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六章

我叫舒子陵,是万千昆仑宗弟子的一员。


我的名字是村里神婆取的,她说我或许有仙缘,要爹娘好好锻炼我的体魄,我也很争气,从小就跟着村中猎户劈柴狩猎,学了些功夫强身健体。


那一年我刚刚成年,昆仑宗的几位剑修来村里挑选有灵根的年轻人时,全村的人都围在村口,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个仙人。


我起了个大早,挤在前面,想看看传说中的仙人是什么样的。


那几个昆仑弟子都身穿白衣,腰间佩剑,步履轻盈,拿着灵珠挨个测试村中少年的灵根,珠子在他们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偶尔闪烁几下,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心月。


她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丝绦,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她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


那几个测试灵根的弟子,似乎都唤她一声“大师姐”。


我知道大师姐的意思,我从村口的游历商人处买过武侠话本,上面说,宗门中资历最高、武功最强的女弟子,就是大师姐。


我发愣的时候,队伍轮到我了,我还没来得及紧张,那名弟子手中的珠子就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那名弟子摇摇头:“有灵根,但不够纯净。”


我心头一沉,仿佛从云端跌落。


我似乎听到了身后爹娘的叹息声,说着这么多年用在我身上的银子都白花了,白费了这么多心思。


我大脑一片空白,正当绝望之际,那名大师姐皱了皱眉,目光扫向我,她走过来,淡淡说道:“我们已经走完了周边诸国,只有四位符合要求的弟子,还有个名额,既然其他人都不行,就带他去吧,勉强当个外门弟子。”


我抬头望去,正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很特别,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寒潭,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耳边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忘记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舒...舒子陵。”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她微微颔首:“我是白心月,昆仑宗内门大师姐,既然入了昆仑,就要勤加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机缘。”


我连连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月白色的裙裾在风中轻轻摆动,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他们给了我一炷香的时间告别亲人,说一旦拜入昆仑宗,日后就需斩断尘缘,几乎不可能再见亲人。


告诉我这番话的师兄,对我有一些鄙夷,我看的出来,他面对我的这种眼神正是村里人对自小无父无母,又身体残疾的狗蛋的眼神。


可是我当时并不在意,我被即将拜入仙门的喜悦冲昏了头。


我跪在地上拜别爹娘,爹娘亦是喜极而泣。


爹说:“儿啊,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我们这些年的付出是有用的,入了仙门要好好修炼,我们等你成仙光宗耀祖。”


娘道:“感谢祖宗,感谢上苍,苍天有眼,让我舒家出了这样一个光耀门楣的孩子。”


我没有告诉他们,那几位师兄说的我可能很难回来的事,怕他们听了伤心。


以后成了仙总有机会回来的。


当时的我这样想着。


我换上了最体面的衣服,站在了修仙者的飞行法器上,与我一起的还有他们说的那四个天资合格的人。


我试图与他们攀谈,想要结交,可他们除了一个衣着和我差不多的男子,都对我爱答不理。


那个男子说自己姓王,叫王屠,也是某个村里的人,从小身体就结实,没想到被仙人选中。


有了王屠聊天,再加上在法器上自上而下看到的万千奇景,我不再在意那几人的态度,只觉天地开阔,就算自己资质不行,将来未必不成气候。


到了昆仑后,我如同所有弟子一样,每日自我修炼,完成宗门的基本训练。


很快,与我一同入门的几位弟子都进了内门,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记住他们的名字。


王屠跟我留在外门的时间久了点,但最终也被昆仑体修一脉挑走了。


外门的清晨总是格外热闹。


我蹲在药圃里给灵草松土,耳边传来赵二狗他们打牌的吆喝声。这群人年纪比我大得多,却总爱偷懒。隔壁床的老王头叼着烟袋,正在烤一只不知从哪抓来的山鸡。


“子陵,来一口?”老王头冲我晃了晃油滋滋的鸡腿。


我摇摇头,继续侍弄眼前的紫云草。这些灵草娇贵得很,稍有不慎就会枯萎。外门管事说过,谁能种出上品紫云草,就有机会进内门学习炼丹术。


“这小子,整天就知道修炼。”赵二狗叼着草根,“外门弟子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那些天生灵根的内门天才。”


我没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我是全村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既然来了昆仑宗,就一定要出人头地。


正想着,外门管事匆匆走来:“子陵,老王跟我推荐了你,那从今天起,你去内门送灵草。”


我愣住了。这可是个肥差,不仅能得培元丹,还能观摩内门弟子修炼。


第一次踏入内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白玉铺就的广场上,数十名内门弟子正在练剑。剑气纵横,寒光闪烁,看得我目不暇接。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白心月。


她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一袭白衣胜雪,手中长剑轻点,正在纠正一名弟子的姿势:“手腕再抬高三分,剑势要如行云流水。”她的声音清冷严厉。


我呆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她转身时,发间的银丝流苏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发什么呆?”管事推了我一把,“赶紧把灵草送去丹房。”


我连连称是,待到送完灵草再回到广场,广场上练剑的内门弟子已经散了,也再不见白心月的身影。


就在我感到一丝落寞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悠扬的琴声。


我回头望去,白心月不知何时坐在了凉亭里,面前摆着一张琴。


琴声清越,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俊朗的男子。


“奇怪。”我听见身边路过的两个内门弟子小声议论,“大师姐明明最擅长琴道,为何总来教我们剑法?”


