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人间炼狱
而盖聂,这个善于打仗的勇士,更是冒顿必须要带走的人。他深知,盖聂将会是自己未来道路上的得力助手。
“嘿嘿,大哥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早已被人看穿了。想必父亲此刻也已经知晓了他的阴谋,我就等着看大哥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之上。”冒顿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了冷笑。
当得知拉莫干的叛变行为已经被头曼单于察觉时,冒顿更是嗤之以鼻。
那个蠢货,竟然妄想勾结外敌,也不想想,一旦外敌入侵,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这个大单于的儿子。
至于那个二哥,冒顿更是没抱什么希望。那个家伙整天不是沉迷于女色,就是醉倒在酒乡里,还能有什么作为。
实在不行的话,恐怕也只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苟且偷生。
而自己,只需等待大哥打开城门,鲜卑人涌入龙城的那一刻,便趁着混乱溜之大吉。
龙城有两个门,前门和后门。
按照常人的思维,肯定会选择走后门逃离。但冒顿却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他打算走前门,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生路。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武士匆匆赶来禀报,说大单于要见他。
冒顿闻言心中一惊,暗自揣测,难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父亲发现了?
事实上,他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的行为确实已经引起了头曼单于的警觉。
然而,冒顿却仍然心存侥幸,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还没有暴露。
盖聂见状,小声地提醒道:“王子,此刻千万不能与大单于撕破脸。如果大单于真的要见您,您还是去见他一面为好。无论他说什么,您都先附和着,他问什么您就答什么,千万不要多说废话。”
冒顿叹了口气,平日里的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此刻生死攸关,他也不由得开始珍惜起自己的性命来。这与他往日的作风截然不同。
盖聂看到冒顿这副模样,并未生气,而是继续劝说道:“王子,正因为如此,您才一定要去见大单于。如果您此刻选择不见或者逃跑,只会平白无故地死在龙城之中。现在千万不要惹怒大单于。”
听了盖聂的劝言,冒顿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我明白了,现在的我,无论是去见还是不去见,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见父亲大人一面,也许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完,他告别了盖聂等人,带着两个随从前往大单于的毡房。
年轻的冒顿一路上心绪不宁,猜测着父亲会怎样折磨他。甚至担心父亲会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下令砍下他的头颅。
然而,当他来到毡房时,却发现这里的气氛异常平和。父亲并没有任何杀意,反而在他面前悠闲地喝起了马奶酒。
“冒顿,你来了啊?过来陪父亲一起喝一杯。也许过了今晚,咱们爷俩就再也没有一起喝酒的机会了。”大单于淡然地说道,随后在自己面前倒了一杯酒。
冒顿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父亲会不会在酒里下毒。
大单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悠悠地说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多。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胡思乱想。恐怕你现在最猜忌的就是你父亲有没有打算下毒杀你吧?”
冒顿心中有鬼,听了父亲的话,吓得急忙跪倒在地,连声求饶道:“父亲此言差矣,我绝对没有怀疑父亲的意思。我对父亲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说一不二的。要不明天让我去跟鲜卑人决战吧,我一定……”
看到冒顿这副模样,大单于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这个孩子确实聪明,但在自己面前还是显得稚嫩了许多。
自己只需随便说句话,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然而,得意归得意,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大单于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行了行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瞧你这副熊样,要知道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心里想什么、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话虽如此,但听到大单于说自己是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时,冒顿还是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心。哪有这么说话的,明显是在膈应自己。
大单于似乎并未察觉到冒顿的不适,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五库的人说你不仅拿走了五库里的马刀,还杀了他们的人,是不是?”
冒顿本已打算站起来了,听了这话,又马上跪了下去,急忙说道:“请父亲治罪,我也是打算明天和敌人战斗时能多杀几个敌人,所以就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请父亲责罚!”
他的这个说法显然有些强词夺理,但不知为何,大单于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地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你这个家伙,一向是我所有儿子里面打仗冲在最前面、最猛的那个人。所以你说你要拿走马刀和敌人战斗,我是完全相信的。”
听到自己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冒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还是向父亲磕了几个头,表示对父亲信任的感激。
大单于看着冒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说道:“虽然你的决心让我非常满意,但明天
的战争你绝对不能参加。”
“啊?”
冒顿闻言一愣,心中顿时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大单于继续说道:“你明天不仅不能参加战争,而且必须要离开,走得远远的。最好在城破之前就马上离开龙城,为我们匈奴人保存最后一点骨血。将来我们才能卷土重来。”
虽然大单于的语气平和,但落在冒顿耳中,却别有一番滋味。他忍不住猜测,难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大单于识破了?所以才会劝自己赶快离开。他甚至怀疑,自己一旦点头称是,父亲就会马上下令杀了自己。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头曼单于微微一抬手,吩咐旁边的武士给冒顿取来了一个黄色的羊皮包裹。
冒顿接过手来一看,发现里边竟然是象征着匈奴单于的配剑以及信物。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冒顿顿时惊住了,疑惑地看向了远处的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慢悠悠地喝下了一杯马奶酒,缓缓说道:“冒顿,你父亲是个非常没用的人,没有带领匈奴走向强大,反而被鲜卑人逼到了死角。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还有未来。将来复兴大业就指望你了!”
