橙不是在谁面前都这么话多的，大多时候她都是正常与别人交谈，只有在他面前，她话多得像是生怕他会寂寞。
最初他并未在意这点细微的不同之处，直到某日，他倒完垃圾回来，在楼梯间听见同班几个男生的对话。
“橙子怎么对那新来的阴沉小子这么好？被冷落都不在乎。”
“听说新来的同学遭受过校园霸凌，所以有心理阴影，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和其他人来往。”
“橙子就是怕他格格不入被大家孤立才对他那么有耐心的，不然换成我们，她早就不耐烦地一拳头捶上来了。”
殷折雪靠着墙，听见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慢吞吞拎着垃圾桶走出来。
曲秋橙发现新同学好像有点变了，以前她说十句话他都不一定回一句，今天他竟然全都回了。
“你吃早饭了吗？没有吃的话我带了面包！”
“吃了。”
“……哎？”她有点惊讶，随即弯起眼睛，好奇道，“你早饭吃的什么？”
“面包，牛奶。”他言简意赅地答，随手翻开一张数学试卷开始刷题。
曲秋橙见他开始刷题便没有打扰，没想到过了一分钟，突然听见他开口：“你早饭吃的什么？”
她愣了下：“啊？”
擡头对上他的视线，怔愣间发现他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竟然有点好看。
“……饭团。”她迟钝地说。
“好吃吗？”这是她以前经常说的话。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着脸道：“最近总吃饭团，我觉得我马上要变成饭团了！”
他没再回应，笔尖摩擦试卷的声音响起，她打起精神开始补昨天的作业。
隔天早上，她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杯牛奶和一块三明治，懵逼片刻，回头问后桌：“谁放我桌子上的？”
后桌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桌上放着了。”
曲秋橙又问了几个人，都没看见，正犹豫着要拿这些怎么办时，殷折雪转过头：“你不喜欢？”
“没有啊。”她说，“我就是不知道谁放的，不敢吃。”
殷折雪“哦”了声，平静道：“我放的。”
曲秋橙：“？”
后桌擡头，前桌回头，四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俩。
殷折雪对这四道视线视而不见，不紧不慢道：“你昨天不是说饭团吃够了吗？”
曲秋橙回过神：“啊，对，我是说过……你特地给我买的？”
他没有否认。
曲秋橙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反应没有前后桌那么大，知道是殷折雪买的早餐，美滋滋地拆开三明治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往他身边挨了过去，从下往上看他。
“对了，殷折雪，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说。”
他垂下眼睫看她，淡漠的眸光滑过眼镜的黑框，落在她脸上：“什么事。”
“你的眼睛……”她顿了顿，又改口，“没什么，就是想说你平时是不是不熬夜，怎么这么白，还没有黑眼圈。”
他不仅皮肤白、没有黑眼圈，他的眼睛也很漂亮，眼型狭长，眼尾弧度上扬，瞳仁漆黑，看人时总是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从他眼底找不到第二个人。
这些话她咽了回去，总觉得这话由她说出来显得怪怪的。
这之后，她每天早上都能收到殷折雪给她带的早餐，一周七天，七天都不重样。
她有点不好意思白吃他的，所以会请他吃午饭或者晚饭，时间久了，便习惯和他一起吃饭了。
这些事情看在其他同学的眼里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传言渐渐起来，期末考试前的一节体育课，几个同学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问曲秋橙。
“橙子，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同桌啊？”
“什么？”
“就你们最近总是一起吃饭，经常能看见你们一起走呢。”
曲秋橙反应过来：“对哦。”
“你喜欢他？”
曲秋橙坦荡笑笑：“喜欢啊！他人很好的，虽然话不多，但从来不生气，也不嫌我话多，特别有耐心。”
“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他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你长这么漂亮……”
这句话曲秋橙没有听见，因为吹哨子的尖锐声音压过了这句话，体育老师大声喊大家集合。
曲秋橙转身准备过去集合，穿了一身灰色运动服的殷折雪刚好经过，擡头看了她一眼。
她乐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完全没有“喜欢”被抓包的不自在。
殷折雪转学之后的成绩普普通通，基本就是及格线那个成绩段，余无海因为这件事找过他无数次。
“知道你想低调，但是也没必要这么低调吧！”余无海总是被他气得脑壳疼，“你说一中离你家太远，来附中早上就能多睡十分钟，但是你没说来附中之后你考试都只考及格分啊！”
殷折雪：“嗯。”
“多考一百分委屈你了？”
“嗯。”
“你还嗯？你还委屈？”
殷折雪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委屈什么？”
余无海：我要被你这小子给气死！
本来这次期末考，余无海对殷折雪的考试成绩没抱希望，结果成绩出来之后他人都傻了。
殷折雪竟然不犯懒了，直接冲到第一。
只可惜这会儿已经放暑假了，没能让全班同学亲眼看见这份班级成绩排名。
曲秋橙一向不太在意成绩排名，她只要知道自己考多少分就够了，本来她想问问殷折雪这次考多少，思前想后还是没问，她知道他前几次的考试成绩。
于是最后只给他发了一个猫猫摸头的表情包，他回了个句号，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经常已阅不回，但对她的消息，就算只是一个表情包，他也会回个句号表示收到已阅。
高三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曲秋橙和几个同学约好去海边玩，几人一起租了栋别墅，白天去外面玩，晚上回来烧烤开party。
周围别墅住着的大多都是来玩的，一到晚上灯火通明，除了他们隔壁那栋，这几天黑漆漆的，里面的灯就没亮过，估计没人住，也没往外租。
