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嗑05
第35章不嗑05
◎殷折雪的妒火。◎
无音城倒也并非一直对外地来的夫妻如此热情,只是最近恰好赶上城主与城主夫人成婚二十周年,再加上一些特定的规矩,新婚夫妻便更瞩目更容易受到热情对待。
粉铃铛是无音城给新婚夫妻的礼物,城内的掌柜的见到戴粉铃铛的男女便明白该如何安排。
曲秋橙观此情况,心知肚明今晚走是走不掉了,那就只能争取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于是被殷折雪丢进房间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床上霸占整张床,大声宣布:“我要睡床。”
殷折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瞧着她,神色很淡,仿佛对他而言床上那个滚来滚去的那人只是一只不听话的猫。
曲秋橙抱着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显得无辜又乖巧。
不听话的猫变得听话了。
殷折雪暗嗤声,微俯身。
她连忙拖着被子往里面滚,语无伦次:“是你在别人面前乱让人误会我们关系的,你得负全部责任——”
殷折雪的负责是就把她的被子拽了过来,起身丢在窗边的塌上,然后侧过脸给了她一个“你在胡乱担心什么”的眼神。
意味深长,略含嘲讽。
就很有反派睥睨众生内味。
曲秋橙:“……”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解决了这个问题。
有点气,但好像又没那么气。
曲秋橙默默抓起另一床薄点的被子盖在头上,顿了顿,她又掀开被子,随手抽了个枕头扔过去,正好砸到他怀里。
吵架归吵架,枕头还是得给人家分一个的,她是一个大方宽容的女人。
殷折雪抱着枕头朝她看去,她已经重新藏回被子里,一声不吭地把自己拱成一团毛毛虫。
虽然有被他气到,却还是会于心不忍地给他一个枕头。
这猫还是只容易心软的。
殷折雪很轻地笑了声。
-
晚饭后容非愁和女装的顾影风来了一趟,发现他俩一间房,顾影风表情都裂了。
他没立场说别的,只能心碎地祝福,祝福完捡起一地破碎的心原路返回,惆怅一整夜。
前半夜曲秋橙睡得不太///安稳,外面银饰品相撞发出的泠泠声吵的她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大半个时辰,索性起身想找找有没有类似耳塞的东西。
屋子里很暗,窗缝泄进来细微的月光,她怕弄醒殷折雪,没点灯,借着那点月光摸索着下了床。
芥子囊里应该有一颗照明珠,她摸了会儿没摸到芥子囊,想起来睡前似乎是把芥子囊放在桌上了。
看不清鞋在哪,她便赤足往桌子那边走,脚步声比猫轻,摸到芥子囊后便将里面的照明珠掏了出来。
光线稍亮。
她准备回去时忽然想起来殷折雪就在旁边,脑子里闪过一个存在已久的想法。
他睡觉的时候不会也戴着那条灰帛吧?
心思转换间,握着照明珠的手一偏,她踮脚屏息朝着窗边走去。
照明范围越来越广,隐约能看清塌上那人的身形。
被子掩在胸口,黑暗中的侧颈毫无遮掩。
曲秋橙心里直打鼓,在看和不看之间犹豫徘徊,等她回过神时发现她的脚已经非常老实地走到他床边。
……来都来了,要不偷偷看一眼,确定一下小雪花究竟在他脖子的哪个部位吧?
