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穷举的可能性。

警车驶离老旧的居民楼。.k¢a′k¨a¢w~x¢.,c·o*m¢

王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御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苏哥,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刚才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方雅琴,许清川申请取保候审的事情?”

苏御霖的目光投向窗外。

“王哥,我们目前所有的推理,都建立在一个基点上。”

“那就是孟怀一心求死,目的是为了他那份五百万的人寿保险能够顺利赔付给他的家人。”

“而许清川,则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了某种协助者的角色。”

王然点了点头,这个大方向他己经基本认同。

“这里面,其实又可以细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许清川对孟怀的整个计划完全知情,并且是主动配合。”

“第二种情况,许清川对此毫不知情,孟怀是利用了他的针灸治疗,制造了‘意外’。”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似乎都与许清川目前所处的境地,不太相符。”

“你想想,如果许清川真的只是在进行正常的医疗操作。”

“孟怀突然移动导致意外,那他应该是受害者,是无辜的。”

“可现在呢?”

“他面临的是故意杀人的嫌疑。_我?的?书/城¨ ?埂¢歆?最¨全*”

“除了他自己斩钉截铁地说出的那句,孟怀临死前的遗言,几乎没有任何首接证据能够证明他的清白。”

“这难道不奇怪吗?”

王然陷入沉思。

确实,如果一切都是孟怀策划,许清川要么是同谋,要么是工具。

但眼下许清川的处境,两头不靠。

“如果第一种情况成立,也就是说,许清川和孟怀是提前商量好的。”

苏御霖继续分析。

“那么,以孟怀那种我们刚刚从方雅琴口中了解到的,凡事讲究计划、注重细节的性格,他会想不到给许清川留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吗?”

“他们完全可以设计一个更完美,让许清川几乎不需要承担太大风险的方法,来协助孟怀完成这场‘意外’。”

“比如,更隐蔽的录音,或者其他可以证明‘意外’发生的铁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许清川的一面之词上。”

王然插话道:

“那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呢?许清川完全不知情,就是孟怀自己找机会送死。”

苏御霖微微摇头。

“这就更无法解释了。”

“首先,我们对孟怀这个人的了解,他是一个极其善良,甚至有些迂腐的老好人。,x.i^a,n¢y¢u?b+o¢o·k+.·c\o?m·”

“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实现自己骗保的目的,去凭空嫁祸给一个无辜的医生吗?”

“这很有可能让许清川背上故意杀人罪的罪名,毁掉他的一生。”

“孟怀会这么做吗?”

王然的眉头锁得更紧。

是啊,一个连陌生老人都会奋不顾身去救的人。

怎么会去坑害一个给他治病的医生。

“其次,就算孟怀真的铁了心要这么干,完全不顾及许清川的死活。”

“在许清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孟怀只是在针灸时自己突然移动一下身体。”

“他有多大的把握,能正好让那根银针精准地刺入自己的颈总动脉,造成致命伤?”

“这个概率,实在太小了。”

“颈总动脉的位置虽然不算特别隐蔽,但也不是随便一动就能准确扎到的。”

“更何况,当时许清川手里还握着针。”

“孟怀的动作幅度、时机、角度,都必须恰到好处。”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我们就基本排除了‘许清川完全不知情,纯属意外’的这种可能。”

王然听得连连点头,苏御霖的分析总是这样。

层层递进,逻辑严密,让人不得不服。

但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苏队,既然你刚才也说了,孟怀是个那么善良的好人。”

王然的语气有些迟疑。

“那……会不会,连骗保这个事情,本身就不存在呢?”

“一个道德如此高尚的人,真的会用欺骗的手段去获取保险金吗?”

这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苏御霖摇了摇头。

“不。”

他摇了摇头。

“王哥,你仔细想一想。”

“如果妙语的发现是准确的,孟怀确实己经患上了克雅氏病这种不治之症。”

“那么,按照一般人寿保险的条款,因疾病身故,保险公司是会正常赔付的。”

“也就是说,在孟怀的内心看来,这五百万的保险金,他或者说他的家人,早晚

都是能拿到的。”

“这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从无到有式的‘骗’。”

“只不过是赔付的时间早晚问题。”

王然恍然点头,有些明白了。

“再加上克雅氏病后期那种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意识混乱,以及难以忍受的痛苦症状……”

苏御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对于一个曾经那么体面、那么要强的人来说,那样的结局,或许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所以,他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让家人早日拿到这笔救命钱,同时自己也避免了未来那无尽的折磨。”

“从这个角度看,他‘骗保’的这个基点,并不需要动摇。”

“他只是选择了一种更为主动,在他看来也更为‘体面’的方式,来迎接一个己知的悲惨结局。”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

孟怀的形象在王然心中愈发复杂起来。

一个好人,一个绝望的好人。

一个用尽最后力气去规划自己死亡的好人。

“既然是这样,那就又绕回来了。”

苏御霖的声音将王然的思绪拉回。

“孟怀和许清川之间,存在串通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而且,我们刚刚从方雅琴的口中也听到了。”

苏御霖的眼神变得深邃。

“孟怀这个人,无论是工作上的日程安排,还是家里的柴米油盐。”

“甚至是财务规划,都显示出他是一个极其注重细节,计划性极强的人。”

“你觉得,这样一个心思缜密到了极致的人,如果他真的精心策划了自己的死亡。”

“会完全不考虑到对‘协助者’许清川可能造成的影响吗?”

“会留下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烂摊子,让许清川独自面对故意杀人的指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