曲秋橙原本没太在意，直到三天后的晚上，那栋别墅的灯忽然亮了，她刚洗完澡往身上涂身体乳，忽然有人来拍她的门，要来她阳台看帅哥。
“就隔壁，隔壁那栋别墅来了个帅哥，你刚才没看见，亏死了！真的贼帅！又高又白又帅，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么帅的小哥！”
“你住的这间房阳台正好对着那栋别墅，快瞅瞅还能不能看见那帅哥。”
曲秋橙来了兴致：“真的？这么帅？”
结果几个人站阳台上鬼鬼祟祟了半小时也没看见什么帅哥。
晚上睡觉前，曲秋橙想起这回事，便去阳台看了最后一眼，没想到还真让她看见了隔壁别墅里的那个人影。
好眼熟。
她仔细看了会儿，在对方似有所觉望过来时，扬起手，开开心心地同他打招呼，与此同时用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殷折雪？”
她看见那边的人接起手机，定定地看着她，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回应：“嗯。”
“我就知道是你！我看见你了诶，你就住在我们隔壁那栋别墅，你看到我了吗……对，朝你招手的那个就是我……”
说话间，她已经换上拖鞋下了楼，直奔他住的那栋别墅，看见来开门的果然是他时，脸上露出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殷折雪，好巧哦，你也来这边玩吗？”
殷折雪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衣，静默地看着她。
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露出干净修长的眉，没再戴黑框眼镜，狭长的黑眸安安静静地凝着她，略黄的路灯的光线在洒在他脸上，曲秋橙恍了一瞬。
“我才发现你把头发剪了，也没戴眼镜。”她似乎对他的容貌毫不意外，也不好奇，只是很真诚地夸赞道，“殷折雪，你这样也很好看。”
“也”好看，说明她一直都觉得他好看，无论是何样的他。
殷折雪轻“嗯”了声。
几秒钟的寂静，他又问：“要进来坐会儿吗？”
她当然不会拒绝，跟着他进门，四处打量，好奇道：“殷折雪，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嗯。”
“这是你家吗？”
“嗯。”
“我还以为你也是来这边玩儿的呢，原来你家住在这里。”
“不是。”他突然停下脚步。
她看得正入迷，没留神一下子撞到他后背，捂着鼻子仰起头，恍惚发现他竟然这么高。
“不是什么？”她傻傻地问。
“不是来这儿玩。”
“哦哦，你家住在这里，你只是回家嘛。”她深以为然地点头。
“也不是。”他又一次否定。
“昂？”她疑惑，“可是这不就是你家吗？你不是回家，那你来这里干嘛呀？”
“来找你。”他直白地说。
她愣住：“找我？你找我干什么？”
“听说你在这里。”他朝着她方向微微俯身，俊美的脸逐渐逼近，“所以我就来了。”
她呆滞地望着他，半晌才清醒过来，脑子里像是多了根弦，捏捏手指头偷觑他两眼，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道：“那个，殷折雪，我有个猜测，真的只是个猜测，要是我猜错了你可别生气。”
他直起身，平静地看着她：“我不会生你的气。”
曲秋橙：“……”
这让她的猜测更加可信了。
“你是不是……”她咽了咽口水，“喜欢我啊？”
说完她自己的脸反倒是先红了起来，甚至很想穿回三秒钟前收回自己的话，尴尬得脚趾抠地，脑子里疯狂思考现在转身就跑的可能性。
然后就听见他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她直接傻在原地。
“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同学之间的喜欢，你知道吗？”她干巴巴地说。
“知道。”他微微点头。
“所以你对我，对我……”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曲秋橙。”他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什么？”她下意识。
“你可以拒绝我。”他语气平平，双眸却紧紧盯着她。
曲秋橙：“……”这我还真没想过。
意识到这一点的曲秋橙顿时脸更红了。
她咳了声：“那，那如果我拒绝你了，你会生气吗？”
殷折雪漂亮的眉眼耷拉下来，薄唇微抿，却还是说：“我不会生你的气。”
她唰地一下擡起头：“真的吗？”
拒绝他，她有这么高兴？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向古板无波的嗓音也出现了细微的起伏，甚至带了些气急：“假的！”
“我又没说要拒绝你。”她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胡乱踢了下，“你自己说不会对我生气，你说话不算数。”
殷折雪：“……我没有对你生气。”
“那你刚才那么大声音！”
他沉默了一瞬：”对不起。”
曲秋橙立刻笑靥如花：“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短短一分钟，殷折雪被她几句话弄得水深火热，喉中像噎了什么东西，胸口仿佛被夏天的被子死死闷住，焦躁与不安萦绕。
其实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也许她对同学说的“喜欢”只是普通的喜欢，他不应该当真，可看着她兴高采烈地朝着他飞奔而来，压抑许久的情绪便瞬间翻了天。
“曲……”
“好吧，我答应你了。”她神采飞扬地说出这句让他怔愣在原地的话。
许久。
殷折雪缓缓回神：“什么？”
曲秋橙瞪他：“我都说过了，你是不是假装没听见？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
耳边剧烈的嗡鸣声逐渐远去，夏日蝉鸣的声音开始一声声唤醒他僵滞的思绪。
直到曲秋橙说出下一句话，他才如梦初醒。
“我答应你，你这么高兴吗？”她有些惊讶地用食指轻轻碰了下他的唇角，“你竟然笑得这么……”
她思忖了一下，用了“温柔”两个字。
他本想抿唇压下那抹笑，却因她指尖的触碰而失控，橙子的香味若有似无，他不禁向她的方向靠近。
“曲秋橙。”
“嗯？”她擡眼，和他咫尺之间。
“我喜欢你。”他亲口将这句话说出。
曲秋橙眨了眨眼，离得这么近，嗅到他身上很浅的梅花香，他看着她的眼神带了点侵略性，她好像被他的气息包围了。
“我知道。”她坦坦荡荡地回应，“我接受你的喜欢。”
因为她也喜欢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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