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风云102
东宫先是被皇宫禁卫围了,天亮之前被尉迟敬德接手了。
李建成是正夜里挑灯处理政务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的废黜了太子之位,他只知道是三郎回长安了,直接进宫了,而后一个半时辰都不到,自己的太子之位就废黜了。
为什么?
此事自然只跟三郎有关。
是自己算计三郎的事被他知道了,他便如此么?
李建成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冷静的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的要见李渊。
嚷了得有两个时辰,又变了。
看守换成了秦王府精锐,父皇册立了秦王为太子,他自己则逊位了。
李建成立马意识到:这是二郎和三郎联手的一个局!二郎早存有反心,且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三郎回来便是协助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抬手拂掉案几上的摆设,一锤砸在案几上。此时,外面传来四郎的声音。
李元吉一睁眼,变天了。
他昨夜留宿在东宫,东宫有歌姬舞姬,极有风情。他与这些女子饮酒,而后欢好……睡过去之后,便已经是雷打不动了。
今早尿急,一醒来竟是连个服侍更衣的婢女也不见。他打开门,便见到秦王府精锐站在门外。
这是甚意?二哥造反么?
他这么一问,马上变有人呵斥:“放肆!太子图谋不轨,已被太上皇废黜……”
甚?废了太子?太上皇?
他呵退对方:“太子在何处?本王见太子!”见无人动,他便冷笑质问:“怎么?本王也被废了?”
“请吧!”
齐王一路走来,看到一路被羁押看管的太子府官员。
魏征在窗口,看着齐王衣衫不整、气势汹汹……心中一叹:这个也不太明白。
听闻雍王回来了,结果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这李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太子和齐王……不是说浑,也不是坏,更不是不聪明,他们比起一般人已经聪明很多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王和雍王格外的不同。
他也更不懂,为什么太子会选择同时招惹这两个人呢?哪怕联合其一,局势都不是这样的啊!
齐王因旧势力与太子捆绑一起,而今这般不聪明的大闹起来,图甚呢?
你属于废太子一党,可懂?你齐王府连同你的子孙后代过什么日子,都跟你相关。
是陛下废黜了太子,你闹什么?没牵连甚多,乃是陛下宽容,是新君雅量。咋就能蠢成这样了?
半夜都不曾惊扰你!那么大的事,都没打搅你睡觉,你咋一睁眼就不知好歹呢?
新君把你当幼弟,惯着你,不惊动你;那你就当幼弟去吧,幼弟听话乖顺,有你的好处。
他嘴角翕动,想叫住齐王劝一句的。但是想了想,咱是被陛下安排到东宫的,在东宫为太子出谋划策,尽心竭力,未曾对不住主子。
自己也没有出主意叫太子窥伺帝踪,自己又没有参与谋反。回头也就给放了。至于会不会得到重用,那就得看帝王的心胸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在其位谋其政了,要因为这个治罪,那一定不是我的不对!他打了哈欠,把皮裘裹严实,睡觉去了。而今没有人给添柴添炭,还是有些冷的。幸而之前出使北华,见羊皮裘不错,他自己购买了一件。
此物乃是多功能的,能做衣裳,能做雨具,也能做睡袋,扣住往里面一钻,当真是暖和。于是,他安心的睡觉去了。能甚也不干,只这么睡饱了吃,吃饱了睡——真好!
“吃?”李元吉到了李建成被羁押之地,看见有将士提着食盒,往里面送饭菜?他冷笑一声,“敢吃么?这饭菜没下毒吧?别是像害死了太子吧。”
尉迟恭眯眼看李元吉,然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色每一样都夹了一筷子,放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将一把菜全塞到嘴里,大口的嚼着,咽了下去。
他的眼睛本就大,蹬圆了像是牛眼。这会子就这么看着李元吉:“殿下……可放心了?”
李元吉皱眉,问说:“本王要见太子。”
“太上皇有旨,任何人不得私会废太子。”
“你主子呢?本王要见你主子。”
“陛下在宫中!”尉迟恭喊人:“来人,送齐王进宫。”
李元吉:“……”这是并未幽禁自己?他袖子一甩:“不用送!本王知道宫门朝哪开!”
尉迟恭还是派了人:“护送齐王回宫!”城内戒严,但也不敢保证有没有人暗中来一下,挑弄事端。
李元吉在护送下进了宫,“父皇——父皇——”
一进宫他就嚷着喊,李世民一夜未睡,有多少事等着处理。
李渊此时正与三郎面对面,三郎是来辞行的。他就吩咐:“叫他安分些,呆着。”
而后,外面静音了。
安静了,里面才好说话。
李渊问说:“三郎,你算无遗策呀!昨夜为何不提册封你二哥为太子之事。”
“我提了您就册封吗?”
