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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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军阵外围有骚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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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青云卫们训练有素,意识到敌袭后,不管离主帐多远，第一反应都是扔下手边的事务，拔出兵刃向着温瑜聚拢御敌。

扎好营帐后去巡营的昭白也快驾马狼狈奔回，着被青云卫护在中间的温瑜才放下心来,翻下马背走向温瑜道：“公主，有敌袭，您先随奴避一避！”

她说着递来一件深色的披风，让温瑜先披上,同温瑜身量相仿的女青云卫，则换上了她先前的嫁衣，以此来转移突袭者的视线。

温瑜被铜雀人扑到在地时，后背撞到地上的砂石,应是被硌伤了，这儿有些火辣辣地疼，好在她在坪州时，就因长时间处理政务身体抱恙，开始每日抽出半时辰习练拳脚功夫强身，如今一点挫伤碰伤影响不了她行动。

她被昭白人扶上马背后，镇静地抓着缰绳，在一片慌乱中问：“陈军边如何了？”

昭白牵着马嚼调转马头，答道：“不知，营地里这儿都人仰马翻的，奴也没来得及去找陈军边的姜统领。”

火光和厮杀声在不远处的营地里爆开，一行人正簇拥着温瑜急走，后方忽有人打马急追过来，昭白带着青云卫拔刀摆出御敌的阵势，马背上的领远远地连剑带鞘举起，以示己并无恶意。

待一人一马奔近，才瞧清马背上的人是姜彧，他到温瑜明显也松了一口，道：“西陵军突袭，末这就派人护送公主去安全的地方！”

温瑜拢着披风眉心蹙起：“西陵？”

远处传来的厮杀声更甚，姜彧抬臂蹭了一下脸上的血汗，道：“现下不是细说的时候，末晚些时候再向公主解释。”

说罢他食指放到唇边，吹出一记嘹亮的鹰哨，从营地里杀出、即追过来的一支突袭军队，立马又被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陈军拖住。

姜彧招来一名陈军小卒，同他交代了什么，又对温瑜道：“这是末军中好的斥侯，他先带着公主前往半月湾，末断好后，赶来同公主汇合。”

斥侯忙对着温瑜深深一抱拳。

温瑜知形势紧急，并未再多说，只道：“有劳姜统领了，切望姜统领珍重。”

姜彧对着温瑜匆匆一抱拳后，调转马头去往激战烈的营地，方明达和司空畏两文臣，则被一小队陈国兵马护卫着送过来同温瑜一起先撤离。

司空畏一把老骨头受此惊吓是不必说，一晚上颠簸出逃下来，只差没把骨头架子给颠散。

方明达路上好，只是出逃紧急，同司空畏共乘一骑，他又是小辈，少不得得照看着司空畏些，到了月半湾，就被司空畏颠吐了一身。

温瑜被昭白扶下马背时，方明达正怨不敢怨，怒不敢怒地在水边洗己被吐脏的外袍，司空畏则是煞白着张脸垫着包

裹靠在一块大石处缓歇。

陈军边的小卒显然也不知怎么照顾这老者，只捧着刚取了水的水壶，小声地询问司空畏要不要喝口水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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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司空畏这儿头晕眼花的，胃里也直犯恶心，都不敢睁眼看人，眼睛一睁便觉天旋地转，张嘴就要吐，只恹恹地摆手，示意己不喝。

温瑜瞧了，对一旁的铜雀道：“我随身的包裹里应有清心丸，你拿一颗递与司空大人。”

铜雀快取了药送过去，司空畏被小卒扶着喂下药后，慢慢才缓过劲儿来，虚弱地看向温瑜：“让公主您笑了。”

温瑜道：“大人受惊了，只是本宫心中有惑，西陵国境同百刃关相隔甚远，西陵的军队，怎带着辎重出现在戈壁里？”

从初颗火石球砸落在她大帐上空，她便觉出了不对劲。

她预过此番前往陈王庭联姻，或许受到诸多小国和落的阻挠，却没过突袭的队伍，直接带上辎重。

对方准确锁定她营帐在位置，并且避开陈军的斥侯发动突袭，不管怎么看，都过匪夷思了些。

司空畏在听到温瑜的问话后，本就惨然的一张脸上，浮起了些许羞愧之色，他握紧了水壶道：“我陈国，同他们西陵也算是积怨已久。当初叫篡位的前晋贼子我陈国君臣逼出关外时，西陵远没有如今强盛，两国中间又隔了诸多小国和族，也算是进水不犯河水。但前晋贼子仗着我陈国留下的国库富盈，穷兵黩武，挥霍无度，屡屡征伐逼迫周边小国和族朝贡。叫西陵夷族瞧了，不免也起了效仿之心。”

司空畏言辞间满是哀意：“前晋挥霍空了国库，又从百姓头皮上去刮民脂民膏，以维持朝中开支，然而拨给守关大军的粮饷又年年锐减，终使得边关弱防，周边小国和落不仅不再上供

，时不时攻进关内抢掠百姓，前晋内也早已分崩离析，民怨四起，无力开战。适逢西陵新皇继位，征伐了周边诸多小国，也以此震慑住了戈壁里的有族，从此西陵效仿前晋，要周边小国和族朝贡。”

