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流放北疆
苏棠与谢衔月刚从金银铺子里买完金丝，两人说笑着往马车旁走。
此时街道上的人群忽然喧闹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
谢衔月不明所以，便好奇地拉着一位路人问道：“这位大娘，你可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大家都朝着那儿去呀？”
那位被拉住的大娘虽急着去看热闹，但还是好心地告诉了谢衔月，“今日那位姓蒋的大贪官被从大牢里放出来了，要送去北疆流放呢！如今途径此地，大家伙儿啊都想着去看看热闹，再好好啐那贪官两口！”
说完那大娘便脚下生风般挤到了人群中。
姓蒋的贪官？
谢衔月心里登时机警了起来，当年害死她夫君的贪官也姓蒋，当年害死她夫君不久后便举家升迁离开了顺天府。
而如今这位被流放的蒋大人会是与顺天府那位蒋大人是同一人吗？
心中的疑惑如藤蔓般疯长，掌心沁出的薄汗洇进了包着金丝的布包中，谢衔月迟疑地看着人群的方向。
苏棠察觉到了谢衔月的古怪，忍不住关切道：“谢娘子这是怎的了？可是也想去瞧瞧？”
“瞧瞧吧。”
谢衔月僵硬着脊背往人群处走去，只是越接近那儿，她心跳越快，快的好似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似的。
然而当她钻进人群，看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时，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若不是苏棠扶着，只怕她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果真是他！果真是他！
当年她死了丈夫又失去了孩子，便想上蒋府讨个说法，谁知却被蒋府的小厮打出了门。
便是如此，她也没离开，而是带着一身伤躲进了蒋府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就算不能亲手报仇，她也要好好看清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究竟是何模样。
如今整整十五年过去了，这位蒋大人的模样她还深深记在心里，便是他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得！
谢衔月看着蒋家老少带着镣铐被官兵推搡着往前走，围在两边的百姓们拿着手头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儿丢着蒋家人。
饶是有官兵装模作样地阻拦，蒋家众人还是被砸得狼狈不堪。
畅快！当真是畅快！
谢衔月抬头看着天，扯出一丝畅快的笑，心中默念着，“夫君，你看到了吗？如今坏人都遭了报应！你终于能安息了。”
然而她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
“谢娘子，你这是怎的了？”苏棠一惊，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泪。
方才那位大娘恰好也在二人身边，她好心递给谢衔月一把烂菜叶，“姑娘，你莫伤心了，这狗官如今也是得到了报应，若是他与你有仇，你就用这烂菜叶狠狠砸在他脸上！”
“你放心砸，若是不够大娘这还有！”大娘仗义地把装菜叶的篮子一股脑儿地塞到了谢衔月手中。
悲愤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谢衔月来不及谢大娘便将手中的烂菜叶砸了过去，她一边哭一边砸，多年来压抑已久的仇恨终于寻得一个契机得意爆发，她疯了般将整个篮子朝着蒋嵩砸了过去。
说来也是不巧，那篮子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蒋嵩的头上，而这个用旧了的篮子上的竹片立刻将蒋嵩的脸上划出了一个大口子，登时血流如注。
“谁？！是谁这么大胆！”带队的官差大声呵斥，循着篮子扔过去了方向寻了过来。
只是此处人多，他一时间难以分辨到底是谁扔的，便对着苏棠和她身侧的几人盘问道：“可是你们扔的？！”
待问到谢娘子时，她紧抿着唇，下一秒便想承认是自己扔的。谁知方才递烂菜叶给谢衔月的大娘理直气壮道：“是我扔的！”
“这该死的狗官贪污了去年朝廷给的赈灾银子，一副药都没发给百姓，我儿子就是死在那场瘟疫里啊！”
花白头发的老妇倒在地上一边叫骂一边嚎啕大哭，看着甚是凄惨。
周遭的路人纷纷忍不住帮她说话。
“不就是划破了脸吗？又不会因此丧命，这狗官可是害了很多条人命呢！”
“是啊，都要流放北疆了还讲究什么！”
“这大娘瞧着也是可怜，被狗官害死了儿子，我最见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哎！”
押送蒋家的官差本就看不起蒋嵩贪污的行径，此番又因着众人都替这大娘说话，随口训斥了两句后便走了。
苏棠和谢衔月连忙扶起大娘，一时间竟分不清大娘是演的还是真的。
大娘借着力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红肿着眼睛咧开嘴苦笑，“姑娘，下次莫要这么莽撞喽，大娘那短命的儿子在世的时候也是这般莽撞，吃了不少苦头呢。”
谢衔月与苏棠具是一怔，心像被细细密密的针反复扎着，酸涩得发慌。
“大娘，多谢您今日相助。”
“是啊，多亏有您帮了我们。”
谢衔月和苏棠忙不迭地对大娘道谢。
“不妨事，不妨事，今日大娘也算是出了口气。”大娘和蔼地笑着，“既然无事了，那我便先走了。”
二人与大娘挥手告别，大娘转身间苏棠对着萍儿使了个眼色，萍儿立刻会意，将一包银子塞进了大娘的怀里。
“哎！这是做什么？大娘不缺银子！”
大娘在身后呼喊着，谢衔月和苏棠主仆却越跑越快。
直到上了马车，三人大笑着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三人才将呼吸平息下来。
“棠儿，今日之事，多谢你！”谢衔月正了正面色，真诚地对苏棠道谢。
“你我二人之前还有什么谢不谢的，倒是我还要谢你教会我那么难得的手艺呢！”
经此一遭，谢衔月心中感概万分，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仇人得到报应，仿佛压在心头的大石头顷刻间被搬开了。
而苏棠不知道的是，方才在街道上的那一幕尽数落在了楚云洲眼中。
今日蒋家流放，他无法阻止，本想着能与押送的官差说上话，莫搓磨蒋家的人。
可谁知那些官差见了他都是一脸不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再加上方才谢衔月与老妇的行径，楚云洲愈发觉得真相盘根错结。
也正是因此，他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要去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