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转移注意力

章邯见状，急忙拉住他。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章邯焦急地问道。

章邯已经习惯了扶苏的老好人性格，以为他上去无非是想在两伙人之间做个和事佬。

但这两帮人，一伙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另一伙则是官差。他觉得扶苏这样过去，就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章邯大人，你觉得如果我把这群犯人都收编为我们的部下，会不会有效果？”扶苏认真地问道。

“啥？”章邯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扶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的印象中，公子扶苏不是最喜欢读书写字吗？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起军队来了？

“我就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觉得这些犯人反正已经被官府抛弃了。如果我们能把他们收编起来，那说不定对我们大有好处。”扶苏解释道。

“公子，你打算收编这群犯人？”章邯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不可以吗？我曾经听说咱们秦国当年和六国打仗的时候，就大量使用犯人来充军，是不是？”扶苏反问道。

章邯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当年我跟随老将军王翦一起攻打楚国时，面对楚国的二十万大军，我们这边兵力不足，所以就释放了牢狱里的一些犯人。”

“而那些犯人最终的表现也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勇猛。他们为了获得自由和军功，杀起人来比我们还狠。等战争结束时，有一半的犯人都获得了爵位。”章邯感慨地说道。

说完这些话，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公子扶苏，“这都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连王翦老将军都已经去世了。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就在公子扶苏和章邯为这些小事情讨论的时候，那边的争吵也有了结果。最终，官差们丢下了几把官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别说我们无情无义，你们本来就是应该被处死的犯人。承蒙陛下的恩典，才有机会活到现在，只是判了流放之刑。”一个官差冷冷地说道。

“现在既然辽东已经沦陷了，那我们也不能把你们往火坑里推。但是想把你们带回去也是不现实的，那样我们也会受到牵连。”另一个官差接着说道。

“这几把刀留给你们，如果你们真的遇到土匪的话，还可以用它来杀敌。至于接下来的生死，那就和我们官府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完，官差们转身离去。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接下来活不下去的话，可以用这把刀自行了断，也能少受一点苦。”官差们的声音在远处回荡着。

犯人们目送着那些关押他们的背影离去，目光转而落在地上的刀具上，顿时哭声一片。

此刻若给予他们自由，无异于将他们推向绝境。

一旁的流民也是唉声连连，他们本以为遇到了官府的人，生命便有了保障，却没想到这些人跑得比他们还快。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遭遇土匪，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众人的士气已跌落至谷底，扶苏觉得是时候站出来了。他提高音量，尽管数日未进食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各位，难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坐以待毙吗？之前我们在那个村子里，亲眼目睹了土匪屠杀全村的惨状。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就在我们附近。”

扶苏尽力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力，但饥饿和疲惫让他的声音难以支撑。他继续说道：“我们都很清楚，那群土匪就在这附近徘徊。只是我们这群人，不是穷困潦倒就是身负罪责，所以暂时不是他们的目标。”

“可一旦他们一无所获，急了眼，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但你们看看，现在根本没人愿意管我们！”一个流民绝望地说道。

“是啊，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现在都在犹豫要不要干脆用刀了结自己算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扶苏看上去文质彬彬，丝毫不像一个能领导大家的人，因此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太多的信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是章邯：“各位父老乡亲，我们逃出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能有口饭吃吗？但现在我们既没有吃的，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窝囊地逃下去，很可能都会饿死在路上。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一听，这个办法不仅能让我们活下去，还能让我们吃饱！”

原本大家对这两人的话并不怎么在意，但当章邯提到能活下去，并且能吃饱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便是人生经验的差距。公子扶苏虽然成熟了许多，但在社会面前仍然像个天真无邪的小白，而章邯则不同，他深知大家最渴望的是什么。

“这位大哥，你真的能让我们活下去吗？”一个流民满怀期待地问道。

“只要能让我们吃饱，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大哥，你快吩咐吧，我只想吃饱！”另一个犯人急切地说道。

章邯深意地看了公子扶苏一眼，然后大声说道：“那些土匪身上肯定有吃的，我们不如跟他们拼了，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抢来吃，怎么样？”

大家原本对章邯的话充满了信心，但一听这话，立刻都泄了气，低下头说道：“还以为大哥你能有什么高见呢，原来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啊！”

“我们现在已经够惨了，大哥，你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好吗？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帮土匪呢？”一个犯人无奈地说道。

“是啊，就算他们身上真的有吃的，我们难道还能从他们身上抢来吗？”另一个流民也附和道。

在众人眼中，章邯的提议和废话没什么两样。

公子扶苏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虽然不清楚土匪究竟有多可怕，但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这群人还在计较得失，他实在忍无可忍。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呢？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做最后一搏吗？横竖都是死，被土匪杀掉或者自己活活饿死，你们选哪个？”扶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激动。

