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被封印的上古记忆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温见素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意识还在流动，提醒着她仍然存在。

"我...死了吗？"这个念头刚浮现，远处就亮起一点微光。

那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微弱却坚定。温见素本能地向它"游"去——如果这种没有实体的移动可以称之为游泳的话。随着距离拉近，光芒渐渐扩大，最终化作一扇熟悉的门。

阴阳交界之门。

门前站着一个人影。当温见素靠近时，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眼神更加沧桑。

"素月..."温见素脱口而出。

前世的自己微微一笑："终于见面了，转世的我。"

温见素这才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形体。她低头看去，自己穿着一袭素白长衫，与素月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素月腰间挂着的是一枚青玉符，而她的是清心佩。

"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吗？"

素月点头："你的身体因灵力透支而陷入沉睡，但灵魂被守门人的血脉召唤到了这里——意识与记忆的交界处。"

她轻轻挥手，周围的黑暗如幕布般拉开，露出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记忆，温见素能感受到它们散发出的不同情绪：欢乐、悲伤、愤怒、平静...

"这些是..."

"被封印的记忆。"素月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伤，"不仅是我的，还有历代守门人的。三百年前那场背叛后，为了保护最后的传承，我们将记忆封印在了血脉深处。"

温见素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光点，瞬间被拉入一段记忆：一个年幼的女孩在月下练习吹笛，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老者——前任守门人。女孩吹错了一个音，老者却没有责备，而是耐心地示范...

"这是...我的记忆？"温见素退出片段，困惑地问。

素月摇头："是我的。但也是你的。守门人的记忆通过血脉代代相传，只是你一直无法接触它们。"

她引领温见素走向记忆之海的深处。越往里走，光点越稀少，但体积越大，光芒也越强烈。最终，他们停在一个被金色锁链缠绕的巨大光球前。

"这是最关键的记忆，"素月神色凝重，"关于净世宗的真相，以及...守门人一族几乎被灭门的惨剧。"

温见素心头一颤："灭门？"

素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放在光球上。锁链剧烈震动，最终断裂开来。记忆如洪水般涌入温见素的意识。

她看到三百年前的夜晚：净世宗突袭守门人村落，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只有一名女婴被素月拼死送出，托付给远亲抚养。而这一切，仅仅因为守门人拒绝协助净世宗控制冥王...

"那个女婴..."

"是你的曾祖母。"素月眼中含泪，"你是守门人最后的血脉。"

温见素双腿发软，跪倒在记忆之海中。如此沉重的历史，如此残酷的真相。难怪她对父母几乎没有记忆，难怪她从小就被送到远亲家寄养...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机已到。"素月扶起她，"净灵禁制已部分解除，冥王恢复了些许力量。而你和谢归宴的阴阳共鸣，激活了血脉中的传承记忆。"

她双手捧住温见素的脸："是时候接受完整的守门人传承了。"

不等温见素回应，素月已贴近她的额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决堤洪水般涌入温见素的意识：古老的咒语、失传的音律、辨别阴阳的眼力、安抚怨灵的方法...历代守门人积累的知识与经验，在这一刻全部觉醒。

最震撼的是关于守门人真正使命的部分——他们不仅是阴阳两界的看门人，更是平衡的维护者。冥王并非敌人，而是盟友。三者合力，才能维持万物秩序。

传承结束时，温见素周身绽放出耀眼的银光。她的瞳孔变成了完全的银白色，这是守门人完全体的标志。

"这是..."

"真正的你。"素月的声音开始变淡，"现在，你必须回去了。谢归宴在等你，两界也需要你。"

温见素急切地伸手："等等！我还有好多问题！"

素月微笑着摇头："答案都在你的记忆中了。记住，守门人从不孤单。你有谢归宴，有冥王，还有..."她指了指温见素的心口，"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她的身影如烟消散，周围的记忆之海也开始崩塌。温见素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拽向某个方向...

"见素？见素！"

谢归宴的声音如同穿透层层迷雾传来。温见素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憔悴的面容。往日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眼下挂着浓重的黑影，显然多日未眠。

"归...宴..."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谢归宴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她心头一热。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喂她喝下一口温水："三天了...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温见素一惊："这么久？"她试图坐起，却被全身的酸痛打败，跌回床上。

"别急。"谢归宴轻按她的肩膀，"你灵力透支严重，需要慢慢恢复。"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突然顿住，"你的眼睛..."

温见素眨了眨眼："怎么了？"

谢归宴取来铜镜，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瞳孔变成了银白色，如同两轮小小的满月嵌在眼中。

"守门人完全体..."她轻声道，将意识空间中的经历简要告诉谢归宴。

随着讲述，谢归宴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坚定。当她说起守门人几乎被灭门的惨剧时，他握紧了她的手；当提到完整传承时，他眼中闪过骄傲的光芒。

"所以冥王一直是盟友..."他沉思道，"净世宗扭曲了历史。"

温见素点头，突然察觉到什么："你...是不是也想起了什么？"

谢归宴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瞒不过你。是的，在你昏迷期间，我做了很多梦...关于谢临的记忆。"他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就像被封印的部分突然解锁了。"

温见素伸手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的灵力自然而然地开始交融。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畅，仿佛两条同源的河流终于汇合。

"阴阳共鸣..."谢归宴深吸一口气，"更完美了。"

温见素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突然皱眉："结界出问题了。"

谢归宴神色一凛："你能感应到？"

"不仅是感应..."她闭上眼睛，银白色的瞳孔微微发光，"我能看到。"在她的意识视野中，阴阳交界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更可怕的是，裂缝周围聚集着大量黑衣人——净世宗的余孽正在做最后的反扑。

"他们想彻底撕裂结界！"温见素猛地睁开眼，"必须立刻阻止他们！"

谢归宴按住想要起身的她："再休息一个时辰。我已经让弟子准备最快的马车和必要的法器。"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需要恢复体力。"

温见素知道他说得对，但心中的紧迫感几乎让她窒息。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守门人..."

"冥王？"她脱口而出。

谢归宴立刻警觉起来："他联系你了？"

温见素点头，专注地聆听冥王传来的信息。随着信息接收，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说什么？"谢归宴问。

"净世宗找到了最后一块禁制核心..."温见素声音颤抖，"如果他们成功摧毁它，不仅冥王会彻底崩溃，阴阳两界也将永久失衡。我们最多...只有十二个时辰了。"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谢归宴突然起身，从柜中取出一个长条木盒，放在温见素面前。

"本来想等你完全康复再给你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通体雪白的玉笛，笛身缠绕着银色纹路，"用千年寒玉打造，能够承受完全体守门人的灵力。"

温见素小心地拿起玉笛，触手冰凉却不刺骨。当她将灵力注入时，笛身亮起柔和的银光，与她眼中的光芒交相辉映。

"谢谢。"她轻声道，随即尝试着吹了一个音。清越的笛声在房间内回荡，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澄澈起来。

谢归宴眼中满是赞叹："完美。"

温见素放下玉笛，突然倾身抱住他："无论结果如何，能与你并肩作战，我都无憾。"

谢归宴收紧手臂，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我们会赢的。为了两界平衡，为了所有被净世宗伤害的人，也为了..."他的声音轻柔下来，"我们的未来。"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窗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温暖的轮廓。明天此时，他们将在阴阳交界处面对最终的决战。但此刻，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他们只是彼此深爱的两个人，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力量。

温见素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银白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同样坚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