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修

血修

百冽华看着方罗，离开前突然道：“尊主重伤后，身法好似也有些退步，近日可需要弟子来陪练护法？”

方罗盯着他，“你有什么目的？”方罗心虚了，刚才被袭击得毫无反手之力，是自己重伤了，这个借口已经瞒不下去了吗？

若百冽华非重生者，只当魔门尊主修为大退的话，其实他还不至于看出什么端倪，如今的百冽华虽然看出了点，但他还不想做什么。只是见到方罗这样一身狼狈，即便是他，也是真心看不下去了。

身为魔门尊主，连杀只一阶妖兽，都会受伤，自己这声“弟子”都快要喊不出口了，太跌份。

百冽华由衷道：“尊主赏赐我魔门兵库的法宝，弟子感谢之，故想要报答尊主。”

“……”方罗听完，觉得以百冽华的性格，也许真有这种心态的可能性，他感慨道：“没什么好谢我的。是你救我魔门上下在先。”

百冽华摇摇头：“当日没能救出尊主的道侣，弟子亦心有愧意。”本来这才是自己最要首先去解决的问题，但仿佛是宿命要他失败一般，大祸还是酿成了。

方罗侧目：“非你之过。”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方罗觉得百冽华总该能感受到，自己不想提这事的吧。

“弟子愿侍奉尊主左右，望尊主能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百冽华诚心道。他就是想让魔门尊主在自己眼皮底下。

方罗一脸惊骇，他何德何能，能让主角侍奉自己？！妈的，这主角真是气死他了，要是他儿子，听他说这话，非打得他妈都不认得。

“恶心死了。”方罗嘟囔了一句。

“什么？”百冽华愣住。

“我说你的处事方式恶心死了！”方罗一向有话直说，“说到底，整件事关你啥事啊，要你来这里视天下人的生命如己命一样，救到了所有人，就剩一个没救到还他妈比比叨叨心有愧意。”

啧，真是恶心。这小孩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样绝对利他主义的性格啊。

啊，经历了什么……他不是都知道的吗？《百圣之命》当中，那些文字只要去回想，不也都还能想起的吗？

方罗不愿再去看百冽华。

百冽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的信念被人怀疑过很多次，甚至……也包括自己。但自己最后一路都以这样的道路走来，他不可能轻易动摇。

就在他正要离开时，方罗突然出声，“对了，你可会搜魂术？”

百冽华一愣：“搜魂术是邪术，有导致被施受人脑部损伤、成为痴呆的风险。”

方罗嘴角勾起，没直说自己不会啊，这个主角跟书中的，好像有些不一样呢。

“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但如果你想要调查三大家族事件背后到底是谁，一定要问问吴风。我总觉得他可能知道。”虽然吴风是显而易见的中间人，但方罗总觉得，可能吴风要比那点“显而易见”的程度牵扯得更深。

当日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靠近他们的祭坛，虽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警觉程度不够高，但他合理怀疑，当时吴恙突然出现时，同为筑基期的赵浮珠正从空中落下，她就也没能注意到那三颗石头的去向。而吴恙是不是就趁着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在落下的赵浮珠与章蔷身上时，带走了石头呢？

而后，他还以为吴风带走吴恙的尸体是因为兄弟情深，再如何厌恶，也终究还是一家人，但事后回想起来，那一行为背后，也产生些许不同意味来。

再联想到洗尘会开场前，看到吴风莫名其妙与跟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际关联的不异峰峰主净妖师长站在一起的场景，方罗心中对吴风的怀疑更甚。

但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方罗懒得去多想。

之后，方罗也没有天天待在君门峰，至于百冽华之前说的什么“侍奉”，别开玩笑了，他可没有答应。他不同意，百冽华自当也无法光明正大地跟在身边作以监视。

等他再度见到净妖师长时，已是十天后了。

按照往常，净妖师长清算了峰内这几天他不在时，没有满足上课规定次数的弟子。之后看到方罗仍然留了下来，这才将他带至平时两人私下教习的隐蔽灵田旁的阔奢庭院，询问起了他近日的修炼进度。