“什么琴道剑道的,大师姐与越师兄感情那么好,迟早要成为道侣的,虽说越师兄剑道第一,大师姐略逊一筹,但也不差啊,指导你我足够了。”


我的心忽然被揪住。


捏着灵药推车的把手,赶忙往前快跑了几步。


外门暗灰色的弟子服,似乎与内门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为何心中如此烦闷,大概是看内门弟子比我天赋好,还比我更加努力的缘故。


我只得摒除一切杂念,更加努力地修炼。


我在外门的第五年,终于能熟练地给灵田布施云雨诀。每日寅时起床,先给三百亩药圃浇灌灵泉,接着去剑堂听内门核心弟子讲解修炼功法和剑法,黄昏时分开始自己练剑。


唯有每月初一送灵药时,能望见昆仑广场上白心月的身影。


那日我背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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篓,推着装满药草的车,听到白心月在教新弟子剑诀。


是《昆仑十九剑》。


我也会,只不过没人像白心月这样耐心地教过自己罢了。


白心月握着新入内门的弟子的手腕调整姿势,葱白的指尖点在对方虎口:“这里,留三分余力再出剑。”


在春雪初融的水汽里,我一时愣了神。


“又在看大师姐啊。”


我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到王屠龇牙笑着。


王屠自从进入体修一门后,浑身上下的肌肉愈加发达,人也显得高大,还喜欢暴露自己古铜色油亮亮的胸肌。


这些年我们见得不多,情分却还在。


王屠捡了棵我药篓里的紫灵芝瞧了瞧:“这昆仑宗偷偷喜欢大师姐的弟子可太多了,可是子陵啊,她就是天上的月亮,就快要与越师兄这个天之骄子结道侣了,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我知道王屠是好心提醒,可我实在是没法笑出来。


这一刻,我的心被赤裸裸地翻出来。


原来我,一个低微的外门弟子,一直喜欢着皎如天上月的昆仑宗大师姐。


当晚,我再次冒险冲击筑基,不知是否是上天垂帘,我竟然成功了。


灵气在体内奔涌,经脉拓宽,五感清明。我站在外门的院子里,看着掌心凝聚的灵力光团,恍惚间以为自己终于有了追逐她的资格。


“恭喜舒师兄!”


筑基成功散发出来的灵力,吸引了不少外门院子里的修士。


赵二狗对我连连道喜,筑基成功后,不论天资,基本就意味着成为内门弟子。


老王提着一壶酒来恭喜我:“好小子,没想到真给你成了。”


老王平时对我多有关照,却因尝试筑基次数太多,彻底失去了迈入筑基的可能。


凡世中的书上说,好人要知恩图报,我想当个好人。


“老王,我进入内门后,你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不管是要丹药还是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帮你。”我承诺道。


老王摆摆手:“我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子,收拾收拾吧,内门弟子可和外门这些懒汉完全不同啊。”


我轻轻颔首。


第二日,我就进入了内门,拜入了琴修一脉。


我从未接触过琴,但我想学。


琴修的师兄师姐常常说我的琴声不附加灵力都可以杀人,因为太过难听。


我有点不服,便日日夜夜地忘我练习,最终被赶出了琴修一脉,被王屠拉入了体修。


在此期间,我都没有见到白心月,听别人说,她和越师兄去了一处秘境,渡过此秘境出来之后,二人便要结为道侣。


由于我之前练琴时过于忘我,导致忽略了一件大事。


昆仑宗的天塌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塌了。


昆仑宗的上空莫名出现了几个大窟窿,其中散发出的恐怖气息非常人可抵挡。


起初那缝隙只有手指粗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那裂缝中涌出的气息阴冷刺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前去探查的弟子无一生还,且这些窟窿一天比一天大,最外面的一个已经蔓延出了昆仑宗地界。


这种异象震惊了整个修真界,各路大能想尽办法也不能阻止,反而折损了几位修为极高的修士。


昆仑宗冒险提前打开神道,掌门希望能得到神谕,帮助修真界渡过此劫。


可对我们这种每月拿固定灵石的普通弟子而言,就算明天天塌了,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话本中有主角配角的说法,我恐怕连配角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