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致命拦截
"趴下!"
江屿的暴喝声炸响在耳边。我本能地弯腰,下一秒,挡风玻璃"哗啦"一声爆裂!一颗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在座椅头枕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孔洞。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车身剧烈震动,后视镜被打得粉碎。江屿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从腰间掏出手枪,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坐稳!"他厉声喝道,同时猛踩油门!
车子发出痛苦的轰鸣,像头受伤的野兽,朝着拦路的三轮车直冲过去!就在即将相撞的刹那,江屿猛打方向盘,车子右侧两个轮子几乎离地,险之又险地从三轮车边缘擦了过去!
"砰!"
又是一枪,打中了后备箱。我死死抓着车门把手,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一阵阵发黑。后视镜里,那几个枪手已经跳上两辆摩托车,紧追不舍!
"他们是谁?!"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江屿脸色阴沉得可怕:"赵荣的人。"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一条更窄的山路,"他们知道我们要去找老张。"
山路崎岖,车子颠簸得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摩托车引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后窗玻璃又中了一枪,裂纹像蜘蛛网般蔓延开来。
"低头!"江屿突然命令道,同时单手伸出窗外,扣动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震破我的耳膜。后视镜里,一辆摩托车失控打滑,撞上了路边的树干,骑手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但另一辆摩托车依然紧咬不放,骑手单手控车,另一只手举枪瞄准!
"砰!"
右后轮胎爆了!车子瞬间失控,在狭窄的山路上疯狂打滑!江屿死死把住方向盘,额头青筋暴起,试图稳住车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
车子冲出路面,撞断几棵小树后,重重侧翻在地!我的头狠狠撞上车窗,眼前炸开一片金星。安全气囊爆开,浓重的火药味充斥车厢。
世界天旋地转。我头晕目眩地倒挂在座位上,安全带勒得胸口生疼。挡风玻璃完全碎了,引擎盖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尘土的味道。
"林晚!"江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能听见吗?"
我艰难地转头,看到他额角有一道血痕,正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的安全带还扣着,但右手臂姿势怪异,可能骨折了。
"我...没事..."我虚弱地回答,试着动了动四肢——疼,但似乎没骨折。
摩托车的声音停在了不远处。紧接着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屿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解开安全带,从腰间摸出另一把手枪递给我:"会用吗?"
我摇摇头,喉咙发紧。他快速检查了弹匣,塞进我手里:"保险已经开了,对准人扣扳机就行。"
脚步声已经到了车旁。江屿示意我噤声,自己则悄无声息地从破碎的车窗爬了出去。我屏住呼吸,双手紧握手枪,掌心全是冷汗。
"出来吧,江总。"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外面响起,"赵老板只是想请你回去谈谈。"
没有回应。沉默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别装了,我们知道你没死。"那声音继续道,"这妞对你很重要吧?不想看她——"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威胁。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咒骂声,以及更多的枪声!我蜷缩在变形的车厢里,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
突然,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车窗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左眼下方有道疤。他看到我,咧嘴笑了:"找到你了,小妞——"
"砰!"
我闭着眼扣动了扳机。后坐力震得我手腕发麻,耳朵嗡嗡作响。睁开眼时,光头已经不见了,只听见外面一声惨叫。
"林晚!出来!快!"江屿在外面大喊。
我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从破碎的车窗爬了出去。外面的场景触目惊心:一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中,另一个正捂着大腿哀嚎。江屿站在不远处,手里的枪指着第三个已经举双手投降的人。
"过来!"他命令道,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踉跄着跑向他,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江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往树林深处跑:"还有援兵,快走!"
我们跌跌撞撞地钻进密林,身后隐约传来更多引擎声。江屿的手臂在流血,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步伐坚定而迅速。
"去哪?"我气喘吁吁地问,手里的枪沉甸甸的,像块烙铁。
"前面有个护林站,有车。"江屿简短地回答,不时回头查看追兵。
树林越来越密,阳光被茂密的树冠过滤,只剩下斑驳的光点。我的右腿伤处又开始疼痛,每一次迈步都像有刀子在割。江屿察觉到我的吃力,突然停下脚步,二话不说把我背了起来。
"喂!你的手——"
"闭嘴,抓紧。"他打断我,声音不容置疑。
我趴在他宽阔的背上,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呼吸的急促。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混合着血腥和汗水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上一次被他这样背着,还是五年前我发高烧的时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远处就传来了犬吠声!
"该死,他们放狗了。"江屿咒骂一声,加快了脚步。
树林渐渐稀疏,前方出现了一栋破旧的木屋,旁边停着一辆老旧的吉普车。江屿放下我,从鞋跟里摸出一把钥匙:"上车!"
吉普车发动的声音像头垂死老牛的呻吟,但好歹启动了。我们刚驶出护林站,树林里就冲出了三条狼狗和四五个持械男子!
