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白 作品

第七十八章:张家再冷,也是家

张海和却忽然动了,转身时脸上己恢复平日似笑非笑的神情:“爷爷,您该喝药了。′i·7^b-o_o^k/.*c.o\m′”

老爷子一愣,随即吹胡子瞪眼:“喝什么喝!老子身体好得很!”

“您昨晚批卷宗到三更,今早又咳了七声。”张海和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个杯子,“陈皮普洱,加了川贝。”

“你…”老爷子接过杯子,老脸微红。他确实爱喝这个,但从未对人说过,但他的乖孙似乎总是这么贴心,杯子入手温热刚好,显然是精心控温的。

张海和又转向小哥:“地窖第三排左数第七坛,给你留着。”

小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是张海和私藏的陈年花雕,连张瑞山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几个年轻族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族长刚才不还在忧郁吗?怎么转眼就变成张家版“贴心小棉袄”了?

夜深人静时,老爷子摸到书房,果然看见张海和正在灯下批阅文件,手边放着半盏冷掉的茶。

“还在想张瑞义的话?”老爷子拖了把黄花梨椅子坐下。

张海和笔下不停:“他说得没错,张家人确实越来越像个怪物——守着千年秘密,与时代脱节。”

老爷子心头一紧,正想反驳,却听孙子继续道:

“我在想,要不要把他骨灰撒成麒麟形状?正好后山缺个镇邪的。-m¢a-n′k?a.n?s?h-u^.`c/o,m′”张海和抬头,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或者拼个‘叛’字警示后人?”

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胡子都颤抖起来:“臭小子!吓死你爷爷了!”

张海和乖巧递上热茶,等老爷子笑够了才轻声道:“张家再冷血,也是我的家。”

回到自己熟悉的被窝里,张海和觉得自己应该蒙上被子大哭一场,结果刚蒙上就睡着了。

梦中,青铜门内。

张海和的衣服早己被血浸透,下摆滴滴答答在神秘纹路上汇成细流,他脸色惨白如纸,却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将最后半碗血泼在门中央的饕餮纹上。

“来啊,”他喘息着对虚空挑衅,“要么弄死我,要么看我掀了你这破门!”

血珠顺着古老纹路蜿蜒,竟诡异地开始发光,整个青铜门厅微微震颤,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被惊醒。

张海和踉跄了一下,用青铜剑撑住身体。

脑海中的声音如期而至:“你这么做没用,你会忘记一切。”

那声音非男非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最后化为他自己的熟悉嗓音。

寻常人听了怕是要发疯,张海和却挑眉笑了:“那当然,”他掏出黑金匕首,在左臂划出张家的火焰麒麟纹,“在我忘记之前,我会一首记住。?g′o?u\g+o-u/k/s^./c′o-m/”

鲜血绘制的纹身在幽光中妖异非常,他刻意划得很深,深到肯定会留疤,因为疼痛是最好的备忘录。

失血让视线开始模糊。

张海和靠着青铜门滑坐在地,扫了扫地上的灰尘,留出一片空地,就着微弱的光线刻字:

“爷爷的雪参…要长白山北坡的…泡酒前…先用蜂蜜腌三天…”

刻痕越来越飘,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波浪线。

他低笑出声,想起老爷子去年生日,自己送的那坛雪参酒被藏得严严实实,结果还是被张海琪闻着味找出来偷喝了大半,老爷子气得举着拐杖满院子追,哪还有半点族老的威严?

“得藏好些…”他又补上一句,然后在地上画了个夸张的箭头指向这行字,旁边标注“重点!!!”,还特意描粗了三遍。

而旁边,密密麻麻全是类似内容:

“小哥不吃香菜——划重点!!!”

“祠堂东角漏雨要修”

“七月十五给阿爹阿娘上坟带桂花糕”

青铜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缝隙中渗出诡谲的蓝光。

张海和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正在侵入大脑,像无数小虫子往记忆里钻。他知道这是天授开始的征兆,那些虫子会吃掉他最珍贵的回忆,然后塞进别人设定好的“使命”。

“休想…”他抓起青铜剑就往大腿扎,靠剧痛保持清醒,“我不要忘记…”

那声音没了动静。

“哈!”他得意地抹了把脸上的血,“果然还是怕疯子吧?”

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停手吧!你会毁灭——”

“毁灭什么?你们安排好的剧本?”张海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手上却发狠将刀从腿上拔出来,插进裂缝用力一撬,“巧了,我最爱撕剧本。”

张海和瘫坐在自己画的血阵中央,衣服被染成了红布,却还在笑。他摸索着从腰间解下酒囊,幸好还剩最后一口。

“啧,五十二度的闷倒驴…”他仰头灌下,喉结滚动,“比你这破门的装修风格带劲多了。”

那道声音似乎被他的无赖劲儿震住了,沉默几秒才道:“那我给你一次转机,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我等着。”张海和用袖

子擦嘴,结果抹了半脸血。

他也不恼,反而就着血在又在酒囊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乌龟,“您老快点啊,我这失血过多容易睡着。”

“可是你也快死了”那声音突然贴近他耳畔,冰冷刺骨,“你爷爷这一支香火,到你这就一了百了”

张海和动作一顿。

确实,他是独苗,没娶妻没留后,按老辈说法就是“绝户”,要换作老爷子在场,听到这话怕是要抡拐杖拼命。

“不儿~”他突然拖长音调,露出个混不吝的笑,“虽然我香火一了百了,可是我…”他故意大喘气,蘸血在乌龟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自己,“了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在空旷的青铜门内荡出回音,他甚至还抽空给乌龟加了顶小王冠。

神秘声音彻底沉默了,大概从未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将死之人。

张海和趁机又摸出把小刀,血顺着裤管流进靴子,每走一步都留下黏腻的脚印。

他摇摇晃晃走到青铜门旁,哆哆嗦嗦在门上刻字,失血让他的手不稳,刻出来的字像蚯蚓爬:

“张海和到此一游”

觉得不够气势,又在后面补了句“带爷爷小哥来二刷”,最后画了个歪扭的爱心。

画完自己先乐了:“您这儿风水不错,适合团建。”

青铜门突然剧烈震动,那道声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转机在一个人身上!”

“早说啊~”张海和眼睛一亮,想写信,却苦于没有纸笔,他遗憾地叹气:“得,漂流瓶联系吧。”

失血过多的眩晕终于袭来。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把血乌龟的尾巴加长,画成个箭头指向那句“二刷”,然后胡乱给自己上了药。

昏迷前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小哥在远处喊他名字,张海和想挥手示意,结果只是动了动手指,在血泊中划出个笑脸符号。

“你这破门…”他气若游丝地嘟囔,“该翻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