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苹果 作品
第一三六三章 分裂(二合一)
深夜时分,慕容麟叫来慕舆皓商议对策。]}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目前的情形已经极为紧迫,慕舆皓也是他目前唯一还能信任之人了。
“赵王,眼下的局面不妙,以目前兵马的状况,无论士气还是兵力都已经不足以攻下中山。更何况粮草将要告罄,邺城范阳王兵马即将到来。一旦范阳王兵马抵达,会同城中兵马一起出击,我军必败无疑。故而,我们得立刻想办法寻求后路。”慕舆皓神色严峻的向慕容麟道。慕容麟紧皱眉头,他何尝不知局势危急。但他终究心有不甘。“慕舆兄弟,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眼下确实已经无法攻城。昨夜兵马哗变,众将人心惶惶。眼下大军只有一万八千兵马,已然无力攻城。但是,目前这状况,就算停止攻城,又能有何退路呢?”慕容麟缓缓道。慕舆皓道:“赵王,天下之大,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自然有立足之处。不如我们往北,攻占幽州。凭借幽燕之地的财力人力,自可立足。假以时日,待兵精粮足之时,再图大事。”慕容麟沉吟不语。看得出慕舆皓是真心为自已着想的,这个想法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听起来美妙,但是却并不现实。“慕舆兄弟。我也曾这般想过,但是恐怕不能这么做。”慕容麟沉声道。“为何不可?”慕舆皓忙问道。“中山距离幽州数百里之遥,起码十余日才可抵达。大军攻城疲惫,缺少粮草,根本无法抵达。况我兵马一撤,太子和范阳王兵马必然追击。一旦如此,必不可收拾。我大军如今便如惊弓之鸟,稍有差池便会做鸟兽散。想去幽州立足,恐怕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慕容麟缓缓道。慕舆皓沉吟片刻,轻叹道:“赵王所言确实有道理,这数百里的路程,虽然不远,但这一路恐怕远在天边啊。”慕容麟道:“这还是只是近忧。就算我们到了幽州,也站不住脚。幽州乃北地要冲之地,父皇驾崩之后,魏国不久便要南下进攻我大燕。幽州首当其冲,必受攻击。我们去幽州,难道给慕容宝当屏障么?最终我们守不住幽州,必死于拓跋珪之手。所以,就算能到幽州,那里也将是凶险之地。”慕舆皓紧皱眉头道:“赵王所言极是。可如今情形,我们当如何化解呢?攻城也不是,走也不是,岂不是成绝路了?”慕容麟沉吟片刻,缓缓道:“慕舆兄弟,天无绝人之路。我打算去见范阳王,和他好好的谈谈。”慕舆皓一愣,皱眉道:“赵王何意?范阳王兴兵而来,正是要会同太子兵马攻我。赵王反要去见他,岂不是自投罗网?”慕容麟沉声道:“确实有些冒险,但却也并无生机。此举乃死中求活之举。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慕舆皓摇头道:“如此冒险,还不如拼死一搏。这般自投罗网,着实不智。”慕容麟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方羊皮纸,摊在慕舆皓面前。“这是父皇留下的遗诏,就是被我们截获的遗诏。你还不知道遗诏的内容吧。你可以看看。”慕容麟道。慕舆皓忙道:“陛下遗诏,末将岂敢观看。”慕容麟皱眉道:“叫你看你便看,看了你便明白我为何想要去见范阳王了。”慕舆皓拱手应诺,上前来快速浏览遗诏,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直到看到了针对慕容宝和慕容德的那一段,慕舆皓才露出恍然之色。a?]看}*书?]?屋??; ,,`更#_新.最??全e他不敢再看下去,退后躬身道:“末将明白赵王之意了。原来……原来陛下对范阳王怀有戒心,竟要对范阳王动手,令其放弃邺城,终老中山。然则,赵王的意思是,以此遗诏示于范阳王,或许会让范阳王网开一面?”慕容麟没有正面回答,轻声道:“父皇狠心,要将我囚禁至死。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会如此愤怒了吧。同样是他的儿子,他便如此待我。”慕舆皓低声道:“赵王息怒。