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江韵市,外城。
十几天前,城外还聚集着大量无法进城的流民。
他们有些是没办法通过城内设置的安全关卡,无法证明自己不是传染病或病毒的携带者。有些小孩子干脆就是完全说不清自己的身份,历经惊吓和流离,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城中无力甄别并接纳所有人,于是干脆开放城门附近的一片片空地,允许流民自行搭建居所,也可以向城内租借帐篷。
一开始,还会有内城的医疗队,出来免费给流民提供救治,尽管药物短缺,可有些人需要的可能并不是药物,只是一点关心,一点相关的知识还有一点缥缈的希望。
但没过多久,情况变了。先是缺乏管理的外城棚户区,衍生出无数灰色产业,内城屡禁不止的黑市也搬到了这里,环境杂乱内城不便管理,很快,不要说身份证明这种死物,连活口也是开价就能买到。
然后就是,越来越常见的食人者。
明明食物还没有到短缺的程度,却依旧有人食人的案例,从城内到城外,同类与异类的界限不再明确。
有时候容娄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在建的围墙,内心深处控制不住地质疑——城内的幸存者,和外面的丧尸,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个月的时间,聚居地从欣欣向荣到一盘散沙,只需要几起科学无法解释的食人案件。
手握军队,掌控了一切又怎么样呢……容娄揉着眉心,闭目沉思。医疗部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几起案件犯人清醒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上帝开出的一个小玩笑,他们只是突然食谱上多出一道菜。
哪怕这道菜是自己的至亲血肉……
“笃——笃笃——”有人敲门。
“进来。”容娄放下手,她四十出头,短发干练,眉间深刻川形纹路。
此刻已是深夜,整栋楼只有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这时送来消息的人,不管是副官还是秘书,都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医疗部的研究员死了两个。”是张副官,他手套边缘还带着一点血迹,站在门边,垂手等待。
“你去看过了怎么回事”容娄站起身,随手将椅背上的大衣披在肩上。迈步朝外走,她还在问:“消息封锁了吗”
“第一时间去看了,消息也已经封锁。应该是相约自杀,封闭现场,没有外人足迹,有两封遗书。”容娄在前面走,张副官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跟着。
“我看你手上有血,怎么尸体有损吗”为了节能,楼道里的声控灯,半夜是不开放的,容娄和巡夜的小兵一样,只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手电筒。
“有点问题。”听到张副官这么说,容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两束手电的惨白灯光相遇,容娄这才注意到张副官的表情,他脸上也带着一点血迹。
“怎么这么狼狈。”容娄微微擡眸,这句话不是温柔疑问,而是一句淡淡的陈述。
“一个人对镜自刎,一共六刀,都是平行伤口。”张副官下意识将手电转向朝着地面,低头不敢和她对视,“然后他被另一个人,吃掉了脸。”
“……呵。”容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这叫相约自杀”
“没有约束伤,没有抵抗伤,我们在另一人的食道里找到了缺失的面部组织,但食人者同样是颈部平行切创。”容娄继续往楼下走,张副官迈步跟上,接着说。
“被咬伤口附近的生活反应很浅,是濒死状态的伤口。镜子上的血迹已经提取了dnA,但,要不要做”
“为什么不做”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
“……事情发生在保密区里,监控记录下了全过程。送去检测的话,知道的人变多了恐生事端。”
“那就不做了吧,”容娄的声音有些疲惫,“监控录像记得删干净,备份和遗书一起送来给我看,还有……”
走到楼梯尽头,一楼转角处,她脚步一顿,回身点点自己的副官。
“有监控还说这么多废话,脑子转不动了就不要加班,换个人来。”
“啊不是,是有另一件事。”张副官一愣,反应过来。往常都是要由果及因,他的叙述顺序没有问题,但这次有监控,完全可以直接将监控内容复述一遍,容娄也就没必要急匆匆赶去看现场。
“说。”她继续朝门口走,长廊上有身着制服站岗的人朝着二人敬礼,容娄微微点头。
“外城,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两人穿过楼前的空地,走进医疗部的大门,四下无人,张副官才开口。
“他们又搞出了什么东西”容娄眼皮都没擡,直到听见张副官不确定的语气说:
“好像,好像是一座带着卡通图案的小店。”
“什么”
……
陈俞记得影像中冉冉身后山壁的形状,可手机地图上,只能看地形,没办法确认具体地点,她下午直接出门,沿着岛屿的海岸线从西到东跑了一遍。
