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金氏的妒火
对于谢三娘,金氏可是羡慕得很。
那个谢三娘,不过是个签了活契的粗使婆子,凭什么能过得这般自在?
金氏越想越气,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
眼前浮现出那婆子今早的模样——穿着八成新的粗布麻衣,发髻上簪着不知从哪采来的花朵。
晃晃悠悠地踩着辰时的日头进院,像是在故意显摆。
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那悠然自得的劲儿,活像个富贵闲人。
"老夫人早啊。
"
眼瞅见金氏,谢三娘这才停下脚步,大大咧咧地站在原地,故意拖着长长的腔调招呼道。
“今儿个中午要做几个菜?”
嘴角噙着笑,眼睛却往灶房里瞟。
那架势,仿佛进了这王家,就跟回自已家毫无两样,随性得很。
无论金氏怎么折腾,也赶不走她。
金氏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抱着木盆走到一边。
故意把洗好的衣裳甩得啪啪作响,水珠子溅了满地,有几滴甚至弹到了谢三娘的裙角上。
那婆子却像没瞧见似的,扭着腰就往厨房里钻。
锅铲一挥,一日的工钱就到手了。
"呸!
"
金氏把最后一件衣裳狠狠摔在晾衣绳上,粗布的边角在风中可怜巴巴地抖了抖。
这谢三娘,简直比那灶台上的蟑螂还难赶!
作为那死丫头的娘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只能靠变卖家里的物资维持生计。
“一月三百文钱……”
金氏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怨愤。
三百文啊,够买多少斗糙米了。
再瞧瞧那个谢三娘,每月轻轻松松将这三百文工钱揣进荷包,动作娴熟又自然,那鼓起来的荷包,仿佛是对金氏无声的嘲讽。
这还不算完,她每日干完活儿,临到要走的时候,各种东西都要顺手牵羊。
一把葱、几捧米,还有新鲜的菜,只要能看上眼的,统统不放过。
金氏还记得清清楚楚,有一回,她亲眼瞧见谢三娘把一小把米快速地塞进衣兜,紧接着又伸手去摘挂在墙上的一把青菜。
不光她拿,另一个婆子在她的带动下,也没少拿。
想到这些,金氏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又气又恼,一股无名之火直往上冒。
再瞧瞧自已,嫁进王家十几年,熬成了黄脸婆,整日里操心柴米油盐,连件像样的衣裳都舍不得添置。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一些好东西,却还要拿出来变卖。
可这谢三娘呢?一个伺候人的下贱婆子,倒比她这个正头娘子还体面!
金氏越想越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那婆子今早还敢拿眼角斜她,活像是瞧不起她似的。
“呸!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装什么主子奶奶!”
她低声咒骂,胸脯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把那股子憋闷全吐出来。
可骂归骂,她心里却止不住地泛酸——谢三娘是苏家派来的,连王大富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又能拿那贱人怎样?
若不是每月苏家的物资像流水般的送来,她都怀疑这婆子是那死丫头特地送来跟她作对的。
这股子妒恨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让她连饭都咽不下去。
她不是没动过辞退谢三娘的心思。
上个月借着苏家来送货的伙计面前抱怨。
金氏本以为能借此机会让苏家把谢三娘调走,便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谢三娘偷拿东西、行事嚣张的坏话。
那伙计起初还耐心听着,可听着听着,脸上便露出了几分不耐。
等金氏好不容易说完,那伙计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声,便匆匆离开了。
金氏眼巴巴地盼着苏家能有个回应,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毫无动静。
谢三娘依旧每日大摇大摆地进出王家,该拿的一样不少拿,该哼的小曲儿依旧哼得欢快。
这天,谢三娘像往常一样,干完活儿后,又往布袋里装了一把米,正准备离开。
金氏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见她撸起袖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一屁股横在谢三娘跟前,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扯着大嗓门骂道:
“我说你个没脸没皮的!瞅瞅你自个儿干的好事儿,天天在这儿顺这顺那,咋的,你是把我们王家当成你自个儿家的仓房啦?
想拿啥就拿啥?也不害臊! ”
谢三娘却浑不在意,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子,嘴角噙着三分讥笑,拿腔拿调地开口道:
"哎呦喂——老夫人今儿这是唱哪出啊?不过几件破落户都不稀罕的玩意儿,也值当您老动这么大肝火?
"
故意拖长尾音,
"啪
"地一拍大腿
“我在这王家当牛做马这么些年,拿点儿边角料怎么了?夫人主子都没吱声,倒叫您老在这儿跳脚。”
说着,突然凑近,直扑金氏面门,压低声音,
“您屋里那些个好东西,不都是夫人赏的?谁不知道夫人最是体恤下人。
要说这赏赐啊...”
说完,猛地退后两步,突然拔高嗓门。
“原该是咱们大伙儿都有份的才是!
"
话音落下, 不等金氏说话,已经迈开脚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