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109

会盟酒宴,可以说其乐融融。

正事桐桐不急,可以谈,但不急于谈成。王伯当去办事去了,故而,也不能急。

既然不急,那就让四爷多陪陪李渊和窦太后。也能叫孩子多去玩耍。

窦太后每到饭时,必叫孩子过去用膳。

常青数次皱眉:不该叫两位殿下这么频繁的过去用膳!两位殿下是那位太后的孙儿,这没错!老人家想亲近孩子,此亦没有不对。??

然则,殿下乃是华朝的殿下,但凡饮食不合适,这都是要出大事的。

四爷跟着,桐桐没拦着,俩孩子要去接触更复杂的人事,不能总圈着吧。

况且,野外打猎,外出跟许多将士同吃同住,若真混进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桐桐说常青:“无碍,让去吧。”

俩孩子在边上听着,自然懂常青怕什么。他们穿着小皮甲,一人带着一直半大不大的金雕。

这玩意特别灵性,凡是不洁的饮食绝对不碰。

四爷带俩孩子去用饭,两人的肩膀站着鸟儿,李承乾:“……”鸟儿是可爱的,弟弟妹妹也是可爱的,可站在一起,就是失礼的。

他看着这俩人用饭会先把菜色放在手心里喂鸟,鸟儿若是吃了,他们才会吃。

回去之后,他将此事说给母后听,长孙皇后这才恍然,便知太后所为,是有些不妥当的。

可此言又该怎么告知太后呢?

说的多了,唯恐太后多思多想。

可紧跟着的一件事,叫太后知道,她再不能叫孩子到身边来用膳了。

起因是两只獒犬!獒犬是望岳和临川养的,四个月的狗狗,算不上大狗,张的肥囊囊的,跑起来皮毛带着肥肉肉,嘟噜嘟噜的,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这样的獒犬自小养着,那便是最忠诚的护卫。孩子的暖炕下面,夜里总有两只獒犬守着,凡是有人靠近必出声。

两只獒犬跟着小主子,大家也都认识,管的也极为松散。

望岳和临川关不住,他们习惯了在外面跑,定时定点去遛狗,定时定点去给骑马,回来给马儿洗澡。

而今大些了,他们能骑着马遛狗,顺便遛雕。

两人骑着马跑,雕在高处飞,大狗跟的上马儿的速度,跟着一串串。可两个半大的小狗,就跟惯坏的孩子似得,跟不上就不怕了,两只小家伙在草地上打滚,有个蛾子蝶儿的,还总想着扑着玩。

难得见这么好玩的东西,刚好被骑马出来的玩的李渊的庶子们瞧见了。

这些庶子中,最大的六郎都要比五郎李智云小十五岁,可不正是孩子。

六郎、七郎同一年的,比李承乾大一岁。

八郎、九郎、十郎、十一郎是同一年的,跟李承乾同岁。

十二郎、十三朗是同一年的,比李承乾小一岁。

但这些都比望岳和临川大,他们难得出来,叫人牵着,骑在马上玩呢,正商量打马球的事。结果就看见两个肉团团在草地上打滚玩耍。

“抓住它们——”

小狗通人性,常陪着人玩的狗是不会怕人的。他们还以为这是陪它们玩的,于是,往前一跳,回头还看人,假装往前一扑腾。

可别人是真想抓,等真的抓住了,小狗感受到不善了。趁着六郎七郎不防备,咬了两人的手指,这俩一受疼,狗儿蹭的一下就跑。嗅觉灵敏,知道小主人在哪里。奔着小主人的方向就跑。六郎七郎哪受过这个?立马下令:“抓住那狗,打死!”

宫人不敢不从,追着就去。手里拿着棍棒,势必咬打死那两只畜生。追不到,就把手里的棍棒朝着狗儿扔过去。

狗儿受疼,发出凄厉的叫声,越发急着逃跑了。

后面还有侍卫骑着马追来,眼看狗命要丧。大雕在高处,视野极好。他们自来跟狗儿一起,自上面俯冲而下,给了护卫一爪子,而后便扑扇着大翅膀,把狗儿护到身后。发出极大的叫声,呼朋引伴,传递消息。

狗儿狂叫,雕儿突然俯冲而走。

望岳和临川调转了马头,极速奔来。华如率领近卫,从两翼狂奔过去。

俩孩子看见那些箭镞对着雕儿,要去射。

望岳一吹呼哨,雕儿不挡了,振翅升空,盘旋之下,气流带偏了飞来的箭簇,箭簇设下,落在临川的马前。

临川握拳挥动:“拿下——”

两翼包抄,尘土飞扬,刹那间,将其所有人马都围在内。

望岳朝那射箭的将士看了一眼,便过去抱她的小狗狗。小狗狗被砸伤了,发出呜咽之声。她生气了,下令:“围住他们,不许放。”

谁都知道,这是闯了大祸了,箭簇射到北华两位殿下马前,说你心怀不轨,意图刺杀,你就说这算冤枉吗?

其实,他们是射雕的。

于是,他们就辩解:“殿下,外臣绝无恶意!”

