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芒 作品

【番外6】ABO世界(完)

【番外6】ABo世界(完)

一段坚不可摧的感情果真是要经历一些考验的。

一定是这样,时湛手里拿着一套鸡蛋灌饼,正站在实验室外发呆。

阳光明媚的上午,许延卿胳膊上挂着一件白大褂从楼道路过,看见了自己的爱徒正拿着早餐站在实验室外发呆。

许延卿是名副其实的老顽童,他弯下腰,在时湛不注意时,突然乍现在时少爷面前,时湛手一抖,一套美味的鸡蛋灌饼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时湛被吓了一跳,看了看眼前的教授,看了看远处地上的鸡蛋灌饼,无奈地叹口气:“教授,您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谁能想到你胆子比小孩还小。”许延卿笑着指点他,“不想吃,就别怪它自己飞出去咯。”

时湛无语,准备去拿扫帚打扫干净。

“哎哎哎。”许延卿拦下他,“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啊?你那套早点举了多久了?”

时湛愣了一下,大手一挥:“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就是没睡醒。”

许教授一眼看透,露出微妙的笑容:“是吗?原来是没睡醒。怎么平时都有人车接车送,今天没睡醒,反倒自己开着车来上班了呢?”

时湛服了,他师傅能坐到这个位置果真不是盖的。

“哎呀,教授,您老怎么这么八卦。”时湛一边扫地一边说,“吵个架多正常的事啊......”

时湛越想越别扭,他要是不找个人念叨念叨,怕是连今天做实验的兴致都要被影响了。

时湛踌躇再三,还是问了:“您跟师娘吵架的时候,一般都是怎么解决的?”

许教授闻言,笑了。甩开了他胳膊上那件白大褂披上,语重心长地留给他一句:“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

时湛觉得他师傅有时候说得话也不全对,这是让自己服软的意思吗?

“不过你的话......”许延卿拍拍时湛的肩,“多端会儿就行了。”

时湛:“......”

许延卿说完话就进去了,时湛收拾完楼道里的地面进了隔壁消毒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了一身冷杉味。

在生物实验室里,为了防止信息素对实验流程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凡是有在发情期和易感期的oga和Alpha都要请假不准进实验室。哪怕是恢复之后复工,也得喷上一些气味阻隔剂。

时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喷了好几下气味阻隔剂。

喷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是多此一举。毕竟昨天晚上,他和凌准吵架,直接严重到分居了。

-

时湛昨天午休的时候就收到了凌准的消息。凌准这几天都忙得团团转,却总是能把接送时湛上下班的时间挤出来。时湛也提醒了很多次不用每天都这样,不如把时间省下来,好好吃顿早饭。

凌准说他会记得,时湛不放心,连着三天,一天三顿饭的提醒他。生怕他哪顿饭忘了吃,又给自己作进急诊科。

昨天连着一下午,凌准都没回复时湛。也许是真的很忙,时湛也没催他。傍晚的时候,时湛加班,趁着实验等待结果的间隙出去透了口气,本想跟凌准说一声自己要晚些回去,还没等电话拨出去,反倒是有个电话先进来了。

来电人是凌准的助理mondy。

时湛几乎是秒接:“怎么了,mondy?”

电话另一边儿的mondy声音很小,有种跟时湛讲悄悄话的感觉:“小时哥,你在忙吗?”

时湛实话实说:“有点儿。怎么了,你怎么这种声音讲话?”