方罗将自己在试炼石中的突破以妖兽替换了吴恙的存在，将自己在生命危急时刻破了“伪灵根”封印后以前学过的心法终于通了的事情说给净妖师长听，想了解自己该如何寻找正经的攻击功法继续学习。

净妖师长听完，对他突然升至筑基的修为没有太过惊讶，大概对一贯半道抢他人收获的邪道魔修来说，修为的急速升进也很是寻常了。

但他也有一点好奇，“你既是血修，总该有一些基本的血液转化手段。对妖兽的血没有感觉吗？”

普通修士的灵力转化手段，便是通过功法或心法，将自身的灵力凝炼为一种灵力攻击手段，比如将水灵力变为水剑等，在水灵力的本源攻击基础值上，还增强了攻击性。

而魔修也应当如此，血修一般通过嗜血行为，利用亡者的血液来强行加强自身灵力的本源攻击力。因此，魔修才大都戾气重，而且血液中蕴含着生物的精粹真元，能使魔修进阶更迅速。

因此，一般魔修使出的灵力也往往会带些血腥之气。

方罗经他一指点，便想起小说中夺舍后的魔门尊主前期修为较低时，有个惯用的厉害术法，能降下大范围的诅咒血雨，血雨有如同凝火一般的灼烧之效，极具腐蚀性与穿透力。也一惯被不懂魔功之人称为诅咒火雨。

据说，最初的魔修，血魂不分家。而此术则为上古时期的古老术法。

该术以魂幡为媒介，在魔门尊主的手里是百里之内大范围对人Aoe，能呼云召雷，降下对人的神魂具有极强攻击的诅咒血雨。被滴中的人，只要魂幡的主人想，就可以将生人的神魂或死人的怨灵，尽数吸入魂幡中，堕入混沌，并封印其中养幡鬼。但魔门尊主很少用后者控魂的手段罢了。

问了净妖师长，对方举了不少名例，供以方罗回忆，这才最后敲定了，应该是名为《大咒吸魂术》。方罗当即就问净妖师长哪里会有这种功法，净妖师长虽然同为魔修，但此等古老术法极为罕见，他就也没有任何途径。

方罗没有办法。

净妖师长看着他，出言提醒道：“急着找功法的时候，不要忘了你的心法还未完全。”

方罗疑惑看他。

“灵力有输出必有输入，你这心法灵力循环之路已通，却未见任何对血液的渴求之意。对血修来说，这不寻常。你以前也从未吸食过任何血液吗？”

方罗只好装作自己是个学过心法，但却没有投入过实战的一知半解的小魔修，他尬然点头。他也明白净妖师长的意思。

倒也不是说血修就必须像吸血鬼那样视血如命。只是血修以血为缘，既然要使用控血之法，修炼之时总会需要一些与血液有关的媒介，那是血修之所以强大的基底。

只是小说里也很少写到人家反派是怎么修炼的，只记得对方这样杀那样杀就已经很强大了，也不像其他血修一样有什么嗜血的本命法宝之类的。但杀人就可以上涨实力的功法，方罗也不方便就这样直白地问净妖师长，毕竟那种信息一旦暴露，便牵扯太多，方罗从不愿考验人性。

净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玉瓶，“此为我从灵天兽身上取出的心头血，用于炼药，正好有多。”他说着，将瓶身倾倒，浓稠的血液混合着一股防腐草的甜味弥漫而出，将空气都染得极为腥甜。

净妖在此种气味的熏染之下，也不禁红了眼眸。这是方罗第一次见到净妖师长的这幅模样，不禁被引得移不开目光。

净妖伸出左手，一滴血液如同细小的红玉珠般在他的手心飞速旋转，隐隐能看到红色气漩酝酿其中。

同时，他摊开右手，其上也有一方透明未染血的气漩。双手的气漩都仅有一指大小。

净妖看他一眼，先将一指透明气漩掷向不远处的不倒木桩上，相距各有数米的不倒木桩群产生极大的晃动，好似被飓风刮卷，各自碰撞发出巨响。

这些不倒木桩取材青冈藤的根部，极具韧性，很难被击断，且有慢速自我恢复的功能，便被用来作弟子试招的木桩用木。他之前就是因为用火线攻击这些木桩，只有细微的划痕太没有成就感，很磨他耐心，所以这才更喜欢去现实环境中割自然的树木。