谁理他?俩孩子一人抱一只肥狗狗,吃力的朝回走。

桐桐与李世民带着两边的臣属,正议事呢。外面来报,说两边起了冲突。

俩孩子直接过来了,抱着受伤的狗狗,坐在父母的边上。

六郎和七郎手流血,一来就喊误会。

望岳一边撸狗,一边抬着下巴指外面的雕儿,“本公主每日里带着雕儿进进出出,谁人不知那是本公主的雕儿?”

“……”

“既知是本公主的雕儿,为何敢放箭?”

“……”

“看见雕儿,雕儿护着狗儿,你们不知道那狗儿是本公主与阿弟的么?”

“……”

“既知是我二人的,还要射杀?尔等这是丝毫未将我华朝放在眼里!”

韦尼子蹭的起身:“此事自然是国事!轻慢折辱我朝殿下,便是轻慢我华朝。此事若无交代,国事暂搁置。”

然后大臣们纷纷起身,事不议了,告辞。

李世民:“……”这要是我儿子跟我侄儿打架,那问题真不打。而今是叔叔跟侄儿起了争执,若息事宁人,那什么意思呢?尊卑怎么算?

这不是辈分伦常的问题,人家强调的是:俩孩子辈分小,但身份不小。这就是北华的待储之人,身份尊贵。

太皇上的儿子又如何?论起尊贵,谁更尊贵?

窦太后岂能不生气?几个庶子而已,便没有北华,你们的身份又凭什么挑衅嫡子嫡孙。这俩孩子乃是嫡枝嫡蔓。论起血脉尊贵,这时间还有比他们更尊贵的血脉?

杨氏显贵,李氏显贵,父母皆为显贵出身,这俩孩子乃贵中之贵。而今,又有国祚可守,敢问,谁给的胆子敢轻慢他们。那一个个的,什么东西。

自己身体不好,无暇管束。

二郎与长孙氏,碍着身份,只要不在大事上添乱,并不多管。结果养出些什么东西?

窦太后一声从未说过过激之言,直到此次,她说李渊:“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便是望岳与临川身边的狗儿,也比他们尊贵。”

李渊愕然,像是不认识妻子一样,就那般看着对方。

“鲜卑自来母贵子贵,为何?”多少部族而今依旧如此,“母贵,则证明母家显赫,能身处居高者,总有过人之处。也唯有如此,女子所生育子女,才能优于旁人。正经出身的宫妃所育,那倒也罢了。只不过一些以色侍人者,其生育子女,愚蠢而不自知,轻狂悖礼,不知所谓。”

李渊:“……”

“承乾还小两岁,如何?他温厚知礼,与望岳与临川玩耍,如何?连争执也无。处处照顾,思虑周详。”可你看看你那些庶子,张狂无辖制,焉知不是你纵容之故。

李渊:“……”

“你也莫要说俩孩子的不是!小小年纪,国事家事分的清清楚楚,颇多不凡之处。后继有人,你我之幸矣!你娶我,我为你生儿育女,各个不算庸碌;长孙氏如何?聪慧明达,故而教养长子谦谦如君子。林公何等样人,而今在看其生育子女,如何?”

李渊:“…………你待遇如何?”

“六郎七郎废为庶人,养育于宫外,过活去吧。”

“此事……”

“此事不要去问二郎与长孙氏,我说了就算。”为甚要难为我儿子?你的话,我儿子不好驳,以后这样的事我处理,莫要问晚辈,“也莫要去为难三郎,北华朝廷上下一致不满此事,叫三郎息事宁人,那更是为难三郎。”

李世民也确实是躲着李渊,一边是亲侄儿,这跟各自什么立场无关。两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还是亲侄儿,人的心态上来说,咱就说,心偏着嫡亲的侄儿呢?还是偏着庶出的,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庶弟呢?

别说这牵扯国事,便是只家事,我也偏我侄儿。

莫说我侄儿占理,便是不占理,我依旧会偏着我侄儿。

但是,对于太上皇来说:年长的儿子哪有年幼的儿子亲?那么多小儿子围绕着,他稀罕孙子么?承乾都未必多爱,能更爱美见过的孙子孙女?

对自己来说,那弟弟是庶出的,爱不起来。

对于太上皇来说,这些儿子是亲生的,那些儿子也是亲生的。年长的叫人心伤,年幼的却招人稀罕。

故而,偏着谁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晚上了,草原上临水的缓坡上,四爷和李世民相对而坐。晚风习习,虫叫鸟鸣,李世民将酒递过来:“孩子没吓着?”

没有!

李世民说:“等在过几年,我把承乾送到华国受教,你若舍得,也可把望岳或是临川送回长安……”

四爷拿着酒囊没急着喝,侧脸看对方。

李世民笑了:承乾太文善了,而望岳和临川都不熟悉李唐。

其实,将来不管是谁吃掉谁,都能三分留情,给对方留一条性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或者,朕其实是有些害怕了:自朕之后,后人可强过人家么?

怕是难了!

长孙无忌曾暗示,可以做掉那俩孩子。

李世民拒绝了,申斥了长孙无忌:谁都不许这么下作!

桐桐接到这个密报的时候还怔愣了半晌:跟有底线的人对垒,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