“那你不忙的时候,能不能过来管管凌老大啊。”mondy有种哀求的语气。

他能听出mondy的无奈,还以为是凌准在公司发火了。要是这么想,他好像就能理解这种语气了。时少爷和mondy同为oga,面对他哥那样子的顶级Alpha,实在是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不过在时湛印象里,十几年来也几乎没见过凌准发火是啥样子的,他哥也从来没有这种人设,真被公司的人气到了估计也就是皱皱眉做样子。

时湛突然有点想知道凌准发火是啥样。正想着,嘴角露出了点儿微妙的笑容。

“凌老大连着三天,天天只吃一顿饭。”mondy和他哭诉,“还是泡面,最便宜的那种泡面耶!我都不敢劝他,太可怕了,小时哥,他真的不能再进一次医院了!”

mondy越说,时湛嘴角的笑容就越淡。

他哥发火啥样子他不知道,但他马上就要发火了。

“好,我知道了。”时湛的语气直接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咬了咬后槽牙补了一句,“mondy,你不用管,让他作。”

时湛挂了电话,不紧不慢地又回到实验室,看上去好像和刚刚无异。但和他一起做实验的师弟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险些连试管都没拿稳,以上厕所为由出去贴了个信息素阻隔贴。

自从时少爷病逐渐康复,他就励志做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但动作掩盖不了他的心情,他火速地完成剩下的实验,招呼都没打,出了实验室脱下白大褂,打了辆车,直奔凌准的“老巢”。

时湛和mondy熟络起来之后,听他讲过凌准创业时进急诊那次的经历。大概就是他哥两天就吃了一顿饭,然后在mondy汇报工作的时候突发胃痉挛,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也一声没吭。硬生生挺到mondy结束汇报,提交报告时发现凌准手抖的像帕金森,连站都站不起来。他被吓了个半死,还以为凌准是犯什么大病了,直接叫了辆救护车来把人擡走了。

时湛坐在车上,思绪飘得没边儿。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晚上十点的京华市,基本所有的高楼大厦都还是灯火通明。窗外的景色像文艺电影一样匆匆闪过,后来节奏忽然变慢,熟悉的onti文字灯进入了时湛的视线里。

他下了车,发现mondy好像已经在一楼大堂等他了。见到了时湛的小助理像是见到了救星:“你终于来了小时哥,不过老大现在没什么事情。但再这样发展下去,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啊!”

时湛揽住mondy的肩膀,问了个和这些没关系的问题:“你们都还没下班?”

“没呢,这两天忙疯啦。”mondy体贴地说道,“不过我们每顿饭都有半小时时间,加班费多多滴,凌老大还是很关心手下的。”

时湛讽刺地咧着嘴笑了笑。

他们一路上了楼,路过了二楼的员工大厅。果不其然所有的程序员都对着电脑目不转睛,手上敲个不停。程执正双目无神地拿着一杯咖啡从时湛身旁路过,一股属于Alpha的炸鸡味信息素弥漫在他们周围,时湛吐槽道:“程执,收着点。你多久没换阻隔贴了?”

程执这才回过神看见眼前的人:“哦哦,不好意思啊。可能是快到易感期了,这就去换。不过都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我来抓人。”时湛说。

mondy就把时湛送到了凌准办公室门口,对他说:“本来凌老大让我告诉你,让你下班自己打车回去注意安全。结果我把你整过来了....就....”

时湛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道:“没事儿,肯定不卖你。”

然后mondy对他万分感谢,悻悻地溜走了。

时湛还是规规矩矩地敲响了凌准办公室的门,得到一声回应后才进去。

凌准也没有擡头看他,正忙着写代码。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就是看上去真的很累很累,原本白净的脸上,眼下出现了点儿淡淡的乌青。

时湛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好像突然全都消失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十几秒都没人说话,凌准才察觉到什么似的擡起头,看见是时湛过来了,原本皱着的眉头都有了些舒展。

“你怎么过来了?”凌准问他,“不是叫你先回家?”

时湛最终还是想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放心,过来看看。”

“那你先......”

“你这三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时湛打断他,“给员工的时间这么充裕,这么人性化,对自己就这么苛刻?三天连四顿饭都吃不够,你就这么喜欢去急诊科么?”