数秒后，气漩散去，它们便也稳定下来后，净妖又将左手的红色气漩掷出，只听得“噗噗噗”数声，不倒木桩群便尽数被连根割断，碎裂成数条全部滚落在地上。

但碎裂的木桩条好似活物，触碰到周身的碎块，又迅速结为一体，只是在断裂处生出了更为粗壮的虬块。

但此时，红色气漩还未散去，木桩一联结，进入气漩范围又再度被割得七零八落。

待最后红色气漩终于散去时，方罗摸着其中一根木桩上新结出的三个虬块，不禁内心惊叹。

门派中有以这些虬块的多少以及不倒木桩的粗细来衡量弟子刻苦的程度。这还是方罗第一次见有人真的能把不倒木桩割断，甚至短时间内割断多次的！

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血修使招带血与不带血的差别，竟然攻击差距如此之大！

净妖看他神智清明，闻着这样浓郁的血腥味，眼眸也不现红色，不禁点头称赞道：“你天生资质不错，身为血修却不贪嗜血。”

方罗挑眉看了眼地上的一滩血，是这样吗？不嗜血的人能当上魔门尊主的吗？

净妖虽是这样说，但他其实也有些好奇，真的存在那样的血修吗？看方罗神色淡然，内心不禁生出一丝恶趣味，不免产生一种想要看看这人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模样。

他拿出一柄匕首，对着自己光洁的手臂，看着方罗关切道：“亦或是……你的心法对血液较为挑剔？是否要用我的试试？”

据说有的血修到达一定境界后，会对吸取的血液类型有所要求。但净妖自认为游历各处，还从未见过非某些血就不可的实例来。包括他自己，对人修的血液会产生反应，对妖兽的血液也同样会产生反应。

方罗一惊，看着净妖的红眸，衬着他眉心的红痣，莫名有一丝蛊惑之意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方罗怕倒也是不怕，其实他隐约也有点猜测到，是不是要用人血引一引？但总归有些抵触。当时杀吴恙时，他也刻意没有去闻吴恙的血液味道，正好自己当时七窍被逼出了不少血，鼻腔中满满都是自己的血腥味。

而且，即便要用人血还是用陌生人的更好一些吧，熟人的不会尴尬吗？况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师长，这有些不尊敬别人吧？

方罗连忙后退数步拒绝道：“师长对弟子有恩，弟子不愿行这种对师长不敬之事。”

净妖看他端正了姿态，甚至还拉开了距离，不禁轻笑了一声。

方罗听着他的笑声，甚至还伴随着液体流下滴至地面的声音，不禁有些不寒而栗。擡头一看，果然汩汩的血液从净妖师长的手臂流下地面。

靠，这师长，真的是有点心理变态啊！

这样的行为，有些微妙的过界了吧！

方罗暗骂，却也并没有对他的血液产生任何异常的反应，这让方罗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没有成为血液的俘虏。

“师长快些把血止了吧？”方罗看着那血红色，实在很是扎眼，“师长为何能为弟子做到如此地步呢？”

净妖看着他仍是毫无反应的模样，甚至杀意都没有被勾起。心中惊叹的同时，对方罗也高看了几分。听到方罗这样问，净妖瞥了眼一旁空空的灵田，“日后出去，别被轻易杀死，就是本师长对你们唯一的期望了。”

不被杀？这么硬核。方罗挑眉，就此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净妖师长介绍他去山下商界找一名“同道之友”，去测试一下灵根，他才好根据他真实的灵根帮他挑选一些低阶护身功法。

方罗一听，估计那“同道之友”必然也是个魔修了。道完谢当即先回了一趟君门峰，打算第二天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