陛下已去,赵王也当释怀。”“释怀?我永远也不能释怀!他临死之前,尚在维护太子,尚要将我囚禁,我如何释怀?他最关心的不就是大燕社稷么?嘿嘿,我偏要搅得大燕四分五裂,教他一生的心血化为流水。所以,我去见范阳王不是为了要求他放我一马,而是要推举他说服他登基为帝,让这大燕天下乱成一锅粥。莫看范阳王敦厚仁义的样子,他心中自有期许。遗诏上写的清清楚楚,参合坡之战前,他在平城驻守,明知我大军中了敌人圈套,却选择一言不发,那是何意?便是要我军大败,让太子完蛋。让我们都死在参合坡。他知道父皇身子不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若太子辽西王和我都死在参合坡,父皇必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到时候,大燕只有他才有资格主持大局。杀人不用刀,杀人不见血,这便是范阳王的心计。”慕容麟呵呵冷笑着道。慕舆皓头皮发麻。他虽然为慕容麟效命,但其实对于大燕宗族内部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眼下骤然知道这么多内情,残酷而又不可思议,令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身上出了一层汗。这些大燕宗族内部的勾当和奸谋,果真是凶险无比,难以想象。“父皇死了,叔王的机会来了。我将机会送到他的面前,我不信他不抓住。我便谦卑些,对他尊敬些又如何?只要能搅的大燕鸡犬不留,我便很快活。况范阳王无子嗣,将来我未必没有机会。慕舆皓,你说我的打算有没有道理,是否可行?”慕容麟轻声道。
慕舆皓沉声道:“赵王英明,以末将拙见,此事很有机会。或许是一条明路。”慕容麟微笑道:“可行否?”慕舆皓道:“可行!”慕容麟呵呵而笑道:“既如此,便去见范阳王。死中求活,若不能成功死在范阳王手里,那也是天意。”……中山东南百里之外,博陵郡治所安平县。范阳王慕容德率领的两万步骑兵刚刚抵达此处。连日的行军,兵马困乏。尽管太子慕容宝派人多次催促慕容德赶紧率军抵达中山救援,但慕容德还是下令兵马在此休整两日。慕容德可不是来火拼的,他其实是来观望的。他邺城的兵马只有这两万步骑兵,担当着防守东南以及邺城周边关东之地的重任。他可不想将这两万兵马葬送在中山。不久之前,他才得知了慕容垂的死讯。悲痛自然是悲痛的,但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其中。兄长慕容垂自然是当世豪杰,是自已从小便仰望崇拜的偶像。但是这些年过去,在这种仰望和崇拜的背后,慕容德也有一种被人遗忘的失落。世人皆知慕容垂,而谈及他慕容德倒是没几个会知道。在兄长的光芒之下,他慕容德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k~u·a¢i¢d!u¨x·s?..c·o^m+但慕容德不认为自已是个影子。复国大事兄长自然是依靠极高的声望和谋略取得了成功,但自已在背后可做了不少事情。征兵筹粮打造兵器筹措军饷等各种脏活累活都是自已干,领军作战自已也没少出力。这些事开始都是自已心甘情愿的付出,因为为了大燕的复国大计,这是自已份当所为之事。然而,久而久之,慕容德便感觉到了某种不平衡。自已踏踏实实的为大燕做事,所有的声望和光鲜亮丽都是慕容垂父子的。在大燕,谈及慕容垂父子,人人夸赞。而他慕容德做过的贡献无人谈及,甚至有人认为他是因人成事,搭了顺风车。更让慕容德不快的是,他在大燕事务的决策上没有什么话语权。特别是在伐徐州这件事上,慕容德曾劝阻慕容垂不要这么做。但是慕容垂和他的儿子们根本没把自已的话当回事。一场大败硬生生将大燕好不容易恢复的势头打断。这让慕容德很是泄气,也很恼火。慕容德认为自已的努力没有什么意义,兄长刚愎自用,诸王自以为是。他这个叔王好像只是他们的仆人,他们只需要叫嚣行动,自已则不得不为他们善后,满足他们伸手讨要的任何物资和兵力。对慕容垂,慕容德也生出了很大的不满。外人看他英雄盖世,自已看到的他却是昏招迭出。在慕容德看来,若是自已主事,未必不如慕容垂。 慕容垂父子的态度让他恼火。几年的不快积累下来,慕容德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不再视大燕之事为自已分内想当然之事,随着自已被派去邺城远离中山,政务之事也无法插手之后,慕容德知道,自已已经被慕容垂父子排除在外,成了边缘的可有可无之人。