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苹果 作品
第一三六五章 局势(二合一)
苻朗是十几日之前前往邺城的。?)?兰[!兰*=?文?x&学/ ?首·&^发+苻朗如今的职责除了外联各方势力出使往来交互洽商之事外,还肩负了打探各方势力内部消息的职责。
在这一点上,苻朗还是有优势的。秦国覆灭之后,当年秦国官员将领散轶四方,投奔各处。这几年,苻朗和苻坚的两位公主在徐州的消息为众人知晓,这些人纷纷前来接洽联络。毕竟当年大秦盛极一时,苻坚在位时带臣下不错,行仁恕宽容之道,声望还是颇高的。大秦旧臣们心中其实还是怀念故国之事。虽明白如今已经不可能再有复国之想,但得知苻朗和苻宝苻锦两位小公主所在之地,自然还是希望能够接洽联络。但凡主动前来联络者,多为怀念故国的忠义之人,所以利用这一点,苻朗建立了一个情报搜集的网络。况且,苻朗当年在秦国可是大名士。苻坚都赞扬他为大秦的‘千里驹’,可见其名声之响。苻朗博览群书,才华横溢,是秦国士人名士之中的佼佼者,交往之人自然广阔。秦国覆灭之后,士族名士们也投奔各方势力帐下效力,苻朗利用这层关系也能得到不少消息。正因如此,苻朗的情报系统倒是提前让徐州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此番慕容垂率军出征魏国的消息传来,徐州上下都极为关注。徐州的外部安全无非南北两地,燕国为北方毗邻之国,燕国的一举一动直接干系徐州北方安全,故而不能不予以关注。苻朗本派人前往打探,但消息并不明确,于是苻朗决定亲自前往邺城,拜访在慕容德帐下为官的一名叫徐凤之的好友,从而探知燕国内部的消息。没想到的是,在苻朗抵达邺城的第二天,便得知了令他瞠目的消息。那便是慕容垂一个多月前在平城病死之事。而燕国局势也发生剧变,慕容麟进攻中山,燕国内部乱做一团。苻朗留在邺城十余日,全程掌握了燕国发生的事情。一直到慕容德率军回到邺城之后,苻朗才告辞回徐州。“主公,现如今燕国的局面颇为混乱。慕容垂一死,燕国内部便立刻四分五裂。那慕容德领军前往中山,本是救援中山而去,结果却和慕容麟达成了某种交易,收留了慕容麟和他的兵马回到邺城。他派人向慕容宝解释说,慕容垂一死,他们兄弟便反目成仇兵戎相向,令他痛心疾首。此番收留慕容麟,是为大局着想,化干戈为玉帛,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自已将严加约束慕容麟,让太子能够顺利登基,让燕国内部混乱能够就此平息。呵呵呵,这个慕容德,可谓是趁浑水摸鱼。明明是包藏祸心,想要割据自立,偏偏说成是为大局着想,出面调解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把自已说成是个圣人了。呵呵呵。那慕容宝倒也识趣,知道此刻他处于劣势。他登基之后立刻下了圣旨,赞颂慕容德老成谋国,化解干戈。表示对慕容麟既往不咎,还对慕容德进行了赏赐。这可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在一番叙述之后,苻朗笑着将最新的情形告知众人。李徽等人尽皆惊愕。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燕国发生了如此剧变,岂不令人惊愕。荀康叹息道:“哎,真没想到,慕容垂竟然病死在平城。*¢第÷{一%1?看?书乱如此。关东之地,恐怕确实要再起狼烟。慕容德和慕容宝分道扬镳,燕国恐难保全。但你们认为只有我徐州会认为可以乘机入关东么?姚秦如何?魏国如何?他们难道会无动于衷。元达,莫非你以为他们会坐视这个机会流失?”