李渊:“……”
“难道二哥的皇位,需得我出头为他争么?那这将置二哥于何地?”四爷否认争皇位之举,替别人争皇位那就更蠢了,“何况,我不出头,皇位就不是他的么?”你们没防备,他却已经筹备好了,有我没我,人家都能赢。
李渊:“……”有道理。
“阿母有托付,早在数年前,阿母就曾忧心大哥二哥之间有争端。”四爷直言不讳,“而这些争端,因何而起呢?因您的平衡之道而起。”
李渊没法否认。
“故而,儿子先有一问,您惧怕什么?”
李渊:“……”
“惧怕大哥或是二哥如杨广一样?”杨广派亲信杀了杨坚,而后继承了皇位。等李渊坐在高处,心中不免惧怕么?
李渊:“……”有吗?朕是那般想的么?朕内心惧怕过么?不得而知了。
四爷朝外看了一眼:“您看见了么?四郎还是如此……昨晚若是儿子不提,大哥、四郎只怕未必有命!”
李渊:“…………”所以,你不是要害谁,你是回来救人的。只是你这个救人的法子……真是叫人不敢苟同!他说:“儿啊,你做不得好人!也无人将你当做好人。”
四爷:“……”那是你们不懂我!懂我的人就知道我有多好了!世上再难寻如我一般的好人了。
父子俩把话说到这里,四爷就起身告辞了:“父皇,您多保重。儿子这便告辞,今日便动身北去了。”
去吧!留着作甚,徒惹一身腥罢了!奸猾若你,怎会留下呢?你二哥觉得你在帮他,太子和四郎便是现在疑心你,可等你就这么走了,时间长了,他们也就知道了,其实还是你救了他们的命,故而也不会恨你。
你是什么都干了,又处处落好人的实实足足的奸猾之辈。但是你,伪装的真像一个君子。
他说:“三郎,你若回大唐,这储位未必不能给你。”
四爷:“……”别诱惑我,而今皇位对我而言,真没那么大的吸引力。
李渊又说:“当然了,从朕这个父亲手里骗取皇位,远没有从女人手中哄骗天下来的好!若这么去想,你还是有出息的。”
这话骂的可真脏!
四爷笑了:“父皇,您注定是长寿的面相。咱们父子还会见面的!”言辞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李渊把桌上的枣子拿了一个扔过去,“滚吧!”朕谁也不想见,“叫四郎那混球也滚,朕也不想看见他!”
四爷接了枣子从大殿里退出去了,李元吉正被华如拦在大殿之外,他压根就不能靠近。
李元吉红着眼圈:“你们羁押了父皇!”
四爷:“……你回府冷静冷静,冷静完了就呆着吧。”
李元吉拦住了四爷的路,“为何?为何!”
“大哥给父皇送女人做什么?”
“因为万氏。”?^?
“一直送女人为了什么?”
“因为……”李元吉说不下去了,他吭哧了几声才道:“不过是要知道点父皇的动向,父皇怎么想的……”
“那他知道父皇怎么想的,直到父皇的动向……又要干什么?”
“他没想干什么!”
“这不在于他想不想干什么,而是在于他有没有能力干什么?”四爷看他:“昨夜,有妃嫔安排宫人,给我暂歇的寝宫中安排了宫女以及安神香……你可懂这是何意?”
李元吉:“……”想算计你?拿捏你的把柄?或许是因为你有锻造武器之能?既然能给北华制造,为何不能给大唐不一样的?大哥许是这么想的。
“这是安排给我了,也只是安神香!若是想安排给父皇,用的要不是安神香呢?”
李元吉:“……”
“父皇乃长寿之相,若是活到七十岁……”事实上,李渊就是活到七十岁,“难道大哥要做三四十年的太子?”
李元吉:“…………”
“说句不合适的话,黄泉路上无老少,大哥不怕熬不过父皇么?”
李元吉:“……”你这话说的,何止是不合适?!当然了,这也是实话。父皇每年都有一两个孩子出生,且……一年到头,甚少生病。
何止?!李渊是个心态极好的人!这样的人绝对长寿。
四爷就看李元吉:“……那你告诉我,太子算是冤枉么?”
李元吉无话可说,若是父皇忌惮太子,害怕太子谋逆,废黜也情有可原。册立二哥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何要禅位呢?
四爷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哄他说:“父皇怕关陇集团又盯上你,撺掇你干别的。干脆就禅位,少些争执!也是保住你的意思。”
李元吉:“……”他一愣往下一跪,就对着大殿大哭:“父皇,儿子叫您操心了。”
李渊:“……”蠢货!你三哥说甚你都信!就这蠢样,也不怪三郎以救人者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