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求贤若渴
就在秦始皇为改革之事忧心忡忡之时,北方的草原上,匈奴那边也不太平。
去年冬天,一场特大雪灾席卷而来。
匈奴在未与秦军交战的情况下,牲畜和人口冻死无数。
匈奴这个草原上的第一大民族,就此跌落神坛,实力大减。
值得一提的是,匈奴并非一个固定政权的名称,而是由一群部落联盟组成的统一称谓。
其中包括娄烦、白羊、浑邪、休屠等部落。
头曼单于之所以能成为大单于,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部落人数众多、兵马强盛罢了。
在遭受特大雪灾之后,头曼单于的统治威信急剧下降。
再加上之前阿不多王子的那些荒唐事迹,以及那场滑稽可笑的婚礼,更是让单于部落的声望大跌。
正因如此,在那场事件之后,阿不多王子又被他的父亲痛打了好几顿。现在他连门都不敢出了。
在如今的匈奴内部,阿不多王子已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恐怕除了小倩还在痴痴地等着阿不多王子来迎娶她之外,已经没有人会再看好这位王子了。
然而,匈奴人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因为他们遇到了更大的灾难——东边的东湖人突然出兵进攻匈奴了。
和匈奴相似,东湖也是一个部落联盟。其中最大的势力分别是乌桓山的乌桓部落和鲜卑山的鲜卑部落。
往常乌桓人和鲜卑人互相看不顺眼,但今年不知为何,这两个部落竟然联手向西发力,带领着十几万东湖骑兵,朝着匈奴人杀了过来。
这也是因为东湖人对南边的中原人并不了解,还以为秦朝不好惹呢。所以只能挑软柿子捏,找匈奴人的麻烦。
若是南方中原王朝的进攻,匈奴人或许还能笑着面对。毕竟南方的农耕民族再厉害,也不可能把北方的游牧民族给灭掉吧。
但东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和匈奴人一样,都是游牧民族。若他们真的想灭掉匈奴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东湖人的一路势如破竹的进攻下,匈奴人节节败退。外围的那几座草原和城堡陆续失守。
这也不能怪匈奴人太弱。此时的匈奴还不是后人眼中的那个天之骄子。再加上冒顿单于还未成长起来,所以匈奴人整体上战斗力较弱。
冬日里,一场前所未有的雪灾肆虐,使得众多马匹不幸冻死,匈奴的骑兵力量因此大打折扣。在这样的情境下,他们又怎能抵挡住全副武装的东湖大军呢?
六月二十七日,东湖的雄师一路猛进,如秋风扫落叶般拔除了匈奴人的所有外围据点,对匈奴的老巢龙城形成了三面合围的态势。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到了七月,镇守龙城外围的白羊王宣布投降,东湖大军至此完成了对龙城的四面围攻。除了远在百里开外的赵信城,匈奴的其余据点几乎全被东湖大军拔除。
“哈哈哈哈,馒头啊馒头,你这个笨蛋还不快快开城投降!兴许我心情一好,不仅能饶你一命,还能让你继续统领你的部落呢!”龙城之外,鲜卑国主慕容云海望着自己那十几万大军,再瞅瞅风雨飘摇中的龙城,心中得意非凡。
原本鲜卑与匈奴,一个盘踞北方,一个雄踞东北,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年这场雪灾,东湖也受了影响,因此急需发一笔横财来弥补损失,匈奴自然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大国主!”一个奴仆模样的人突然现身,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参加过头曼单于儿子婚礼的白羊王。自打投降了鲜卑人,他的待遇非但没有变差,反而愈发优厚,慕容家甚至还特地赏赐了他一些牛羊。如今,他已是死心塌地为鲜卑人效力。
“何事?”慕容云海此刻心情大好,也懒得与这个匈奴狗奴才计较。
“没啥,就是小的恳请您,往后能成为我们新路人的大单于。头曼那个老糊涂,已经不能再当我们的领袖了。”白羊王一脸谄媚地说道。
慕容云海听后心花怒放,虽说他并未将统治重心放在北方,但若能同时兼任匈奴单于,对势力的扩展无疑是大有裨益的。待彻底灭掉匈奴,再南下与大秦一决高下,届时将天下都变成鲜卑人的牧场。
“嘿嘿,白羊王,你对我……哦不,对本单于一片忠心,我们东湖人定不会亏待你的。”
此时的龙城内也是一片混乱,这个昔日的祖传之地、祭天圣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人声鼎沸,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哭泣与慌乱。
头曼单于听闻城外慕容云海的叫嚣声,已是无心再生气。
近来发生的一桩桩事让他疲惫不堪,儿子不争气,士兵也不争气。
可如今国破山河在,他哪还有闲工夫生那种气?不过话说回来,不争气的儿子,难道只有阿不多一个吗?
此时,在拉莫干的营房里,拉莫干正与一位将军模样的人交谈着。
“真的吗?多罗将军,只要我投降大国主,就能保全自己的部落,大国主还会委以重任吗?”拉莫干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多罗将军则呵呵一笑。
“那是自然,拉莫干王子,你现在的处境自己也清楚,自从
从大秦回来后,便无人看得起你。若投降了我们鲜卑,可就大不一样了。”
“无论是牛羊牲畜,还是金银财宝,要多少有多少。我们大国主一向爱惜人才,像你这样的人才,他定会委以重任,你无需再犹豫了。”
也许是鲜卑人的许诺太过丰厚,原本蠢笨的拉莫干王子此刻竟有些动摇。事出反常必有妖,拉莫干王子虽蠢,但也知晓自己几斤几两,人家为何这般看重自己?
