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乔 作品

第107章 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信己读完,众人沉默良久。`p-i?n?g′f/a`n+w`x`w_.!c+o`m*

王景轩缓缓开口。

“这个孟怀……”

他摇了摇头,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人。

“……敲诈勒索……变相自杀,亦或是……教唆他人协助自己骗保?”

法律的条文,在这样复杂的人性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秦耀辉点头。“那许清川……他虽然是被胁迫,但毕竟是亲手……”

“故意杀人罪,恐怕很难完全开脱。”

苏御霖点头。“更何况,还有三年前那起肇事逃逸案。”

王景轩点了点头。

“通知预审科,对许清川的指控需要调整。”

“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加上这起……性质恶劣的杀人案。”

“数罪并罚,他这辈子,怕是很难走出监狱了。”

秦耀辉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苏御霖。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孟怀的遗言是关键。

认定了许清川的谎言背后另有隐情。

一步步抽丝剥茧,最终揭开了这样一个令人唏嘘的真相。

这混球!到底是会通灵还是怎么着啊。

哎……或许自己很快就该退休了。

王景轩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城市。

“这个案子,到这里算是水落石出了。”

“只是这真相,太过沉重。”

他转过身,看向苏御霖。

“御霖,你做得很好。”

“只是,以后再有这种让老秦亲自‘卧底’的计划,提前跟我通个气。”

“免得他回来跟我抱怨,说你这小子不尊老爱幼。¨比-奇¨中*文\蛧^ ,醉¨鑫¢彰′劫`埂^辛,快/”

秦耀辉的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强行挽尊。

“王局,我那是为了办案,也算是体验生活!”

苏御霖笑着点头称是。

……

夜色渐深,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

苏御霖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

望着雨中模糊的城市轮廓。

玻璃上凝结的水汽,让远处的灯光都变得迷离起来。

苏御霖想起了孟怀信中的那两个括号里的“笑”字。

那是怎样的一种笑?

是自嘲?是解脱?

他不知道。

法律会给许清川一个公正的判决。

道德也会对孟怀的行为进行无休止的拷问。

但苏御霖此刻想的却是,孟怀这样的人。

到底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雨,越下越大了。

冲刷着这个城市的罪恶,也冲刷着每个人心中的迷茫。

苏御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冷的玻璃。

指尖的凉意,让他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这个案子,结束了。

但它留下的思考,却像这窗外的秋雨一般,绵延不绝。

……

午后,省厅大楼。

顶层会议室。

与会者大多己经散去,偌大的空间显得有些空旷。

红木会议桌的尽头。

厅长唐正阳和刑侦总队长方振国,并肩而立。

望着窗外渐渐被染上橘色的天际线。

唐正阳语气比刚才在会上轻松了不少。`午*4_墈^书+ +无+错.内^容\

“老方,刚才那个案子,你们总队又要辛苦一阵了。”

方振国微微摇头。“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疲惫。

“不过,现在的这些犯罪分子,确实是越来越狡猾了,花样也多。”

唐正阳走到一旁的饮水机,给两人的杯子里各接了一些温水。

“对了,你家雨晴,不是这个月就从林城警校毕业了吗?”

“前段时间的大比武,那丫头可是大放异彩啊。”

“以省厅名誉颁发的‘优秀毕业生’的大红奖章,我都给你预备好了。”

方振国闻言,咧嘴笑了,嘴角带着一丝骄傲。

“姑娘想好去哪个单位了吗?”唐正阳问。

方振国端起水杯,轻轻吹了吹水面,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老唐,我还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哦?”

唐正阳脸上露出一抹意外。

“你堂堂省厅刑侦总队长,自家宝贝闺女的工作去向,你都摸不清楚?”

方振国无奈地叹了口气,抿了一口温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是不了解我们家那丫头。”

“从小就主意大得很,我说东,她偏要往西。”

“我这个当爹的,在她面前,有时候真没什么发言权。”

唐正阳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我倒是早

有耳闻。”

“听说啊,你家雨晴从小就能把你这个老刑侦审问得哑口无言?”

方振国眉头微微舒展。

“可不是嘛。”

“我给她参谋了好几个不错的部门,技术侦查处,情报信息中心,还有警务保障部,哪个不是既能发挥特长,又能相对安稳一些的?她的成绩也符合去的条件。”

“可她呢,一个都看不上。”

他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晚霞,眼神悠远。

“非得一门心思往刑侦一线钻。”

“你说这孩子,咋比我还倔。”

唐正阳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方振国的肩膀。

“好样的!有志气!”

“我看啊,雨晴这丫头,将来成就肯定比你这个当爹的强多了,老方。”

方振国沉默了片刻,眼神落在窗外那轮夕阳上。

“老唐啊,我这辈子,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几十年,见过的血腥场面,经历过的生死考验,太多了。”

“是啊,咱们这一代警察,哪个不是从枪林弹雨、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

唐正阳点了点头,语气也沉重了几分。

方振国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水杯。

“还记得九五年那次抓捕行动吗?”

“我肩膀上挨的那一刀,到现在阴雨天还会痛。”

“还有零三年,为了追那个连环杀手,我在深山老林里,整整搜了七天七夜,差点就把命交代在那儿了。”

“那次你可是立了一等功,全省都轰动了。”唐正阳接话,语气中带着敬佩。

方振国却苦笑一声,笑容里带着几分后怕。

“功是立了,可我在重症监护室里,足足躺了半个多月。”

“雨晴那时候才两岁多点,话都说不清楚,就趴在病床边上,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一个劲儿地问妈妈,爸爸怎么了,爸爸为什么一首躺着呀。”

他停顿了一下。

“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我这辈子打打杀杀,出生入死,也罢了。”

“不能让孩子,再走我这条路,退一步讲,如果她是个男孩,也就不说了。”

唐正阳默默地听着,眼神中充满了共情。

方振国用指尖轻轻敲着冰凉的窗台。

“我现在只是想让雨晴,能安稳一些,平顺一些。”

“找个技术部门,或者干脆当个内勤,朝九晚五,不用像我们这一代人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老唐,你说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唐正阳轻轻拍了拍方振国的肩膀。

“这不是自私,老方,这是人之常情,是为人父的本能。”

“咱们这代人,把最苦最累的活儿都扛过来了,不就是希望下一代,能站在我们的肩膀上,看得更远,走得更稳当一些吗?”

方振国深吸一口气,似乎舒缓一些了。“我都跟她掰扯清楚了,不管她愿意去哪个单位,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就行。”

“哪怕是留在警校当个教员,教书育人,也比天天跟穷凶极恶的歹徒打交道强啊。”

“可这孩子啊……”

他再次摇了摇头。

唐正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实话,老方,现在这个年头,像雨晴这样有冲劲、有理想、肯吃苦的年轻人,不多了。”

“既然她自己铁了心要走这条路,咱们这些当长辈的,也就别过多干涉了。”

“拭目以待吧。”

“说不定啊,她将来,真能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个大惊喜呢。”

方振国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水杯。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那片己经出现几颗星星的夜空,眼神深邃。

“但愿如此吧……”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