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突然,他像是才想起了在场的受害者,他的便宜弟子楚回玉,目光望向他,姿态淡漠。


楚回玉会意,垂下眼帘,熟练行礼道:“但凭师尊做主。”


江晚柠此刻是真觉得,有点荒唐可笑了。


天赋勉强算上流,却目下无尘,一味孤芳自赏。


独裁专制,心性自傲。这是昆吾剑宗百年后的佼佼者?


现在看来接下来的修仙大会,昆吾剑宗不足为惧。


想到情蛊事情还没解决,江晚柠也没了与他们虚与委蛇的心思。


“贵宗的事谈不上对我交代。我今日前来,是为了……”


话未说完呢,一声娇弱温婉的“师尊—”打断了江晚柠。一名白衣女子踉跄着冲了出来,萧槿白皱了皱眉,下意识去扶住了她。


弱柳扶风,娇花照水,伤势缠身。赫然是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冯纤纤。


药堂长老苏月宁脸色微僵,下意识觉得不妙,这是第三次了吧—


果然,一道剑气直面刺来,天衍剑尊下意识提剑挡下,交触间铮得一声嗡鸣。


在场弟子大多都目瞪口呆。不是说萤鹤仙子素来优雅大方,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优雅法?


疯子!


剑气四散时,一些修为浅的弟子直接被掀翻了,好不容易稳下身形,他们急忙探头去看,


是不是剑尊一剑伤了那萤鹤仙子,结果是宗主来了?


第三次了,昆吾剑宗的人是学不会尊重他人说话吗?


江晚柠无语望天,不会真有人觉得,她敢独自一人前来,是没什么实力的怨女,来受委屈,当受气包的吧?


江晚柠压住心中火气,放下烟冉,嘴边的笑容更深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听不懂话,那就换个交流方式。瞧,这不真正能说话的人物来了。


昆吾剑宗的宗主,秦淮景笑呵呵道:“仙子远道而来,确实是我昆吾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啊!”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被在宗主正后方的萧槿白瞧见了。


萧槿白万年不变的神色有了裂缝,眸光中竟有了些许恍惚,复杂地望向江晚柠。


在震荡的余波中,江晚柠衣襟都未动一下,也顺手稳稳护住了楚回玉。


剑未出鞘,却剑意凛然,楚回玉看呆了。


这便是无极烟冉。楚回玉的目光灼灼,脸上浮现出向往之色,眼眸中隐隐流露出几分钦羡与渴望。


成为这样的人,练出这样的剑。


江晚柠的身影,□□孤缈,她就站在这儿,就让所有不安浮躁都碎成了萤火,莫名让人感到灵台清明,静若安澜。


楚回玉指尖轻颤,低眉垂眸,压下心中万千思绪。


而如此耀眼强大的萤鹤仙子,竟只是话本中的恶毒配角……


不知怎的,楚回玉心中莫名抗拒,


她就该是永远优雅昂扬的,不染尘世埃,不坠嗔痴怨。


江晚柠不知旁人作何想法,只是微笑向昆吾宗主行礼


“秦宗主,久违了。”


"既然宗主来了,那晚辈斗胆,想问问贵宗,且不提我与剑尊的婚约,我无极宗前来拜访,贵宗晾我多时,守门弟子出言不逊,这就是堂堂第一剑宗的待客之道?


与私,天衍剑尊你我婚约仍在,我此次前来,寻个说法有何问题吗?与公,允仙秘境将启,昆吾和无极缔为盟友,听闻友宗有事,我无极宗上门探望有不妥之处吗?”


江晚柠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寂静,昆吾的弟子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江晚柠环视一圈,扯了扯嘴角:“秦宗主,晚辈的性格您也知晓,也懒得管剑尊的风流韵事。


于我无极宗乃至整个仙道而言,此事重点不在剑尊与那名弟子的关系,而是—”


江晚柠语气从漫不经心逐渐凝重起来,她红唇微启,目光敏锐地盯着萧槿白,缓缓吐出“情蛊”二字。


情蛊之言一出,周围一众弟子神态各异。


有些浅薄的弟子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挤眉弄眼,不屑地望向江晚柠。


“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切,还不是担心剑尊中了情蛊会碰别人?”


“这不就是吃味了吗,坦荡说啊,整这出—”


“这萤鹤仙子怕是担心情蛊会夺走剑尊的心,被冯师妹抢了她剑尊夫人的位子。”


大部分弟子都不清楚情蛊背后的秘事,只当一桩风流迭闻来看待。


而有些弟子则敏锐地察觉到情蛊不简单。


还有一些有了解的听到情蛊时就变了脸色“你们懂什么…那可是情蛊!”


“那咋啦,不就是男欢女爱—”


“那情蛊来自魔族—”


“什么,魔族?”


“魔…魔族?开什么玩笑,那玩意真的存在啊,这不都是千年前话本里的东西了吗……”


“是啊……”


“肃静!”