苻朗咂嘴道:“这倒也是。姚兴据关中,此正是他东进的好机会。拓跋珪更是一心南下,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但那又如何?我徐州也分一杯羹不可么?”李徽摆手道:“人人以为是机会,那便不是机会。一旦姚秦和魏国都有染指关东之心,加上慕容宝慕容德,那便是四方大混战。而我徐州再加入,那便是五方混战之局。到那时,恐怕谁也讨不了好。与其如此,何不坐山观虎斗,让他们先打起来,我徐州再坐收渔翁之利?现如今卷入其中,于我不利。要知道,我们南方尚有劲敌。我们一旦深陷关东乱局之中,桓玄必会乘机而动。我徐州有能力应付南北两线作战么?眼下我们的着眼点,还在南方。”赵墨林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依主公之意,燕国之乱已不久远了是么?”李徽缓缓道:“若我来研判的话,很快拓跋珪便要南下。?j_w¢x*s?.^o¢r*g^慕容宝拒中山,恐怕难以长久。就看姚兴敢不敢出洛阳往东攻邺城了。若姚兴想要分宜一杯羹,出兵攻慕容德的话,则轮不到慕容宝和慕容德自已内乱,便要陷入全面的乱局之中。这之后,局势扑朔,难以预料。”荀康皱眉沉吟道:“主公若无意参与关东之局,则一旦拓跋珪或姚兴占据关东,恐怕我徐州北方边境也不得安宁。未雨绸缪之计,恐需增掉兵马防备,否则周都督两万兵马,恐难周全。”李徽点头道:“这也是我觉得棘手的地方。若燕国灭亡,关东为他人所据,我北徐州青州边境压力必然增大。拓跋珪姚兴皆为虎狼,和我徐州必不可能和平相处。所以,我们不但要增兵防备,更要让他们打的久一些,消耗的再凶一些。不能让关东轻易落入一方之手。”荀康道:“主公之意,是要援助燕国?”李徽缓缓点头道:“未尝不可。慕容宝恐怕是难以保全,不过邺城慕容德倒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元达不是说了,慕容德如今有兵马近五万,邺城又是坚城。就算邺城丢了,他们也可以拒黄河而守。若我们给予其助力,他们可以撑得更久。这样,在琅琊郡到彭城一线有慕容德作为屏障,作为缓冲之地。”荀康道:“这倒是可行,以慕容德的兵马为我所用,不让战火烧到我徐州。”赵墨林皱眉道:“那也不是长久之计。慕容德又能撑多久?主公迟迟不肯对桓玄动手,那便是徒耗时间和财力罢了。”李徽笑了笑,他知道赵墨林对自已一直不肯行动很是不满。不止是赵墨林,上上下下一直在期盼李徽对桓玄用兵。李徽一直不肯动手,已经让不少人很是泄气了。“墨林,道理我说了很多遍,你还不明白么?一则要师出有名,二则要准备充分。不动则已,动则必克。如今桓玄既无动作,我们也没有准备好,何必着急?”李徽笑道。“哼,我只怕主公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该动手不动手,会令天下英才以为主公只图安逸,故无依附之心。谋士英才皆欲依附雄主而谋功业,如此岂非令上下寒心?主公不可不思之。所谓时机,在我看来,那不是等待得来的。以我徐州之兵,攻京城唾手可得。桓玄之辈,岂是主公的对手。若一直等待,桓玄借朝廷之力而扩充兵马,打造战船。越等下去,越是麻烦。”赵墨林道。李徽正欲安抚。荀康在旁道:“墨林老弟,主公自有主公的打算,你又何必如此。”赵墨林道:“我看你也是不思进取。主公本是天下雄主,当此之时,正是起兵逐鹿之时。你这老糊涂不劝主公进取,天天和稀泥。岂不毁了主公大业。到时候我不跟你干休。”荀康摊手道:“这下好了,连我也骂上了。”李徽笑而不语。赵墨林脾气急,但自已不能被他所激。眼下条件还不成熟。桓玄若不篡位,自已便不能动手。除非桓玄主动来攻。这是道德制高点上的争夺。桓玄如今可是正得民意之时,天下百姓们都以为他出兵只是为了铲除司马道子这个弑君奸邪之徒。此刻出兵,道义上是站不住脚的。更何况,出兵的准备还没完成。新式火器的制造,火器弹药的准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从江淮之地开采的铜铁矿产刚刚有了点起色,尚需时日才能体现在大量火器的更新制造上。能够最终左右大局胜负的大型重楼炮船甚至还没有一艘下水。真要和桓玄作战,没有水面上的优势,何谈将其击败?所以,李徽只能等待。他可不希望出兵之后,落得个一地鸡毛的结局。一旦出兵,那便要掌控局势,彻底达到目标的。若依着赵墨林所想,他恨不得自已立刻举旗而反,率领二十万东府军夺了京城,赶走桓玄。然后自已便可取而代之。但这显然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好饭不怕晚。这件事,还需等待。墨林兄,急不得。此事再也休提。元达,关于燕国之事,还需你多多留意。若魏国和姚秦进攻燕国,你可去邺城一行,去见慕容德。告诉他,我徐州可助他拒敌。总之,视局势而动。散了吧。”李徽起身,向众人拱了拱手缓步而去。
