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愚驴 作品

第336章 暗谋

自那次「幸福小镇」外差回来,王山便一直让人留意「圣教」的消息。

他对那方势力之恨,一直未消。

若非薛瑄复谳刑案,要为那臭娘们儿翻案,导致王山一直被禁足。

此番回到返京第一要务,便是找到那个组织,报仇雪恨。

如今骤闻「圣教」势力在北镇抚司行凶,还杀人灭口。

王山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想着捉到行凶之人,摸清「圣教」底细,好一雪前耻。

他心中震荡,全然不是假装,乃是真情流露。

韩山见状,忙回道:

“据卑职所知,北镇抚司徐良带人,强闯喜宁府上,拿了一伙瓦剌人,当夜押回诏狱。”

“第二日一早,徐良因为上朝,离开衙门。”

“那贼徒趁此间隙,与北镇抚司一名刘姓百户,以及诏狱内两名狱卒里应外合,杀了那伙瓦剌人,最后又将刘百户与狱卒灭口。”

“那贼徒离开时,露了真容,又不慎遗下一物。此物便能证明贼徒身份,确乃出自「圣教」。”

“徐良近来正在依此物追查线索。”

“至于其他,并未再透露。”

王山突然大怒:“那你还不快去弄清楚,什么都没搞明白,说这些屁话有何用?”

韩山急忙要告辞离开。

“慢着……!”

“大人还有何吩咐?”

“去东厂把贺喜喊来府上见我。”

“是……!”

……

王山府中客堂。

贺喜与王山相面而坐。

贺喜面色阴沉,一张驴脸似乎更长了。

“原来如此……!”

“老贺你知道此事?为何不来与我说?这群狗贼差点弄死咱们,此仇必须要报。”

贺喜冷笑一声,双拳紧握。

“山兄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北镇抚司闯进了贼人,杀了几名犯人,事发那天,我也去了北镇抚司。我那日来你府上,和你谈论过这件事。”

“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近来酒饮的多了,倒是忘了有这么一档子事。这么说来,此事早已经和咱们有了瓜葛。”

贺喜扶额道:“后来,听说因为此事,陛下还罚了徐良半年俸禄。”

“这也算罚?”

“我当此事已经过了,未曾想徐良还存着心思。”

说到此处。贺喜却话锋一转,问王山道:

“山兄就不觉得奇怪么?”

王山一愣,面带不悦:“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可没心思猜。”

贺喜也不以为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略带玩味。

“山兄,我只说两个奇怪的地方。”

“这第一个,人是前一天晚上在喜宁府中悄悄抓的,第二天一大早,贼人就混进北镇抚司杀人灭口,谁这么快给贼人送的信?”

“至于第二个嘛……!山兄不妨好好踅摸踅摸,诏狱是什么地方,那也是随便能溜进去的?刘百户可是锦衣卫老人了,马指挥还管着北镇抚司时,姓刘的就在北镇抚司管杂务了。”

王山眉头一皱,略思量后,瞠目而起。

“你是说……!”

他话未说完,贺喜便已接过。

“山兄,那徐良可不是吃素的,这次显然被人阴了,此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想必他已经回过味来了。”

“他岂会不知韩山是咱们的人?此消息透露给咱们有什么好处?可他偏偏这么做了。”

“山兄觉得,他此举何意?”

见王山脸色越来越难看,贺喜嗤笑一声,继续道:

“想来是他有所顾忌。”

“山兄可还记得,那日出事,王公派我携陛下旨意,去北镇抚司要人。”

“之后此事不了了之,王公让我莫要再提此事。”

王山颤声道:

“你……是说,人可能是叔父派去的?”

接着忙摇头道:

“不可能,叔父要是和「圣教」之人有瓜葛,如何还能不顾我的死活,派我外差……”

贺喜道:“山兄想到哪里去了?王公如何会害你。”

下一刻,语气却变得阴仄仄:

“就怕有人糊弄王公,王公只知道派了人去,却不知派去的人是「圣教」的杀手。”

“你是说,那两个狗东西,瞒着叔父,和「圣教」之人有勾结?”

王山浑身颤抖,不可置信。

贺喜苦笑着回道:“就怕比这还严重。”

“还能怎么严重?莫不是上次在那破镇子遇险,也是拜他们所赐,被他们算计?”王山失声道。

“山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还得了!”

反应过来后,王山气急败坏,当即一脚踹翻了椅子。

“老贺,我得去见叔父,将此事说与他听!”

“山兄,如今无凭无据,王公如何能信,况且山兄你还被禁着足呢!”

“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那俩狗东西,吃里扒外,想弄死咱俩,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了?”

“山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行事,万一打草惊蛇,咱们可真就成诬告了,王公最不愿看到内斗。”

“真是内斗,也是他们先动手的?老贺,你好歹也管着东厂,以前比不得马顺兵强马壮,但现在他都那副德行了,你怎么还怕他?”

“山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是个男人,就和老子干他们。”

贺喜颇有些无语,这话当着他的面说,确实像骂人。

但王山性子向来如此,他也早已见怪不怪。

王山此人鲁莽、暴虐,但偏偏占着一样好,便是义气。加之他又是王振血脉至亲,无论出了什么事,有他在前面顶着,自己总能化险为夷。

不过,现在可不是冲动的时候。

“山兄,其实此事无需咱们大动干戈,而且也不复杂。若他们二人真和「圣教」有勾连,咱们只要找到证据,到时候往王公面前一递,王公第一个先饶不了他们。”

“证据?去哪里找证据?那两个狗东西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弄他们,还需要证据?”

“狗入的……”

……

王山一连番咒骂,贺喜便在一边陪着,也不插言。

许是骂的累了,亦或是发泄了一通后,稍稍冷静下来,声音渐息。

“老贺,这证据哪会这么好找,北镇抚司折腾了这么久,还不是什么证据也没有。”

“山兄,那可不一定……!”

“什么意思?”

贺喜略迟疑了一下:“山兄,或许咱们可以和徐良合作。”

“不行!”王山断然拒绝。

“老贺,你这是馊主意,要是直接弄那两个狗东西,叔父即便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最多挨一顿板子。可若是咱们和徐良合作搞那两个狗东西,无论结果如何,咱们俩以后就都没法继续在京城里呆着了。”

“山兄你误会了,我岂会坏了王公立的规矩,只是,此事确有转圜的余地……”

贺喜说到此处,又住了口,饱含深意的看向王山。

王山不耐道:“你倒是说啊!话老说半截,真不爽利。”

贺喜这才继续道:

“徐良不是找的韩山么?咱们无需露面,让韩山去和徐良联络,若是徐良需要咱们配合,咱们就让韩山配合就是。”

“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咱们拿到证据,韩山……”

贺喜目中划过一丝狠厉,语气也变得冷漠:

“韩山是因私仇,和徐良勾结,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王公要是真的计较,到时候山兄清理门户就是。”

王山默然良久,面上有些纠结。

贺喜看出王山不愿,劝道:

“山兄,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机会一闪即过。”

“山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王公跟前,有这等吃里扒外的人存在?”

“王公有尹伊、太公之志,山兄是王公血脉至亲,如何能坐视王公被这等瘠人肥己之人坏了大事?”

王山回想起喜宁等人之贪婪,却又偏偏被叔父信任。

甚至信任他们胜过信任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狗入的……!干了。”

贺喜大喜:

“我知山兄是义气之人,若是韩山真的能办成此事……!”

“以后,咱们护着他一家老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