“我陈国迁居关外的孝平帝，曾娶戈壁洄颜族公主为后，为免西陵欺压周边落，便联合起洄颜族和诸多族抵御西陵，此局面一直持续到现在。但西陵日益强盛，几年前吾王未继位时，西陵便大举进攻过我陈国边境一次，要我陈国从此以附属国称臣，先王不甘受此折辱，才立诏诸王子言谁可大败西陵，便传位与谁。”

后面的司空畏没再细说，但温瑜已然明白，陈王便是时候赶赴中原，向她父王借兵的。

司空畏恳切道：“西陵狼子野心，至今没放弃蚕食我陈国，吾王同公主联姻，恐陈和大梁往后互为盾矛，不仅不再惧他西陵，反出兵征伐他西陵，这才无不用其极，欲杀公主您永绝后患……”

昭白听到后一句，神色便冷了下来。

温瑜倒是神色平静，并没有打断司空畏的意思。

司空畏说到陈国艰难处，伤心涕零：“西陵边常年派说客游说戈壁里的诸多族，今夜叫公主遇险，来便是附近原本归顺陈国的族，已被西陵策反了。”

温瑜面上看不出生是不生，只接过身后的青云卫俸上的帕子，递与司空畏后起身道：“贵陈应早些告知本宫此事的，毕竟唇亡齿寒不是？”

陈国为了当初的谈判，把同西陵的矛盾藏得严严实实的，温瑜不曾出关，坪州的领们靠着百刃关的天险，也不曾深入戈壁，真不知陈国和西陵的纷争已激烈到了这地步。

至于西陵和他们大梁，中间隔了陈国和诸多小国落，两国从无交集。

原本向前晋朝贡的小国们，在前晋崩毁后虽是改朝贡西陵，但当初一统了中原腹地的梁帝，深知前晋的祸国之根就在穷兵黩武，打仗打没了整国库，又通过加重徭役赋税压得底层百姓揭竿而起，便着先休养生息，充盈国库，于是只加强了戍边，并未出兵威慑周边小国朝贡。

哪曾，大梁没休养生息起来，梁帝晚年的集权和疑心，就又给中原埋下了祸根。

司空畏听到温瑜话，脸上不由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呐呐不知再做何言语。

他原本用来替他们陈国开脱、劝温瑜同仇敌忾的话，叫温瑜说了，愈发显得他们之前的隐瞒上不得台面，是躁得慌。

方明达也聪明得紧，装聋作哑地在一旁搓洗己的衣物，没上赶着去当受包

。

温瑜后倒是轻描淡写地让司空畏好生休息，己则带着昭白和铜雀人去了河滩另一边坐下暂做休整。

铜雀是心里藏不住话的，替她揉着骑马后僵软的小腿时，便忍不住埋怨：“他们陈国边的人，心眼子都多得跟马蜂窝似的，儿都是烂摊子，当初在坪州同您摆什么谱？”

温瑜神色倒是平静：“大局上于陈国不利，对我们或许更有利些。”

铜雀听得一头雾水：“咱们不是要借陈国的兵马吗？陈国儿都泥菩萨过河了，怎么帮咱们打裴颂？”

昭白取了烧滚的水镇凉后拿与温瑜，替温瑜解释道：“陈国面临着西陵这威胁，同我们结盟，才是安全的。”

她拿出包裹里的囊饼，扯了一半递给铜雀，继续说：“就像是两条鬣狗，西陵纵使比南陈强盛些，但一时半儿也咬不死南陈，而南陈同咱们大梁结盟后，就多了一大助力，诛灭裴颂，再同魏岐山较量时，南陈有一外敌在，也万不敢翻脸不认人。”

正说话间，远处忽传来打马声，昭白探头看了一眼，同温瑜道：“公主，姓姜的回来了。”

须臾，姜彧便拍马到了温瑜跟前，他翻下马背，一身风尘，只是因为模样生得好，倒更添了些冷毅的味道，牵着马缰屈臂在胸前对着温瑜一礼：“今夜叫公主受惊了。”

温瑜己随行的车驾和装嫁妆的百十辆马车都跟着军队一起被带了回来，心知姜彧应是击退了支西陵军的，她眼尾微抬，墨色的眸子幽沉得像是这浩瀚大漠里铺开的无垠夜色，意味不明道：“遇刺之事，本宫经历颇多了，谈不上受惊，只不知贵陈有多少事瞒着本宫了。”

姜彧纵使尽量维持着面表，但半握拳按在肩头行礼的只手已骤然收紧，目光也下意识地刺向

了方明达。

方明达忙给了姜彧一眼神，笑呵呵出来打圆场：“公主这话说的，我陈国把家底都掏给公主看了，有什么瞒着公主的，今夜西陵占据附近族突袭一事，我陈国也始料未及啊，您瞧瞧司空大人，可是半条命都险些交代出去了啊……”

他欲喋喋不休说下去，昭白看温瑜一眼，意打断他：“我家公主一夜未眠，有些乏了，先扎营休息吧。”

方明达是连忙应好，姜彧也吩咐底下就地扎营。

温瑜带着一众青云卫走远后，姜彧吩咐底下人带司空畏去营帐里休息。四下无人后，他方沉下脸质问方明达：“不该说的，你一句都没说漏嘴吧？”

方明达扫视一眼左右后，叫冤道

：“在您来前，我一句话都没说过，说漏什么？”

姜彧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走前仍是警告了句：“既选择了替姑母做事，脑袋要安稳长在脖子上，就管好己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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