听着父亲的谆谆教导,冒顿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愧疚。自己明明还在算计着父亲,父亲却还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甚至在这里把自己当做了接班人。那么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跟畜牲禽兽一样了?
头曼单于似乎看穿了冒顿的心思,继续说道:“从明天开始起,你就是我匈奴的大单于。匈奴的各个部落都将听命于你。并且这里边还有一件信物,能让你顺利地到达焉支山。那里的人会尊奉你为大单于的。”
焉支山位于漠北草原,那是一片看似不毛之地,但实际上却是匈奴的发源地。
匈奴在那里还有最后一块势力范围。因为有着戈壁滩的阻挡,所以即便是鲜卑大军,一时半会也到不了那里。
听到父亲为自己打算得如此周全,冒顿心中的愧疚更加浓烈了。他激动地说道:“父亲,您不必这样。您才是我们匈奴的大单于,在您的带领下,我们匈奴人才能有了这么多年的太平盛世。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泄气啊!”
“我年纪还小,当不了这个大单于。所以还请你继续干几年,为我们匈奴人保驾护航吧!”虽然心里面对单于的位置觊觎已久,但此刻表面上,冒顿必须要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激怒自己的父亲,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投满单余缓缓走到儿子面前,突然伸手轻抚着儿子稀疏的头发。
儿子年纪尚幼,头发并不多,因此无须像其他少数民族那样剃成奇特的发型。
“冒顿,为父对不住你啊。”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其实为父很早就看出,你大哥、二哥皆是庸碌无能之辈,但这么多年来,为父却对他们偏爱有加,对你却屡屡压制,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说到此处,他语气中满是愧疚,仿佛一个失职的父亲在忏悔。
“身为父亲,我实属不合格;而作为大单于,我同样难辞其咎。我继承了祖宗的基业,却未能将其发扬光大,反而让匈奴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机,我愧对祖宗啊!”
此刻,大单于的双眼湿润了。他虽然看上去仍像一个精神矍铄的草原武士,但内心深处却已如垂暮老人般疲惫不堪。
听到父亲这番如临终遗言般的话语,即便是心如铁石的冒顿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来,他对父亲偏爱大哥、二哥一直心存怨言,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早已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
他擦了擦眼泪,坚定地对父亲说:“父亲,您不必如此自责。如今龙城仍有数万兵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拼死向胭脂山进发,定能重返我们的家园。”
冒顿的话不无道理。
如今的龙城确实还驻守着四五万大军,若能集结一处,发动突围战,鲜卑人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
毕竟,大家都是骑马的,谁又能比谁跑得更快呢?
然而,头曼单于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的主意虽好,但对我而言却难如登天。匈奴从未有过逃跑的单于,我头曼更不会做那种让祖宗蒙羞之事。”
说完,他擦了一把眼泪,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都抹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再安排一些事情。若你大哥、二哥有命在,我便让他们与你一同离开;若不行,我便将他们一同葬于此地。”
冒顿闻言,心中一紧,但他知道父亲的性格,便不再多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父亲保重。希望日后我们父子还能相聚,到那时,我定要为父亲倒上马奶酒,献上烤羊腿。”
冒顿并非优柔寡断之人。
在与父亲简短交谈后,他跪在地上,向父亲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拿着父亲交给他的东西毅然离去。
虽然之前的对话让他解开了心中的心结,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原谅头曼单于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冷漠以及对匈奴的昏庸统治。
他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匈
奴强大起来,成为这片草原上最强大的势力。
到那时,就连南边的秦始皇也要在他的脚底下颤抖!
时间悄然流逝,几个小时转眼即过。
随着午夜的降临,距离拉莫干打开城门迎接鲜卑大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各方势力此刻也在蠢蠢欲动,等待着下一步的计划。
而冒顿这边已经集结好了全部的人手,他吩咐手下道:“快去把盖聂将军找来,同时召集我身边所有的部落首领,到这里来听候我的吩咐。”
“是!”手下应声而去。
就在冒顿紧锣密鼓地准备之时,龙城的前门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快打开城门,迎接慕容国主进城!”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在拉莫干的指挥下,一群匈奴人打开了城门。
“哈哈哈!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将士们,随我一起冲入龙城,杀光匈奴人,活捉头曼那个老糊涂!”
慕容云海兴奋得几乎扭曲了脸庞,他热血沸腾地拔出剑来,带领着鲜卑大军杀入了龙城。
从今天起,这片草原将属于鲜卑人!
随着鲜卑大军的不断涌入,城内喊杀声、金属撞击声以及哭喊声此起彼伏。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死去。
昔日繁华的龙城如今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冒顿早有心理准备,他并未感到惊慌。相反,他迅速收拾好东西,带着大家准备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