"低头!"江屿猛踩油门,同时按下我的脑袋。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吉普车像头受伤的野兽,咆哮着冲下山路。后视镜里,追兵已经跳上摩托车,紧追不舍。
"坐稳了!"江屿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下主路,扎进了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土路。这条路极窄,两侧树枝刮擦着车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追击的摩托车显然没料到这一招,等他们调头追上来时,我们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我紧抓着车门把手,声音因为颠簸而断断续续,"就为了阻止我们见老张?"
江屿的侧脸线条紧绷:"老张手里有证据。赵荣不惜一切代价要销毁它。"
土路尽头是一条湍急的小河,没有桥,只有浅浅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江屿毫不犹豫地驾车冲了进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漫过底盘,从门缝渗进来,浸湿了我的鞋袜。车子在河水中艰难前行,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我死死抓着车门把手,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冲走。
奇迹般地,我们渡过了小河,爬上对岸的斜坡。江屿立刻熄火,我们静静地隐藏在河岸的树影中,观察对岸的动静。
几分钟后,追兵赶到了河边。他们停在对岸,似乎在争论要不要跟过来。最终,他们放弃了渡河,调头离开了。
我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上。江屿却依然紧绷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是我。遇袭了......对,护林站的车......老张那边怎么样?......好,一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他转向我:"老张被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我们现在过去。"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你的手......"
"脱臼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左手握住右腕,猛地一拧——
"咔"的一声轻响,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活动了下肩膀:"好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这五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对疼痛如此麻木?
车子重新上路,这次走的是乡间小道,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父母的事......"江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我很抱歉。"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撬开了我尘封已久的伤口。五年来刻意回避的悲痛如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我咬紧嘴唇,不让眼泪落下,但肩膀的颤抖出卖了我。
江屿的手突然覆上我的,温暖而粗糙:"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抬头看他,阳光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勾勒出锋利的下颌线。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帮我?"我又问出了这个问题,"真的只是为了证据?"
江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重新变得深不可测:"专心看路。"他抽回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前面有检查站,把你的枪藏好。"
一小时后,我们驶入了一个偏僻的农场。几栋低矮的平房散布在田野间,远处有几个农夫模样的人在劳作,但走近了才发现,他们腰间都别着手枪。
江屿把车停在一栋不起眼的仓库前。刚下车,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就迎了出来:"江总,老张醒了,但情况不稳定。"
"林小姐也受伤了。"江屿指了指我的腿和脸上的擦伤,"先处理一下。"
女医生点点头,带我去了隔壁的小屋。她动作麻利地清理了我的伤口,又给我打了破伤风针。
"老张......他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女医生的表情凝重:"肺部感染,还有轻微中毒症状。但最危险的是头部撞击造成的血肿。"她顿了顿,"他坚持要见你,说有重要的事。"
我的心揪了起来。老张,那个总是笑呵呵的城管大叔,原来一直在暗中调查我父母的死因......
"准备好了吗?"江屿出现在门口,已经换了件干净衬衫,额角的伤口也处理过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老张躺在一间改造成病房的屋子里,身上插满了管子,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大圈,脸色灰败得像张旧报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听到动静,他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看到我时突然亮了一下:"丫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鼻子一酸,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枯瘦的手:"张叔,我来了。"
老张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江屿递来一个录音笔,放在他嘴边:"慢慢说。"
"你爸妈......不是意外......"老张断断续续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后山......废料......笔记本......"
"什么笔记本?"我俯身靠近。
"你爸......脏了......"老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女医生立刻冲进来,把我们推到一边,开始紧急处理。
"出去!现在!"她厉声命令。
我和江屿被赶到了走廊上。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医护人员围着老张忙碌,各种仪器发出令人心悸的警报声。
"他会没事的......"我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江屿站在我身旁,沉默得像块石头。不知过了多久,女医生终于出来了,脸色疲惫但缓和了些:"稳定了,但不能再受刺激。"
"他刚才说的笔记本......"我急切地问。
女医生摇摇头:"等他好些再问吧。"她看了看江屿,"赵荣的人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必须尽快转移。"
江屿点点头,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去安排。我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的老张,胸口堵得发慌。这个一直默默守护着我的长辈,竟然背负着这样的秘密......
"安排好了。"江屿回来低声说,"今晚分批转移。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检查车辆。"
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他:"等等。"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已经上交子弹的手枪还给他,"谢谢。"
江屿接过枪,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掌心,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眼神深邃如潭,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我在走廊长椅上坐下,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农场的工人们开始收工。远处传来几声犬吠,然后是引擎启动的声音——江屿在测试车辆。
老张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笔记本"......父亲生前确实有记笔记的习惯,但父母去世后,老家的东西都被亲戚处理了,就算有笔记本,现在又会在哪里?
正思索间,农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有入侵者!西侧围墙!"
我猛地站起来,刚好看见江屿持枪冲了过来:"林晚!跟我来!赵荣的人找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