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踌躇片刻,忐忑地俯下///身。
……
殷折雪之前在玄石城借用玄石之力消耗的精力短期内很难完全恢复,这几日本就常有倦怠感,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手伤与脖子上的伤至今尚未痊愈,身体与精神早该绷至极限,今日夜一深困意便侵扰而来。
曲秋橙在里面。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突然又有些不困了,盯着房顶看了半晌,呼吸间仿佛能嗅到那股熟悉的橙香。
和橙子味的瓜子一模一样。
若是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今晚怕是又难入睡,他捏了捏眉心,勉强摒除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念,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被一阵猫似的脚步声扰醒。
橙香越来越近,她停在他塌边,照明珠微弱的光线扫了过来。
他蓦地睁开眼。
……
照明珠摔在地上,咕噜噜滚落到塌底,只余淡淡的月光流泻在男人漆黑的眼底。
曲秋橙被他扼住后颈生生拉了下去,猝不及防之下一手撑着塌边,一手撑在他身体内侧的被子,整个人几乎伏在他身前,一低头就能和他的呼吸交缠到一起。
她心跳骤停,呆呆地看着被黑暗笼罩的这张脸。
“你你……你竟然装睡?”惊慌失措之下,她先发制人。
殷折雪面无表情学她说话:“你你你,竟然深夜对我图谋不轨。”
嗓音沙哑,明显刚睡醒。
曲秋橙明白过来,他这是睡梦中被她吵醒了,原来他真的睡着了,书里的大反派也是需要睡眠的。
于是她心虚了,心虚之下难免左顾右盼。
“我没对你图……”幸好黑暗遮掩了她脸上和脖子上的绯红,憋了半晌才瞪过来,“我没对你图什么不轨,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是不是——是你先动的手!”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后颈,触感是温热柔软的,虚笼着一层黑暗的眼睛氤氲着些许罕见的温柔。
她看不真切,只当是今晚的月光很温柔。
殷折雪低低“嗯”了声,算是应她那句“是你先动的手”,鼻音有些重,像是还没睡醒,扣着她后颈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轻轻揉捏了一下她发麻的肌肤,激得她身体细细打起颤,撑在床沿的手险些软下来。
太近了。
不只是身体距离太近了,他刚才那一下仿佛捏的不是后颈,而是她怦怦乱跳的心脏。
她慌乱之下想起身,挣扎了一下反而被他更紧地按回去,然后听见他懒懒的声音极近地在她耳畔响起。
“曲秋橙,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搞偷袭?”
“我不是。”她试图狡辩。
“那你来做什么?”他笑了声,“不是偷袭,难道是想移情别恋?”
“……”
她被“移情别恋”这个词吓的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懵圈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好像清醒了,但又好像糊涂着,这是他这个cp人应该说出来的话?
就算移情别恋也不能移到他身上啊。
她心颤颤,怀着三分喜七分惊,试探道:“殷折雪,你睡糊涂了吗?”
你睡糊涂了吗。
他蓦地静了下来,凝了她片刻,描上月光的眼睫深深地低下,捏猫似的捏她后颈的那只手没再动过。
半晌,他才松开手,很嘲讽地重复:“是睡糊涂了。”
居然以为她打算移情别恋。
哪有人会这么快改变心意的。
他推开她,没再说什么,神色冷淡地拎起那条没有温度的灰帛,起身下床,无视掩目的黑暗,径直往里面那张床走,嗓音冷沉地飘过来。
“既然你喜欢这张塌,那就留给你了。”
曲秋橙:“?”
不,她不喜欢,她喜欢那张大床。
短暂的抗议无效,后半夜她被迫睡在这张塌上,身上盖着残留冷梅香的被子,一边在心中哀叹失去了舒适到可以翻滚两圈的大床,一边悄悄揉搓发烫的脸颊,思绪纷飞。
她跟殷折雪这关系是可以互相睡对方的被窝吗?
不是吧?是吧……这正常吗?
好像不太正常……
她迷迷糊糊想了大半夜,一直到天边晨曦微亮才慢慢睡去。
-
隔天一早,容非愁和顾影风分头打听“无相铃”的线索,临近晌午容非愁独自一人空手而归。
然后发现另外两个一觉睡到大中午刚起来吃午饭,两人互相不说话,各自吃着各自的午饭,中间隔着的一张桌子好似天堑,楚河汉界,互不侵犯。
气氛不对。
吵架了?还是谁的心又乱了?
容非愁眼睛转了一圈,笑眯眯地在中间坐下,喊来掌柜的添饭,随后才一本正经地跟他们分享早上打听到的情报。
“我打听了一圈,正常来说的话是没发现无音城有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破烂落后,我无狱门的人都不愿意在这里做生意。”
两人还是没说话,只有曲秋橙擡头看了他一眼。
容非愁:“不过你之前提起过十年前,我就额外打听了一下无音城十年前是个什么样儿。”
曲秋橙咽下嘴里的土豆:“什么样?”
容非愁说了两个字:“无音。”
“无音?没有声音?”和无音城这个名字挺搭的。
容非愁摆摆手指:“不是说一点声音没有,而是没有音乐声,这个音乐声呢,包括外面挂着的各家银饰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叮铃响声。”
曲秋橙有了点兴趣:“无音城为什么没有音乐声?”
容非愁道:“因为无音城历代城主都患有一种病,听不得歌声,音乐声。哪怕只是听见筷子连续敲碗的这种声音,他们都会为之发狂,只有杀了人才能清醒过来。”
听起来像一种遗传病,但她上辈子没学过医,不知道现代有没有类似的病,而且要杀人才能清醒过来的病,听起来就很令人不安。
曲秋橙放下筷子:“那为什么现在可以有了?有人治好了城主的病?”