“既然是摘草,应该是在南边,总不会跑去北面的山崖后。”想着这一点,陈俞急匆匆绕过码头,却在离果园不远的礁石滩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黑白双色的兔团,歪戴草帽撑着船,它在和岸上的人说话。
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印年看上去有些着急。陈俞离得有点远,听不到谈话的声音,只看见那人递给印年一把东西。
“印年!”她赶紧跑上前去,还没走近就出声喊道。
印年听见了,可它还是先接过“月兔”递过来的东西,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麻烦您跑一趟,我会去找它道歉的,谢谢您。”几步走近,陈俞听见印年这么说。
几天没见,印年看上去还和原本一样,但眼神坚毅了很多,要不是毛色,站在船上的神情姿态几乎和椰子一模一样。
“鱼鱼你来啦,你是来找月兔大人的吧,”印年挠挠头,它做出这个动作时,身上陌生的气质消散,又变回原来那个调皮的牛奶兔。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得赶紧干完活去找冉冉。”陈俞不敢直接明说,只好看着印年撑船离开。
毛绒兔团站在船头,头毛被海风吹着微微下压,有些惬意地眯起眼睛。小船行使出一段距离,它回身和岸上的两位挥手。
挥完手,印年抱着竹篙嘀咕:“奇怪,今天鱼鱼怎么站得离月兔大人那么远。”
如果陈俞能听见这声,她一定要揪着印年的长耳朵,在它耳边大喊:泡营养液只长肌肉不涨脑子的死孩子!那根本就不是月兔!
是的,那根本就不是月兔,五百米开外陈俞一眼就发现了。
她这时候才发现,月兔一立一动的小习惯,她早就熟记在心,此刻看到这个假月兔,用不了一秒便看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你给了它什么”陈俞的目光依旧放在远去的小船上,她很怕主系统告诉她,印年拿走是的什么会让它葬身海底的危险品。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长得几乎和月兔一模一样的身影开口,“我只是把那只小兔包捡的草叶给它了,顺便告诉它,小兔包生气了,今天不会回家。”
“什么”陈俞听得云里雾里,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身边的人居然不是实体,而是一道投影。
“你……”她眯起眼睛,试图回想刚刚的画面,投影是如何将草叶递给印年的
“果然骗不过人类的眼睛吗”它笑笑,干脆不装了。
陈俞眼见原本藏在影像中的几条“缎带”伸出,是微粒机器人,它们环绕在投影周围,有生命般无风自动。
“像个触手怪……”人类无情吐槽,看来刚刚它就是用这些,才能完成“握着”草叶递给印年这个过程。只是印年居然真的没看出来
像是猜到人类在想什么,它很有耐心地和陈俞解释:“它们这几具身体都是次品,你不是体验过了吗”
想到身在垂耳兔球体内的感受,陈俞保持沉默。兔团们是不是次品,她持保留意见,但她知道一点:在这座岛上,月兔和主系统能做的事情远比她想得要多。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欺负小孩子分辨不出但总有兔子可以分辨出你的……”陈俞和投影对视,她知道主系统不会攻击她。
主系统需要一个代言人,它已经将条件开出来,陈俞还没想好要不要照做。
“你想说海蒂吗它的确是可以,但它最近应该没空管我,你们人类有个词叫什么自身难保”投影身侧的飘带果然没有靠近陈俞,展示之后直接伏进地面,消失在陈俞的视线中。
“你把它怎么了”陈俞眼皮一跳,尽管早晨还收到过海蒂的消息,但她谨记月兔的每一句叮嘱。
主系统不会骗人。
“我不会对自己的创造者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主系统果然照说,“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嗯……她的脾气,闯的祸得罪的人早晚会报复到她头上,我三四百年前就和她说过。”
“这里面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相信。”陈俞摇头,月兔不在,海蒂如果再出什么问题,“难怪你敢光明正大地出来骗兔子。”
“我不会骗人,也不会骗兔子。”投影歪着脑袋,“我只是站在那里,它们就排着队来管我叫月兔大人,这怎么能叫骗呢”
“冉冉在哪儿!”陈俞语气带上一丝愠怒。
“冉冉这座岛上,已经没有一只叫冉冉的小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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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兔:(对两位群演)对不起,今天的盒饭已经售罄了。啊对对对都是她吃的(超小声)
冉冉:我的盒饭呢
作者兔:(抱走冉冉)你没有盒饭!还没拍完你的部分呢!你和海蒂一起去化妆等重新出场!
是谁今天写了六千但只更三千呢反正不是我,嘿嘿嘿嘿(哼着歌去吃宵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