…… 桌上金黄的面饼散发着甜香,这是今年的新面做的糖饼。李徽拿起一只来,微微有些烫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露出微笑来。一口咬下,酥脆甜香,满嘴都是香味。“好,很好。面好,关键是珠儿的手艺好。这么多年了,吃起来还是当年的味道。”李徽大嚼着赞道。站在一旁的阿珠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吃的高兴就好,这几年甚少下厨,生恐你吃不习惯。”阿珠笑道。李徽将一支面饼三口两口吃下,见张彤云等人尚未落座,忙招呼道:“都坐下吃啊,趁热吃才香。”张彤云笑道:“哪里便那么香了,面饼而已。”虽这么说,还是在一旁落座。阿珠和顾青宁见张彤云坐下,这才坐下。李徽对张彤云笑道:“你是不知道,当年我们在居巢县的时候。老郑头……唔,就是子龙的祖父,当街开了一家面饼店。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糖饼了。珠儿学了他的手艺。这些年来,我都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饼了。”张彤云笑道:“我知道,这事儿你都说了好多回了。”李徽摇头道:“你不明白,我吃的不是面饼,是怀念过往之事。那郑老丈父子仁义,当年若不是他父子相助,在居巢县我可难办。”张彤云嗔道:“我怎不明白?郑家父子的事情里都不是跟我们说了么?不过现在好了,郑子龙如今长大成人,当了将军。娶妻生子,开枝散叶,郑家好歹也是苦尽甘来了。你也算对得住郑家父子了。”李徽叹道:“是啊。好在子龙争气啊。罢了,不说了,最近常常怀念过去之事,也不知是怎么了?”顾青宁笑道:“年纪大了呗。年纪大了就喜欢说过去的事情,我阿翁阿爷都是如此,连我都如此了。”李徽摆手道:“也许是吧。年岁渐长,便越是怀念过去那些人和事。每想到那些故人,心中便慰藉温暖。同时也提醒自已,不忘来时之路。不能忘了过去的苦痛和艰难,不能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张彤云点头道:“夫君这话说的是,那日我和哥哥说话,谈及过去的事情,阿兄也是唏嘘不已。”李徽笑道:“玄之兄最近可好?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张彤云道:“你成天忙的不见人,怎能见到他?阿兄前几日才回吴兴老家去游玩去了,说要见见故人。还说要去会稽,扫一扫谢大公子的墓。”李徽道:“你阿兄倒是清闲,不肯放下身段。不过也好,他一生风雅,就让他清闲也好。也不跟我说一声,去扫谢兄的墓,怎也要嘱咐他替我敬一炷香,烧些纸钱。还有谢公墓上,也要去扫一扫的。”张玄在徐州任闲职,不是李徽不重用他,而是他自已宁愿做些闲散之事,李徽也自由他。张彤云道:“还用你说么?我已请他这么做了。”李徽一笑,低头吃饼喝汤。吃了个饱,李徽坐在桌旁喝茶。阿珠欲告辞回西院的时候,李徽叫住了她。“珠儿,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李徽道。阿珠道:“怎么了?”张彤云笑道:“有什么话,要我们回避么?”李徽摆摆手,看着阿珠道:“我想还是告诉你为好。你叔父慕容垂去世了。”“啊!”阿珠惊愕出声。张彤云和顾青宁也讶异的看着李徽。“事情有两个月了,我也是今日才知。他死之后,燕国发生了内乱。赵王慕容麟杀了高阳王慕容隆,起兵攻中山,燕国太子慕容宝守城多日,慕容麟没有成功。你的另一位叔父范阳王慕容德率军去救援,慕容麟便率军归于慕容德,去了邺城。简单来说,燕国内部分裂,慕容德在邺城自专,慕容宝登基之后在中山。短短两个月,燕国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李徽继续道。阿珠脸色发白,吁了口气道:“我兄长呢?他活着吗?”李徽道:“你兄长没事,他在中山,跟慕容宝一起。”阿珠点点头,轻声道:“燕国之事……跟我无关。”李徽道:“我只是让你知晓而已,你应该知道这些消息的。”阿珠点点头道:“多谢夫君。我知道了。我回房了。”李徽点头。阿珠缓缓转身往外走,忽然站定回过头来看着李徽道:“夫君,我想为叔父立个牌位,拜祭一番,不知你是否允许。”李徽松了口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阿珠还是那个阿珠,虽然她之前被亲人坑骗,但她的心依旧是纯良的,没有被仇恨和欺骗所污染。“理当如此,你设了牌位,我也好祭拜一番。毕竟,他是你娘家长辈。当年也曾饶过我们的性命。无论他目的如何,以及后来对我们做过什么,受其之恩,理当拜祭他。”李徽点头道。阿珠低声道谢,这才离去。李徽吁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张彤云在旁轻声道:“珠儿真是有些可怜,她娘家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慕容垂才死,他们便自已打起来了?哎,有什么比骨肉相残更让人难过之事?珠儿上次还差点死在了那里,这些人真不是人。”李徽轻叹道:“何止如此,燕国恐怕很快就要覆灭了。慕容垂一生心血打下的基业,旦夕之间怕便要烟消云散了。珠儿倒也没什么,当年我娶她也不是因为她是慕容氏之女。她自已也并不在意这些。”
张彤云低声道:“那可未必。她不考虑自已,难道不为泰儿着想?好好的燕国公主的身份不要,要当婢女?”李徽一愣,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