他们只需要自已为他们效力,而不会给于自已应有的地位权力和尊重。在伐魏这件事上,慕容德真的怒了。他私下里苦口婆心的劝告慕容垂不要再重蹈覆辙,慕容垂完全无视了他的意见,反而听从了他的儿子们的想法。在领军人选上,慕容德更是感觉受到了羞辱。慕容垂宁愿让慕容宝领大军作战,也不让自已领军。自已难道不如慕容宝?亦或是根本在兄长心中,早就有了亲疏之分。他据理力争,结果被慕容垂酒醉后说的话噎了个半死。“玄明,我知你自视甚高,总想要提出建议。领军之事,其实你并不在行。当日攻徐州,你领军南下攻彭城,不也大败而归么?你资质有限,终究不能成事。既如此何不让你侄辈历练?大燕的将来,还是要靠他们的。太子领军伐魏,若能功成,将来朕死之后,方可服众。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么?”慕容垂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伤人,伤到骨子里。酒醉之后,更是口无遮拦。但这几句话激怒了慕容德。“我倒要看看,你的儿子多大的本事。关键时候没有我帮他们,他们什么都不是。你如此看轻我,可见我这么多年的辛劳在你眼中毫无价值。既如此,我又何必尽力?慕容氏的大燕江山难道便一定在你手里光大么?”慕容德带着这样的愤怒参与了伐魏之战。虽然后来他在公开场合表示支持慕容宝领军,但这些话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只是表面上隐藏了愤怒罢了。说实话,参合坡之战前,慕容德曾有过犹豫。是否要将魏军的阴谋告知慕容宝等人。但一想到慕容垂的话,慕容德便恼怒不已。最终,他在挣扎之后他选择了假作不知。参合坡之败后,虽然慕容德心中有些不安,但看到慕容垂因为此败而痛苦,慕容德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人就是如此,一旦心态失衡,便会是非不分,便会变得刻薄而狭隘。不过,慕容德倒并非如慕容麟所猜测的那样,对大燕皇位有什么野心和想法,他更需要的是慕容垂父子的肯定和尊重。可惜慕容垂父子没有给他这些。
此番得知慕容垂去世的消息,慕容德告病没去中山参加丧仪。只在邺城设了灵位拜祭。只是又得知了慕容麟攻中山的消息,慕容宝派人来求援,他才不得不率军前来。慕容德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兄长死了,大燕的顶梁柱倒了,不得不为大燕的未来担心。另一方面,兄长刚死,他的儿子们便互相争斗起来,这更证明兄长是多么的昏聩。若当初听从自已的劝告,岂有今日之祸。当然,慕容宝是大燕太子,帮还是要帮的。只是没必要这么早去。中山城不是那么好破的,起码等慕容麟消耗一些兵马,自已更便于收拾残局。而且,越是紧急,慕容宝将来便越会明白自已这个叔王的重要性。慕容宝未必是个感恩之人,让他吃些苦头也好。夕阳西沉,兵马在安平县城之中驻扎休整。距离中山只有一步之遥,也应该商议一下如何抵进作战的问题。慕容德下令召集众将前往衙署会商。自已也命人更衣牵马前往衙署。正出住处之时,却见前军将领慕舆护策马前来禀报。“禀报大将军,城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从赵王军中前来。”慕容德闻言讶异道:“哦?赵王军中之人?”不久后,一名衣着破烂,青布蒙脸的兵士被带到慕容德面前。慕容德以为是送信的小兵,刚要询问,那人噗通跪地,磕头哀叫起来。“叔王救我,叔王救我。父皇尸骨未寒,太子便欲杀我。叔王若不做主,我命休矣!”慕容德愕然,那兵士扯下脸上的青布,慕容德这才认出来的正是慕容麟。“呵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赵王。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来我这里。听闻你挟军谋反,擅杀高阳王。如今又率军攻中山,意图篡逆。你反倒跑来我这里求救。岂不知我正是率军来灭你的么?你送上门来最好,来人,拿了他。”慕容德冷笑喝道。慕容麟磕头哀嚎道:“叔王容我把话说完,不可偏听一面之词。