容非愁打了个响指:“没错,十年前无音城来过一对年轻夫妻,那对夫妻不知怎么治好了城主的病,之后无音城就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表示对那对夫妻的感激之情,无音城这才有了对夫妻同行之人特殊对待的规定——喏,你和殷折雪身上各自佩戴的粉铃铛就是类似于夫妻信物的东西。”
曲秋橙:“……”
你说归说,干嘛又把话题扯到我和殷折雪身上?
她感觉这颗粉铃铛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铃铛正好是粉色的,你喜欢?要不送给你了?”
容非愁倒退一步,惊悚道:“我还不想死,你别搞我。”
他要是敢接铃铛,殷折雪绝对第一个杀了他。
曲秋橙讪讪放下摘铃铛的手,平白遭了殷折雪一记冷眼,心虚道:“我开个玩笑。”
殷折雪冷淡道:“倒是看不出来你在开玩笑,既然你这么着急脱手铃铛,不如将我的送给顾影风?”
曲秋橙心想这关顾影风什么事,但没敢说,她琢磨着他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大概昨天晚上没睡好,说来说去还是怪她当时按不住好奇非得去偷看小雪花。
雪花没看见,反而惹得大反派阴晴不定。
于是自以为顺毛捋道:“你要是想给的话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到时候就需要他和容非愁组队了,该谁女装呢?
然后她发现说完这句话后,殷折雪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他阴冷地盯着她,手里的汤勺甚至被捏出几条裂纹,像是要把她的脑袋当做勺子来捏。
曲秋橙想起昨晚被他捏住后颈的感觉,无法挣脱,几近窒息,顿时头皮发麻。
还有点心跳加速的趋势。
她一边在心里崩溃呐喊大反派真的很难搞,一边自欺欺人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望向容非愁,转移话题道:“也就是说无相铃的线索很可能在那对夫妻身上,他们的行踪能打听到吗?”
容非愁镇定地走出他俩之间的危险区域,保证自己不会被殷折雪的妒火烧到。
“暂时打听不到,城里人说他们早已离开无音城,也许去其他地方救病治人了吧。”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余无海给她的线索就不应该是无音城,而是那对夫妻最近一次出现的行踪地址。
而且她怀疑那对夫妻很可能还在城主那里。
往好处想的话,那对夫妻治好了城主的病,此时或许正在享福,后半生衣食无忧。
若是阴谋论的话,搞不好他们早就被关起来了,或者直接被卸磨杀驴。
没见到城主之前不能太早下定论,总之无相铃的线索十有八///九和那对夫妻脱不了关系,而要找到那对夫妻,还得去见见无音城城主。
曲秋橙想通后,环顾一圈:“对了狐貍,顾师……顾师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在她转头之前,殷折雪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她一开口就离不开顾影风那个蠢东西,张口闭口、心里眼里都是他。
垂下的眼睫遮住他眼底翻涌的不为人知的阴郁,修长苍白的手指缓慢摩挲着腰间的黑签,心思转换间便动起了杀意。
干脆杀了他吧。
脑海里有个声音轻笑着蛊惑他:杀了他,把他从她的心里挖出来,答案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杀了他,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的静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指尖颤栗的黑签更是无人能瞧见。
容非愁不知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顾师妹啊,他回来的路上美救英雄,结果无音城的少城主对他一见钟情,非要以身相许,他不肯,少城主就把他给强行掳了回去。”
掳回去干什么。
那当然是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曲秋橙对此只有六个点想说:“……”
明白了,这本书的少城主就没一个正常的,就算遇见男主光环也治不了有病的少城主。
她捂着抽疼的额头直叹气:“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能忍住最后才说。”
万一少城主发现顾影风其实是男扮女装,那他们几个估计都会被城主抓起来斩了脑袋挂在城门口“阴阳调和”。
容非愁摊手:“因为你没问啊,你刚才问了我不是就说了吗。”
曲秋橙无话可说,半晌才道:“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救人?”
容非愁主动撤退道:“我能力不足,搞不定,救不了。”
曲秋橙迟疑地看向殷折雪。
他按下指间颤栗的黑签,漆黑眼眸不冷不热地瞧着她,缓缓道:“我记得有人同我说过,棒打鸳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曲秋橙:“……”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就不要提了好吗?
而且顾影风他是男的,男的!
这才不是棒打鸳鸯,明明是棒打鸳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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