虽然是因为担心,但时湛的语气十分冷漠。凌准手下敲代码的动作被他这段话猝不及防地打断,顿时心情也有点不美丽。

凌准眯了眯眼,明白了什么。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码,直言道:“你这周末没有假期了,mondy。”

时湛心虚地眨了眨眼,有种做错了事儿的内疚。

“我自己心里有数。”凌准的手下又开始有条不紊地敲代码,嘴上也对答如流,“从前很多次这样,也不是每次都那么严重。”

时湛原本消了点气,凌准这句话直接把他点燃了:“你也说了是从前,从前你这样我看不见也管不了,怎么你现在这是在跟谁较劲?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对你来说这么无关紧要,那你接下来一周就什么也别吃了!”

时湛一直不大会吵架,从前上学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不管他有理没理,只会越吵越糟。况且之前他很少和他哥硬碰硬,这次凌准是真的踩在时少爷的雷区上蹦迪了。

“我很忙。”凌准擡头,脸色也不大好看,“一定要现在吵架吗?”

时湛被他气得暴走,敢情还成自己的错了?

不行,一定要情绪稳定。

时少爷大喘气几秒,憋出来一句:“行。以后都随便你。”

时湛转过身开门就走,一路大步流星、怒气冲冲。差点撞翻了程执手里的一杯咖啡。

“我靠,你干什么啊时湛!”

全工作厅的人不禁擡起头,看清了一个事实——凌老板还是把自己家老婆惹生气了。

时湛一个人宛若竞走似的走出了几百米远才回过神,不禁百般后悔,为什么没有在京华买个自己的房子?或者说为什么没有申请一个疾控中心的宿舍?

他真的很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去哪儿。于是只能一个人溜达回家,吹着风,顺便降降火。

凌准的公司离他们的家很近,走回家也就花了二十分钟。进门时少爷洗了个澡,然后在凌准刚进家门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抱着自己的枕头,准备进一楼的客房。

凌准在客房门口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小臂:“你要干什么?”

“你饿傻了,看不出来?”时湛和他针锋相对,“我要跟你分居。”

凌准也不服他,直接被气笑了:“分居?一般的oga都直接离家出走,你怎么不试试?”

时湛被他这句话伤透了心,但还是咬着牙说:“这么晚租不到房子,我没地儿去。麻烦凌总大发慈悲,让我住一晚,我明天就滚蛋。”

说完时湛愠怒地瞪了凌准一眼,使劲儿挣脱开他的手,“嘭”一声甩上了客房的门。

等他躲进了客房内,背靠着门,悄悄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才委屈地彻底红了眼眶。

今天他哥真的十分反常,曲解自己就算了,都这样了也不哄自己,还想把自己扫地出门。

如果不算分开的六年,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两个人好像都心照不宣地有着同一种底线,那就是一定一定不要提出“分手”两个字。

可是凌准到现在也没有给过他终身标记,虽然有过结婚证,在不在一起也就是一张纸的事儿。

时湛一夜没睡着,躺在床上,委屈到失眠。

-

时湛今天的工作只有半天,中午就草草地结束收尾。但他没回家,穿着白大褂坐在实验室门口的长椅上,思考着是应该租个房子,还是再找凌准谈一谈。

他到底还输没想通这个“世纪难题”,打开手机,发现那个凌准公司的微信区已经快要聊爆了。

聊天记录里,类似于“易感期”“想打人”“好冷”之类的词语抓住时湛的注意力,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和凌准和好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凌准好像一直没有经历过易感期。也没提过自己的易感期在什么时候。

【工号1008】:我说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把所有oga都召集到公司三楼了?不用干活儿了?

【工号1123】:谁知道呢,不过我走的时候就感觉二楼特别冷,还有股冻木头味。

【工号2005】:不光是oga,我们Alpha也被赶到四楼了。

【工号100】:据说是凌总易感期了。

【工号191】:他易感期隔离oga没错,隔离Alpha干什么?