执刑金令的执法堂长老是随着宗主一同到来的。


昆吾弟子听到他那阎王般的声音,纷纷不敢多语。


他的目光冷肃地望向那名清场的弟子,那弟子早已面如菜色,吓得两股战战,跪倒在地。


“收收贿赂,玩忽职守,带下去领罚。”执法堂长老谢三元冷声吩咐。


他身后身着金甲的专门执法弟子领命,把那弟子带了下去,并迅速控制了场面。


是谢三元那小子,唉,看来昆吾还是有正常人的,没那么快烂掉啊。


江晚柠遗憾地叹口气。


这厢事件的主人公还未开口,那天衍剑尊的小徒弟柳林川刚回来,听到这话急着嚷嚷:"我师尊与冯师妹不过是师徒关系,他们二人清清白白,什么情蛊?子而虚鸟有之事罢了!倒是仙子如此斤斤计较,实在是……"


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别说了。


这玩意你师尊和师妹是真中招了啊,大兄弟。


也不怨柳林川不知道,他下山出任务了,根本不在宗门中。


但是,这事但凡是在昆仑的,大家都多少知道一些。


毕竟前不久,冯纤纤在宗内修练时,突然面色若桃花,大汗淋漓地晕倒,而且好巧不巧碰上了其他大宗弟子来剑宗交流切磋,被佛宗圣子探出了情蛊一事。


当时人多耳杂,消息根本锁不住。


情蛊之事,在昆吾还真不是什么秘密。


他不明所以,还要继续说时,被天衍剑尊打断了。


“情蛊确有此事,我会给仙子一个交代。”萧槿白淡然开口,他顿了顿继续说“关于情蛊出现的位置我会告知,仙子可对此调查。”


柳林川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随即他又梗着脖子说:“就算有此事,区区情蛊,师尊定然会处理妥当,萤鹤仙子就别胡搅蛮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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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萧槿白剩下几个徒弟闻言额角跳了跳,赶紧把这个冒失暴躁的小师弟拉到了身后。


“小师弟还小,无心之言罢了……”


几位师兄虽然语气动作上对柳林川不客气,但维护之意显而易见了。


路过楚回玉时,剑尊大弟子沈渊只是面无表情漠视着,而二弟子面上带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轻蔑。


三弟子凌无涯看到楚回玉时,脸上已经不掩厌恶神色了。


江晚柠看了看同为剑尊徒弟的楚回玉,他低眉顺眼,仿佛并没注意到,同门的师兄们对他们小师弟焦急保护,也并不在意师兄们的态度。


如果…他没有整个人绷得像一张弓的话,江晚柠还真信了他不在意呢。


江晚柠望着少年青竹般的倔强侧影,晃了神。


一抹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江晚柠莫名心里不舒服。他姜行光再如何,也是我江晚柠认可的对手,是我的死对头,就只有我能瞧不起他,你们算哪根葱?


说到情蛊,苏月宁想起来了这事儿还没解决呢。


踌躇再三,她下意识望着萧槿白,他脸色苍白,有冷汗分布在额间,苏月宁目露疼惜,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厚着脸皮开口。


“萤鹤仙子,关于这情蛊,我有个不情之请…听闻贵宗有二品回春丹,情蛊棘手,还望仙子可否看在,两宗情分…同为正道额……”


苏月宁越说越觉得脸热,说不下去了。


江晚柠挑了挑眉,感情这情蛊还没解呢?


有求于人,那刚才萧槿白的徒弟,如此拎不清态度,啧啧啧。


其实来这里前,丹药江晚柠就带上了。


情蛊非同小可,第一位炼制出来此蛊的,是当年的魔族祭司。


而今千年已过,曾经的魔族近乎成了传说。


由于太过久远,情蛊的功效,现如今四海是众说纷纭,具体如何解也不知。


有了这俩倒霉蛋,刚好可以试验一下那些药物对此蛊是否有用,对魔族的手段也可窥得一角。这绝对是宝贵的一手资料,绝佳的机会。


不过呢也不可能上赶着送,该咬下来的利益还是得吞下。有求于人那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江晚柠盯着苏月宁看了两眼,苏月宁窘迫地低头望向脚尖,如芒在背啊。


“药呢,我无极宗当然可以给。”江晚柠笑盈盈说道。


“昆吾必会登门道谢,准备好谢礼的。”苏月宁怔然抬起头,迫切地回复着。


“别急,道谢之事,贵宗盛情难却,无极宗就却之不恭了,这贵宗剑尊如何宝贵,这谢礼我想不必多说了。


闻言,昆吾一众人面如土色,这次可要大出血了。


“但有一笔账,还是要与剑尊算算的,关于…剑尊收的这个徒弟——


她是我无极宗虞秋月的弟子,对吗?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无极宗弟子,剑尊说带走就带走了?”


江晚柠言辞犀利,目光直逼萧槿白。倏尔,她看了眼那白衣翩翩,弱柳扶风的冯纤纤,继续开口:


昆吾带走冯纤纤半载有余,可曾向无极宗提出合规正式的解除流程,剑尊可曾正式收此徒?


不合礼法,毫无流程,这就是堂堂天衍剑尊的重视?


冯纤纤,你来说。你与我师姐的师徒关系并未正式断绝,如今,流言喧嚣说我无极宗亏待弟子,我问你,无极宗可曾亏待过你?有何冤诉,皆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