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溃梦残章
通天蘑菇外的无雨区内，一名圣之手突然捂住胸口。它牵着的十二条锁链同时绷直，锁链尽头的虚空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魉宽犬的心跳...消失了？！”
悬浮在掌心上方的猩红心脏突然干瘪萎缩，表面迅速爬满黑色纹路。当第一块心脏碎屑剥落时，暗金色的血液渗了出来——这是某种契约反噬的征兆。
“这不可能！”另一名圣之手扯断锁链，罕见地有些急躁，“魉宽犬吞噬过十二位次神！与圣之手缔结搜捕契约后，被赋予了一部分理性之光的力量，除了柱神，没有人能杀死魉宽犬！！”
等候在碧蓝梦境入口外的几名圣之手被眼前的景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那破碎并停止的心脏预示着魉宽犬不是迷失在危险的碧蓝梦境中，而是，死了！
“能回溯契约的反噬吗？至少，留下点什么？”
“吾...试试。”
金色长矛突然从云端坠落。矛尖刺入湍急水流的瞬间，河面上浮现出魉宽犬临终画面的碎片——
被锁链缠住全身，有什么在画面之外用力地拉扯锁链，活活将魉宽犬的勒死！虽然看不见‘凶手’，但画面的的边缘处露出几条花斑腕足，其中一条腕足上清晰地打着某种烙印。
“是十一狱的印记！”有圣之手认出了烙印，“十一狱中有花斑腕足特征的重刑犯...唯有虚吞魇！”
“先前打扫十一狱残局时，关押虚吞魇的蓝色琉璃碎片在主的面前被逆熵之力直接传走，引主勃然。如今看来，这黑鸢神的确和虚吞魇勾结在一起，只是......虚吞魇有能力击杀魉宽犬？！”
“虚吞魇虽不是柱神，但据说曾参与过柱神之位的争夺，与失落主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它偷袭，或许有机会...”
“虽如此，但亿万年来十一狱磨蚀了虚吞魇大量的力量，与魉宽犬的战斗定然耗尽余力。”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趁敌虚弱，派人进入碧蓝梦境，将所有逃犯一网打尽！”
“圣之手与一般的观察者，都带着主的力量，无法进入碧蓝梦境。”
“吾们之所以带着主的力量，是因为吾们都被主点化过...可是别忘了圣殿最新一批观察者的点化仪式还未来得及举行...”
这番提议很快在圣之手之间通过。
适逢圆桌圣殿沉入地底，逃出来的观察者中确实有四个‘新人’！
很快这四名年轻的观察者被传唤到圣之手的附近，并接受了这个‘神圣’的任务。
“将黑鸢神、虚吞魇、古蜥迪拉翁、天瓷老人带出来！”
四名观察者的脑袋中的星河此时还处于成形期，周围氤氲着大量的星云。在接受任务的时候，星云深处明显多了几个明亮的光斑，那是有新的‘恒星’诞生的征兆...
这几个未被劳极克点化的家伙，显然很兴奋。
不过就在这时，一名圣之手的脑袋亦发出了璀璨耀目的金光，被强制性地‘定身’数秒！
这一现象立马引起了其余圣之手的警觉...待金光褪去，定身效果解除，那圣之手稍显沉重道：
“极东地界的世界壁裂隙...严重恶化了！”
“如何叫严重？”
“虽然这个消息极为沉重，以至于吾坦言很难接受...但贝塔层...正在降维！”
“什么？！”
惊愕间，几名圣之手不约而同向东方眺望...视线穿过密密麻麻的雨幕，它们看见天空中的裂缝已经扩大到‘破洞’的级别！就像有人用铲子硬生生将天空挖掉了一块！
破损的天幕之后，露出了密密麻麻的浮岛，一些本该属于上位世界的建筑群，此刻正与阿尔法层发生空间叠合...
...
“这些都是主告诉你的？！”
那圣之手点头，顿了半晌，道：“主很不高兴，在询问吾们的进度。逆熵之力若不能及时补充，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先前下令的圣之手，突然转身对着四名年轻的观察者补充道：
“如果遭遇顽强反抗，圣之手应诺你们可以就地正法那些卑鄙的逃犯！但天瓷老人的那把剑——星蚀务必带出来，越快越好！这是主的崇高意志！切记！！”
“谨遵主的意志！”
四名年轻的观察者建功心切，雄心勃勃，很快便追寻指引沉入河底...
......
......
秦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自己的眉心。
那触感冰冷又坚硬。
很不舒服。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将自己过热到几乎烧着的混乱思绪给物理降温了不少，以至于神识挣扎着从混沌中逃脱，猛然睁眼...
‘咕嘟嘟...咕嘟嘟...啵！啵！’
周围上浮的蓝色泡泡不断爆开，秦辰晃神了十多秒直到余光看见身旁的天瓷老人，他才猛地坐了起来：
“我怎么回来了？！”
秦辰的记忆还停留在千面
之宫被一张巨口吞下时的场景...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碧蓝梦境？
“黑鸢神大人...”天瓷老人开口道，“老夫找到您时，您似乎昏迷了很久，神识弥散游离，面露痛苦之状，于是老夫按住了您的眉心，以助您安神。”
秦辰揉了揉额头，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丝毫...
尝试了数次后，不免觉得身心俱疲，遂暂时放弃回忆。
这时他才注意到天瓷老人身上的变化：“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珐琅的身体布满了裂纹，一侧肩膀甚至丢失了一半...
“观察者...四名年轻鲁莽的观察者冲进了碧蓝梦境...它们找到了老夫，并出手重伤了我并抢走了星蚀之剑。不得已我只能朝着碧蓝深处逃跑...后来便找到了昏迷的大人。”
观察者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这件事并没有让秦辰意外...
毕竟先前魉宽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位置。
“这伤？”
“无妨，老夫天生逆熵之力，可以慢慢痊愈。”
“那就好，”不过秦辰立马想起点什么，“八太子和......”
“先前有一只凶犬闯入碧蓝梦境时，老夫就将他们三人秘密带走，并藏在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所以大人放心。”
“那几个观察者离开了？”
“并没有。”
“那便不安全！魉宽犬就是那些观察者们招来的！若是它们汇合，必定会找到我们所有人！扶我起来，碧蓝梦境已经不能再做藏身之处，必须尽快带八太子、阿兰和evo离开！”
与秦辰的焦急相比，天瓷老人要更加镇定，他拉住了秦辰。
然后指了指碧蓝深处：“先莫着急，老夫发现点东西，想领大人去看看。”
秦辰虽疑惑，但还是跟着去了...
天瓷老人说的地方不远，走了没多久便抵达。
隔着成簇的泡泡群，秦辰一眼就认出了那沉在海床上的庞然大物！！
那艘奇怪的大船！
而更令秦辰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的是——
那船头最显眼处挂着几具尸体...用鱼叉钉死在船舷外侧！
见此景，秦辰震惊地浑身颤抖！
因为那被钉死的尸体从左到右依次是古蜥迪拉翁......魉宽犬......以及四名脑袋内部星河熄灭的...年轻观察者？！
而在尸体的上方...
虚吞魇低垂着躯体，耷拉着剩余的几十条腕足，像一滩毫无生气的腐肉，瘫软在船舷上...
它疯疯癫癫地低语吟唱着，那些绝望的、生僻的语言传进秦辰的耳朵...
奇迹般地，秦辰竟然听懂了吟唱的内容——
百目啃食着诞生的虚妄，
锁链刻进我溃烂的荣光。
碧蓝碎镜里游荡的败将，
疯语腐蚀了逃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