【工号207】:哎哟,你可别提了。凌总这易感期太可怕了,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刚才差点儿就要爬着进电梯了。这还是隔着一道门和一整个大厅。

【第三管理层-助理mondy】:临时通知一下,今天放假。请大家乘坐电梯直接到一楼,有公司的班车会将你们护送回家,没地去的可以先去娱乐楼,待公司主楼彻底整理完毕后方可返回。

这个群是时湛偶然间被mondy拉进去的,说是没有老板,方便八卦。

只是时少爷现在顾不上八卦,火速给mondy去了电话。

时湛一边脱白大褂一边往外走,电话很快被接通:“mondy,你们老板什么情况?”

“老大突然就进入易感期了,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mondy语气很急,“我和程执正在叫医院的隔离车,哦对了,小时哥,你在家等着,千万别来!千万别来!”

时湛直接被挂掉了电话,他也不知道凌准要被带到哪个医院。只能先启动车子,朝着京华市信息素专科医院开去。

他匆匆地赶到医院,却发现根本无处可去。就像昨晚的处境一样。

时湛给程执去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焦急地问道:“程执!我哥在哪儿?”

“信息素专院四楼,七号隔离舱。”程执说,“你到了吗?我下来接你。”

“我在一楼。”

时湛朝着电梯跑去,发现程执已经下来了。他并没有被带着上楼找凌准,反而是被mondy和程执一起拦了下来。

“你们干嘛?”时湛急得要死,“你们拦我干什么?凌准在哪儿?”

“你现在不能去,一会儿医生会下来。”程执说。

“我是他家属我为什么不能去?”时湛急得想打人,看着mondy质问道,“你昨天不是还很着急的让我去管管他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拦着我了?”

程执把自己的手放在时湛面前扇了扇,一股冷冽的杉木味迅速扩散出来,激得时湛腿一软差点儿跪下,还是被mondy扶了起来。这才发现mondy脸上已经戴上了专业阻隔信息素的强效口罩。

mondy无奈地和他说:“小时哥,有的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凌准的易感期和普通Alpha不一样,你应该看到群里了吧?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多Alpha也隔离。”

在时湛出国后的那段日子里,凌准把工作当成了自己生活中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每天转陀螺似的忙着,忙到不吃饭,忙到进急诊。

忙到忘记了自己的易感期。

因为凌准的信息素等级过高,是Alpha中最顶级的信息素。在易感期处理不当,使用了s级抑制剂。

s级抑制剂是最猛的一种,注射起来也最疼。只要注射至腺体内,就能将易感期压制回去。但由于凌准信息素特殊,等级也过高,与s级信息素不适配,并且有着严重的副作用。

从那之后,凌准的易感期就和别人不一样。变成了强易感期。强易感期内会出现严重高热,会散发出更具有压迫性的信息素,驱使大部分其他的Alpha失控,驱使所有的oga低头。

强易感期更难熬,也更容易失控。

“我到现在都还想打人。”程执说,“要不是mondy是特殊级oga,估计也得一起被隔离。”

哪怕是特殊oga,也会收到一些影响。时湛注意到,mondy现在四肢还在小幅度颤抖。

“那一般遇到强易感期,他怎么处理?”

时湛冷静下来后提问,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六年里凌准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熬过强易感期。

“每次快到易感期,老大心情一般都不怎么样,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我再提醒他几句,他转天就自己在家了。”mondy说,“具体他自己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这次没提前察觉出来,可能是因为忙晕了,不然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所以昨晚凌准的反常,他自己没注意到。时湛也没有多想。

“我要去四楼。”留下一句话,时湛就义无反顾地上了电梯。

程执和mondy拦不住,也只能和他一起上了四楼。

病房门口,时湛被凌准的主治医师拦下。隔离舱的窗户上有一层百叶窗,以至于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医生穿着隔离服,看不清模样:“你是7号病房凌准家属?”

“是的。”时湛说,“请问我能进去吗?”

“进去做什么?”医生问他,“你想被他终身标记?”

