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9章 可能
顾名思义，就是伪装以后悄悄的探访。
周喻是以微服出宫来到遵化新城，但却不是悄悄的探访。
连续几日时间周喻就在工业区里到处走走看看，原本属于张云的现代钓鱼竿倒是落在了周喻手里，只是没有机会去水边试试。
张云自从那天被封为锦衣卫千户后每日的动向都会被人整理成册送到周喻手里，以确保不管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周喻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直到工业区不再隐瞒皇帝到来的消息，同时关于皇帝抵达工业区后接下来的行程也逐步扩散出去后，整个工业区各地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根据中层官员接到的通知，皇上要视察工业区几个重要的工厂，其中就包括炼钢厂，锻造厂，水泥砖石的工厂等等。
只是具体哪一天去哪一个地方没有定数，只是确定皇上一定会去这几个地方视察，让工业区的各个地方都做好随时迎接皇上的准备，而且还有一个流程可以确定，那就是皇上还会搭乘铁甲轨道车也就是火车前往轨道尽头的另一个地方。
只要是扩散开来的消息，那必然就有传出去的可能。
更何况现在的技术水平也和现代社会无法相比，电话记录监听，聊天记录监控，各种定位各种App的监听甚至能够把你说了什么梦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凡出现敏感的关键词语你的一举一动立刻就会被记录下来。
可现在的大明做不到这种程度，也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些事，但是即便以现在的水平想要彻查一件事也能将其查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处处留下痕迹的现代社会了。
而皇帝要视察的事情也口口相传的很快传遍了整个工业区，一时间工业区里每个人好像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刚刚成为锦衣卫张云这几日也没闲着，日日都沉浸在锦衣卫的各种卷宗里面，查阅着所有和叛逆相关的事。
通过查看各种卷宗，张云对这伙叛党的来历也算是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不仅是对叛党同样也对现在的魔改大明有了足够多的了解。
从秦朝到大明的所有历史基本上都和他所了解的没有差别，而所有的一切变化全都是从土木堡之变开始的。
土木堡之变的记录锦衣卫中也有，但是和张云记忆中不同的是，锦衣卫的记录中堡宗皇帝死于土木堡，而且根据其他相关的记录来看，堡宗皇帝在各种记录里都是一个明明白白的昏君，唯一值得敬佩的事就是死战在了土木堡。
似乎知晓的历史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现在的皇帝朱祁钰以公元为年号在堡宗皇帝战死后继承大统，然后便是各种如同爽文一样的发展。
什么御敌于宣化大同，亲自领兵不费吹灰之力的一夜间战胜草原数万骑兵等等，但是这些记录并不详尽，张云也很难只从文字中了解到当时的全貌。
不管什么样的记录中能找到的就全都是对皇帝的赞美，什么雄才大略高瞻远瞩，使万国来朝，什么轻徭薄赋，所颁律法无不以民为本，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力排众议重开海贸，使大明大明物阜民丰，百姓富足远超前朝。
在记录里，现在的皇帝就好像是神明一样，英明神武不说还爱民如子，简直是一个比起任何朝代皇帝都要贤明强大的帝王，对比起来前面的那个堡宗简直就是一坨路边的大便。
张云对记录中描述的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这样的发展不就和他曾经在小说里看到的那样，完完全全是由穿越者主角所创造的奇迹故事啊。
征伐瓦剌、发展工业、开海贸、轻徭薄赋，丈量土地，每一样都踩在了他记忆中明朝历史的痛点上，然后以一种碾压的姿态解决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位皇帝不仅是穿越者，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成功的穿越者，恐怖如斯似乎就是形容这种人的。
他没有像一些小说主角那样从零开始，直接登基，然后大刀阔斧一路横推的解决了挡在前面的所有问题和阻碍，最终在短短不到十年时间里将大明发展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从记录来看，大明如今的发展态势早就是已经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就这种手腕和魄力，张云换位思考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三年时间就横推一切。
作为一名工科生，张云骨子里是客观和理智的，他觉得历史的惯性是应该是必然且巨大的，要达成这些成就，绝不是几句圣明就能概括。
那些简短的描述背后必然隐藏着无数的细节和安排，他想知道文官集团到底是为什么没有站起来，草原是怎么失败的，堡宗皇帝到底是怎么死的，朝廷上的官员怎么就能这么听话。
还有，工业区是如何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火车又是在怎样条件下被制造出来。
这些密档虽然充满了赞美，提到了火车，提到了铁皮船，提到了水泥，提到了藩属国的臣服，但具体的东西却几乎啥也没有。
这让张云感到一丝遗憾的同时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张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在这种如同奇迹的发展之下，肯定有着他现在还暂时无法理解的手段，就这种能力张云除了佩服之外简直就难以生出其他的想法。
不过以正常的情况来说，内有皇帝圣明且君臣和谐，外有异邦臣服，国家经济稳定粮食产量进一步扩大，生产力步步提升，这些都几乎决定了大明接下来至少两代人的盛世。