我岂敢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听叔王容我告知详情。”慕容德摆了摆手,挥退亲卫,问道:“倒要听你如何狡辩。”慕容麟也不答话,从怀中取出遗诏,呈交给慕容德。慕容德迅速浏览之后,面色剧变,神情愤怒之极。“叔王……”慕容麟开口道。慕容德摆了摆手,沉声道:“所有人都退下,不经允许,不得靠近。”众亲卫纷纷退出,只剩慕容德和慕容麟在屋子里。慕容德冷声道:“赵王,这遗诏怎么在你的手里?”慕容麟道:“若非在我手中,我怎知父皇他……他欲这般对我,我又怎会奋而反抗?我对大燕虽无殊功,但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父皇如此待我,将伐魏之过归于我身,要将我囚禁至死。这岂能令我心服?我实无他策,这才铤而走险。叔王,你评评理,我做错了么?”慕容德冷笑不语。他当然看到了遗诏之中关于自已的那些内容。兄长洞悉了自已当时做的事情,密诏里要慕容宝继位之后扣留自已在中山,将邺城收回。皇兄临死之前还在这般算计自已,当真是令慕容德心中愤怒难当。“这是你父皇的遗诏,我如何评判?我慕容德算什么?不过是你父子随意差遣的仆从罢了。呵呵,别说你了,我慕容德这么多年的辛劳,不也白费了么?皇兄,你便这么不待见我么?连我也不肯放过么?”慕容德闭上眼摇头道。“叔王莫要难过,叔王为大燕所做之事,所立功劳,尽人皆知。父皇临终昏聩,或为奸人所惑,怎可如此待我们。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动手。我杀高阳王,实属无奈之举。这遗诏内容如此离谱,难道不是高阳王蛊惑所致?我也是为了自保。望叔王明察。好在这遗诏落在我手里,若是落在太子手中,我们现在恐怕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被他软禁,从此不见天日了。上天垂怜,叫我得到了遗诏,这岂非是天意么?”慕容麟道。慕容德长吁一口气,沉声道:“你欲何为?你来见我,莫非要我助你攻中山么?”慕容麟忙道:“不敢。太子将登大位,父皇尸骨未寒。遗诏更是不能公之于天下。此刻对太子用兵,岂非被天下人诋毁我们。况大燕社稷为重,也不能生乱。我只是担心太子不肯罢休,故来求见叔王,告知情形。我只求有存身之处,愿领军归于邺城,从此听候叔王差遣。”慕容德冷笑道:“你这是祸水东引,岂不是教我和太子反目?”慕容麟道:“太子但凡知趣,便该领叔王调解之恩。他做他的大燕皇帝,我只求在叔王帐下安生立命罢了。叔王为大局着想,调解恩怨,天下人只会赞扬叔王仁义,而非诋毁。若太子不依不饶,那才是不当之举。”慕容德沉吟不答。慕容麟道:“我尚有一万八千余兵马在手,并非无一战之力,我只恐叔王不知内情,引军攻我。故来见叔王,告知内情。叔王若不愿收留,今日杀我以馈太子便是。或者两不相帮,我率军攻城,若不克,战死便是,总好过被囚禁终身,羞辱至死。若叔王肯收留,我则不留一兵一卒,从此只在叔父帐下尽孝便是。叔父无子,贺麟愿为叔父尽孝送终,以报叔王收容之恩。”慕容德缓缓点头。其实他看到那封遗诏的那一刻,便已经出离愤怒,对慕容垂临终之际对自已的算计而感到极度的愤怒和失望。
他只是摸不清慕容麟的想法。这厮若是要自已帮他打败太子,夺大燕皇位,那是万万不肯的。现在他说将一万八千兵马尽数归于自已帐下,不寻求任何的极端行动,那么何乐而不为?这件事对自已极为有利,自已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你当真愿意这么做?岂非太委屈你?”慕容德沉声道。“我不委屈,委屈的是叔王才是。叔王为大燕尽心尽力,最后却落得……哎,不说也罢。我现在只希望叔王能够守住邺城,守住我大燕的根基所在。魏国兵马不久定会伐我大燕,中山在北,邺城在南。延续我大燕国祚,还需邺城之地。我这既是为了自已活命,也是为了我大燕社稷着想。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慕容麟道。慕容德长长吁了口气,伸手将慕容麟扶起道:“贺麟,快起来。如此,我替你担当此事便是。陛下已崩,兄弟不可反目,一切以社稷为重。这件事,我自当调解。希望太子识大局,明白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