主治医生这句话本来是想吓吓时湛,但眼看着这年轻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微妙,估计是已经把这句话当真了。

时湛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继而缓缓开口问道:“终身标记,对他来说会好一些吗?”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迟疑着问他:“你是他什么人?”

“我们已经结婚了。”

怪不得。

在医生说出终身标记后,时湛脸上先是诧异,然后竟然蔓延出了一些心动。

结了婚却还没终身标记,要么干脆就是不爱,要么就是太爱了。

“对他这样强易感期的Alpha来说,终身标记一个契合度高的oga,比注射多少支强效药效果都要好。”医生冷静地给他科普,“前提是你要想好,这一下会很疼,而且在强易感期下被标记,你这一辈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洗不掉的。”

“强易感期下的Alpha是不认人的。”医生说,“所以现在只有你有选择的权利。”

听过之后,时湛没思考多久,回答他:“我明白了。”

他和凌准信息素契合度99%。

至于凌准想没想好,时湛不清楚。但现在的形势下来看,他愿意。

时湛自嘲地笑了笑。

还没被哄好,就又得被咬一口。

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进了隔离舱,凌准正靠在床头,闭着双眼。

嘴上还带着止咬器。

下一秒,凌准敏锐地察觉到有oga进入,睁开了眼睛。

时湛才发现他哥眼睛红得像嗜血的野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和从前大不一样,全身散发着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冷杉味铺天盖地,许是因为冷得刺眼,朝着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侵袭,巴不得挖开缝,直接刺入血肉和骨骼中。

时湛很快就红了眼眶。

“凌准。”时湛艰难地一步一步走近他,伸手绕到他的后脑勺,哀戚地说,“你不认识我了。”

时湛双眼被气息激得生疼,此刻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泪。

“怎么?”凌准开口,声音又沉又冷,在时湛耳侧留下炙热的气息,“不是要离家出走吗?”

时湛一惊。

凌准还认得他。

“凌准。”

“我在。”

凌准擡起手,用拇指肚拭掉了时湛眼角的泪珠。

“别哭。”

他右手握住了止咬器,松开了绑带。

时湛声音颤抖,委屈地跟凌准说:“跟我道歉。”

时湛将止咬器丢在地上,扶着凌准的后颈,把自己沾满泪水的脸贴在了凌准的脸颊处。由于高热,凌准的体温很高。这样的接触对于时湛来说有些艰难,他逐渐感到窒息,却还是在不停地靠近。

“对不起。”凌准原本猩红的眼逐渐褪去了些颜色,也压住了很多来自强易感期的狠戾,他亲吻时湛的耳根,轻声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是哥太凶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想好?”时湛红着眼问。

凌准知道他的意思。

“我现在想好了。”

原本他害怕时湛会后悔。可是今天,在时湛推开门进入隔离舱的那一瞬间,凌准就不准备再等了。

“可能会很疼。”凌准说。

Alpha天生厌恶他人入侵自己的领地,哪怕是自己清醒时最亲近的人,如今也本该全部不作数。

凌准却偏偏轻轻地叼着自己唯一的猎物,生怕自己咬疼他。

时湛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近乎是一瞬间,青桔味迸发而出,和冷杉的味道交融在一起。

他能感觉到,有冰冷的信息素,正通过自己的腺体一涌而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时湛的四肢都被来自于Alpha的信息素彻底麻痹,他脱了力,却又被凌准拥至怀中。

他终于从头到脚,都彻彻底底地属于这一个人了。

-

事后再提起时湛被凌准终身标记的这天,时湛还觉得像是一场梦。

他也没想到凌准在强易感期下也能认出自己,并且在失控的情况下还能把力度把控的这么好,仅仅是一瞬间的疼痛,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时湛说,他们婚检报告上写的是,信息素契合度99%。

难怪呢。

终身标记之后,凌准的强易感期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又变回了原本最普通的易感期症状。

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因为之前没有对症下药。

时湛觉得,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比如现在。

原来冷杉树上也能结出青柑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