更不要说大明如今在工业技术的发展上也是恐怖如斯，张云还在锦衣卫的记录中找到了海外开拓的相关记录，接下来必然而然的就是一个海外大殖民时代的开启。
一想到以后的葡萄牙英国这些国家在未来开启的大航海殖民盛况，再把那副盛况翻倍的放在一个更强大的魔改大明，一副赛博朋克的大明殖民全球的画面瞬间出现在脑子里。
一个日月所照皆为大明土地的全新世界很快就会出现，一个统治全球殖民全球，让全球都随之汉化的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现实。
曾经的巨唐只能称之为大唐，就和之前的大秦大汉一样都只能用大来称呼，唯有这样的明朝才能被称之为巨。
一想到大明很快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强大，真正让全球都为之颤抖匍匐的国家，张云只觉得一股子从骨髓里冒出来的激动就涌现出来，他实在是很想要早点看见那样的画面啊。
张云甚至能够想象大明在在非洲的荒野上铺设着铁轨，在美洲的密林中建造着矿山，铁甲巨炮在海上轰鸣，大明的军队抵达一个地方就会让所有人匍匐在地，各种都护府和宣慰司一个接一个的被建立起来。
当一切的思绪消散，张云也必须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重新考虑关于叛党的一切。
叛党出现最早是在御医案中，由被发配的常德公主引发的御医案牵连了很多人，导致整个御医院和皇宫的御医体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好在那次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后果，而且常德公主也在事情败露后自尽。
是不是自尽不好说，但后续的发展中又还牵扯到了靖难遗孤，平定江南，压制群臣，改革变法，推行新政新学，改变祖制收刮宗室等等……
甚至有人觉得皇帝的位置得来不正，甚至还认为是皇帝害死了先皇，杀掉了先皇的子嗣，甚至是一手炮制了圣人公府被灭的事。
第二次出现叛乱便是诸王密谋，这一次还没来得及做出实质性的举动就被阻止。
而从此明面上的叛乱就再未出现过，可根据锦衣卫和厂卫的调查，有这么一群人联合起来反对皇帝，这些年来已经抓到了不少可也并没有挖出这个乱党的全貌。
一个包括了读书人，商户，官员，宗室的叛党势力随时想要对皇上进行刺杀，这个组织就像是寄生在大明体内的寄生虫，很有可能会让现在强大的大明出现难以解决的病痛。
张云在知道周喻要视察各处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但同样察觉问题的并不止他一人，锦衣卫中也有其他人察觉到了这里面的问题。
虽然皇上去什么地方的时间不固定，但这些安排和去向中就有一个哪怕时间不固定也不影响其他的视察路线。
张云看着自己面前详细的工业区地图，手指沿着火车轨道的线路缓缓滑动。
火车的轨道是固定的，而且沿途几百上千里地完全不可能进行彻底的检查，而想要完成刺杀那对火车和对铁轨动手就够了。
这个世界也是有着炸药存在的，在恰当的地方引爆的话是很有大可能将火车中的皇上送上天的。
锦衣卫将重心放在沿线排查，这点是很常规的操作，换做张云也觉得应该这么做。
但对于一个有预谋的袭击来说，张云觉得锦衣卫对轨道的检查一定是重中之重，想要在轨道安插炸药来达成目的恐怕很难，将心比心的来看，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才是最具备威胁的。
张云沉思着，火车本身这个由蒸汽机驱动的钢铁巨兽，它的每一个螺丝、每一条管线、每一个车厢连接处都可能成为叛逆下手的目标。
一个炸药能有多大，如果真有人能够把这个东西带上火车，那想要完成刺杀皇帝那可就简单多了。
如果，天子亲军的锦衣卫和禁卫军里也有叛党，而且还是能够更靠近皇上的那些人呢？
找人可能对现在的张云来说还有些难，可换个方向把自己代入刺杀者，张云的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千百种奇思妙想，最终张云锁定了最大可能性的几种，但在张云看来最好下手且最有可能成功的也就只有皇上乘坐火车的时候。
他走到屋外，朝着焦驸马给他留下的亲卫吩咐起来：“去把李虎和王豹两位锦衣卫百户，还有两位禁军百户，以及两位工百户都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没多久，六位百户队伍的领头人便来到了他面前。
这些人身穿着完全的服饰，锦衣卫的飞鱼袍，禁卫军便于行动的轻甲，以及青色的袍子，六个人三种装扮，他们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每次见面都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八竿子打不着的队伍现在全部聚集在了一个人的手下干活。
“卑职李虎（王豹、张德、刘平、孙远、赵明），见过千户大人！”
众人抱拳行礼，姿态恭敬。
张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不必多礼，诸位应该都知道皇上最近的视察行程，其中就有要搭乘火车前往矿区的请安排。”
六人点头，张云则继续道：“我知道厂卫和军卫所都加强了各种防备，而皇上乘坐火车前往矿区的过程可能会成为叛逆们动手的最佳时机，锦衣卫的同僚们想必已经着手对铁轨沿线进行排查了？”
李虎和王豹点了点头，李虎回禀道：“回禀千户大人，各处已经派了人手在铁轨附近秘密布防以防不测。”
张云道：“我知道，但我觉得我们或许要换一个考虑的方向，诸位都是驸马爷安排过来的人，是驸马爷的亲信更是皇上信任的人，所以有些话我就对你们直说了，我认为火车本身可能才是被更大概率袭击的地方。”
这话一出，两位锦衣卫百户和两位禁卫军的百户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张云没有卖关子，直接吩咐道：“对铁道下手变故太大，而且沿途都一定会有人进行检查，有必要的话甚至隔五十米甚至就能安排一人站岗，所以我个人觉得铁道其实并不是最合适下手的地方。”
“但是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说不定这些叛党就是想要和我们玩一场灯下黑的游戏，既然已经知道了皇上一定会坐火车，那么直接对火车动手反而会有更大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