更何况,鲜卑人如今正全力进攻匈奴,自己稍有不慎便成了匈奴的叛徒,届时子子孙孙都未必能瞧得起自己。
见拉莫干仍未做出决定,多罗将军有些不耐烦了,大声斥责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还有别的打算,我们也不强求。只不过再过几天,卢龙城被我们攻破后,就别想再得到我们大国主的庇护了。”
一听这话,拉莫干顿时慌了神。经过这几个月的战争,他已深刻体会到了鲜卑人的可怕,匈奴引以为傲的骑兵,在鲜卑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多罗将军,请你赶快回去禀报鲜卑国主,我拉莫干愿意归顺于他,只求能保全我的部落,什么牛羊财宝,我都不要。”
“这自然没问题,但拉莫干王子,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凭什么我们就要无缘无故地庇佑你呢?”多罗大喜过望,只要对方肯让步,这生意就有的谈了。
拉莫干咬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最迟明天晚上,最早今天夜里,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龙城的首领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多罗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你不做点什么,怎么能让我们的大国主知道你们的诚意呢?那就这么说定了,最迟明天中午必须打开城门,否则的话,一旦我们杀进城……”
除了拉莫干王子,龙城内部的大小官员们几乎都在做着同样的勾当。匈奴人与鲜卑人,并非天然的死敌,甚至在历史上,他们还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
因此,许多部落的领袖也在筹划着,要不要干脆投降算了?先臣服于鲜卑人,等有机会再杀回来。或许他们都可以投降鲜卑人,然后期待着卷土重来,但有一个人绝不能有这样的幻想,那就是头曼单于一家人。
作为草原上的首领,鲜卑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像拉莫干那种蠢货,竟会相信鲜卑人会放自己一命,他也不想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作为头曼单于的儿子,鲜卑人肯定不会放过他,最多事后给他一个痛快。
大单于此刻已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动用了手下的一切兵力,想要最后与鲜卑人来一场决战。不过,若有和谈的机会,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奈何慕容云海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虽然之前匈奴人与鲜卑人也交手过几次,互有胜负,但他从未想过慕容云海会直接置他于死地。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龙城虽是匈奴人几代的基业,但根本守不了多久。这里是一座纯军事城堡,只有内城和外城之分,因此也防不了太久。
“拉莫干、阿布多,还有冒顿,他们三个人在干什么?”
危急时刻,头曼单于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也许在这个时候听听他们的意见,能得到新的主意。
“拉莫干王子这几天一直不出门,阿布多王子天天都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至于冒顿王子,他这几天正在研究军事。”
听闻自己的三个儿子中,只有小儿子还关心用兵的问题,大单于苦笑了一声,如今真的是一切都指望不上了。
而此刻,在城中的武库里,冒顿突然带着盖聂以及十几个随从来到了这里。
不过此时的盖聂戴着面具,在场的匈奴人并未认出他,就是曾来参加过他们草原婚宴的那位大将军。
“武库里现在还能拿出多少马刀?”冒顿语气严厉地问道。
武库的官员似乎很惧怕冒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还有储备的三千把马刀,不过战马已经没有了。”
其实这个时候有战马也没用,守城哪有用战马的,除非是逃跑。
冒顿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他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正好,把剩下所有的刀都打包给我,以后这些刀就是我的了。”
看到冒顿一脸笑意,武库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子殿下,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啊。如果您真的想拿走这些马刀,恐怕还得大单于的批准才行。”
冒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现在的大单于忙于军务,哪有时间管这个?我的话就是大单于的话,把这些马刀都给我收起来,我马上就要带走。你若敢不听我的话,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可是没有大单于的吩咐,小的真的无法做主啊,王子。求你不要为难小的行不行?小的在这里给你磕头谢罪了。”见到那位官员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冒顿王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一声,随即抽出腰间佩刀,手起刀落,那官员的头颅便应声而落。
鲜血四溅,周遭的官员们无不心惊肉跳,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我再说一遍,此处的所有武器,包括马刀在内,一件不留,我都要带走。谁若再敢阻拦,下
场便与他一般无二。”冒顿王子的声音冷冽而坚定,不容置疑。
在场的众人皆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虽知晓冒顿王子性情暴戾,却也未料到他竟会在此刻杀人,且手段如此狠辣,丝毫不留情面。
如此一来,再无人敢反对他的决定。众人赶忙将此处所有的武器悉数打包,恭恭敬敬地呈给了冒顿王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头也未回。
唯有盖聂,他并未随众人离去,而是指了指一名年轻侍从身旁的佩刀,“为何未将这把刀献给王子?”
那侍从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大人的话,此乃小人的佩刀,并非马刀,若用于出征作战,恐怕不甚方便。”
“哦?拿来我看看,瞧着成色似乎不错。”盖聂伸出手来,那侍从哪敢违抗,方才那人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谁又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当佩刀落入盖聂手中,他瞬间便察觉到这把刀的材质与之前收缴的马刀截然不同,甚至更为上乘。
这刀身上的花纹、材质,分明是中原的制式,绝非匈奴人能锻造出来的。
然而,真正吸引盖聂的,却是刀身上的两个字——“荆轲”!
难怪盖聂会觉得这把佩刀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原来他曾在好友身上见过这把刀,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发现它。
“这把刀不错,可否割爱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