听到“横竖都是死”这句话，几个人的脸色一变，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像刚才那样气馁。的确，当一群人被逼到绝境时，恐怕连死亡都无法再威慑他们。

“各位，你们难道没有父母、妻子、孩子吗？”扶苏首先看向那群流民。

“等土匪一来，不仅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也要一起死。难道真的要死个干净才痛快吗？”扶苏的话语直击流民的心底。

接着，他又转向那群犯人：“你们得到了朝廷的赦免，可以自由地活下去。为什么你们宁愿饿死在这里，或者被土匪杀掉，也不愿意回家和家人团聚呢？难道不好吗？”

公子扶苏虽然人生经历不多，但学习能力很强。刚才章邯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要说服别人，就必须说中别人的要害。

光讲大道理是没用的，要说中别人的心坎才行。比如流民最想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家人，而犯人最渴望的是回家和家人团聚。只要结合好这两点，一切都不是问题。

果然，听了这些话后，两边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公子扶苏。虽然眼神中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扶苏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我今天就把话说在这儿吧，反正我是打算从这些土匪身上弄点吃的过来。如果顺利的话，还能把他们的财产也抢过来。为了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行！”扶苏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怀疑自己什么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放在以前，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当然，这些话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强求大家。如果大家想跟我一起干的，就留下来；如果不想干的话，就赶快走吧！”扶苏说完这些话后，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远处的茅焦博士对公子扶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这回公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曾经有人说过，要用最短的方式得到一群人的信任，就要成为他们的利益代言人，或者直接保护他们的利益。扶苏或许没有听过这句话，但他却准确地抓住了这句话的要点——必须说一些大家想听的话。而现在大家最想听的就是如何生存下去。

扶苏的想法虽然疯狂而大胆，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大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土匪确实很可怕，但他们身上确实有粮食。如果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抢到自己手上来的话，那活下去就应该是有可能的了。

很多人越想越觉得公子扶苏说得没错。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将希望的眼神投向扶苏，即便已经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心跳加速。也许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终于开口说道：“我彭越愿意跟着你干，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握，一定能让我们抢到粮食！”

有了这个叫彭越的人第一个响应，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等到十几分钟之后，基本上现场的人都愿意跟着扶苏一起干了。

也许就像扶苏所说的那样，横竖都是个死，为什么不能吃一顿饱饭再死呢？

章邯统计了一下人数，包括扶苏在内，一共有175人。除去一些不能参与战斗的老弱妇孺之外，能供扶苏使唤的大概有六七十人。

人算是有了，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大家手里没有武器。除了刚才那些差人们留下的几把刀之外，基本上大家能用的就是地上的石头和路边的木头。

即便是章邯这样曾经参加过对六国战争的人，此刻心中也忐忑不安。凭这些想干掉那些马匪土贼，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但现在可供他们调配的资源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就没有。而扶苏看着面黄肌瘦、死气沉沉的众人，心中也直犯嘀咕：难道自己真的要靠这帮人来打败土贼马匪，初步建立自己的势力吗？

“你这傻孩子，真是差点没把我蠢死。打仗的事情，如果你不太懂的话，不会问一下章邯吗？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可以给你一些正确的指导。”看到扶苏又一次陷入了绝望之中，本来不打算出手的秦始皇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开导着儿子。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自己十几岁就干掉了吕不韦和赵太后那一党人，结果自己这个儿子在比自己还大的年纪，却什么都做不了。

听了老爹的一席话，扶苏仿佛猛然间醒悟过来，“对呀，咱们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打过仗的人吗？我若有什么疑惑，何不向他请教呢？”

于是，他兴冲冲地跑去找章邯。章邯听了扶苏的话，沉吟了半晌，才苦着脸开口：

“公子若问方法，我自然是有的。只是这事儿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大家要齐心协力。人心若不齐，想打胜仗，难啊。”

“这位兄台，你这话可不好听，说得我们好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似的。你只要有方法，我们定会照做不误。”彭越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

从外表看，彭越倒更像是山贼。他留着络腮胡子，体型壮硕，一脸杀气，看上去就不像个善茬。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上次在那个村庄，看到满村的人被屠杀，我就意识到，这伙人可能是见过血的，或者说，他们是有组织的。”章邯缓缓说道。

“啥意思？”有人不解地问道。

“我有个猜测，他们既然能放手屠杀一个村庄，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可以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否则的话，他们没那个胆量这么做。”章邯解释道。

“这样的话，我估计他们的人数至少在两三百人以上。而且，他们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