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养虎为患

为了防止在秦始皇面前出丑，他硬是一声都没有叫。

要不是因为已经动过手术的关系，大家真想称呼他一声“真爷们儿”。

“好好好，也不枉我精心布局一场，盖聂这个家伙总算是走入了我的圈套。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心里就有底了。”秦始皇得意地说道。

其实秦国的情报部门在匈奴内部也是有内应的，只不过如果想如此快地传递情报的话，还得靠驿站。

“陛下，请恕臣愚钝，完全不能理解您的意思。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杀掉盖聂呢？而是要把她逼入匈奴？您不怕将来养虎为患吗？”孙权不解地问道。

思索良久，孙权最终向嬴政跪拜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嬴政一向的习惯，便是对于自己的命令从不多做解释，总要等到效果显现，才如同孩童献宝般向众人透露其中奥妙。如此做法，既保全了他的颜面，也彰显了他的城府。

若是换作平常的秦始皇，大抵是不会主动回答臣下的问题的。但此刻他心情颇佳，于是便爽快地回应道：

“孙权啊，你在我身边侍奉这么久，怎么还是一点脑筋都不转呢？倘若我们直接杀了盖聂，那对我而言有何益处？但若是能将他逼至敌方阵营，那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

孙权闻言，仍显困惑，于是恭敬地请教道：“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孙权，你怎么如此木讷呢？难怪有人戏称你为孙十万，看来你确实是脑筋不太灵光。”秦始皇带着几分不悦嘲笑道。孙权心中惶恐，同时也不禁暗自纳闷，自己为何会被称作孙十万。

见孙权仍旧一副懵懂模样，秦始皇不禁叹了口气，心中却又涌起一丝欣慰。他心想，倘若情报部门的头目太过聪明，自己反而会感到不安。像孙权这般愚钝呆板，反倒让他觉得更为放心。

“既然你如此发问，那我便告诉你吧。你觉得盖聂是个怎样的人？”秦始皇缓缓问道。

孙权连忙回答道：“回陛下，臣以为盖聂心高气傲，虽才华横溢，却不擅长与人相处。根据臣所掌握的情报，军中有大半将领都与他不和。”

“正是如此。盖聂本就是个散漫至极之人，因得我的提拔才做了大将军，此后便飘飘然起来，自以为天下无敌，因此看不起那些将门世家。”秦始皇解释道。

“根据我们的情报，军中的那些将门世家确实与他相处不睦，就连他的心腹对他也颇有微词。因此，我才有了下一步的打算，让他投身敌方。”秦始皇继续说道。

孙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笑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想利用他的性格来对付敌人，让匈奴人内部先乱起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盖聂就像是一堆干柴，只需一点火苗，便能迅速燃烧起来。如果我所料不错，匈奴人现在正因欣赏他的才能而将他留在身边。”秦始皇分析道。

“但是，不久之后呢？匈奴人恐怕不会轻易饶过他。他或许会提前一步行动，先来对付匈奴人。而且，我若猜得没错，经过这次经历，他很难再相信任何人了。”秦始皇进一步推测道。

孙权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盖聂此次被陛下彻底抛弃，驱逐出军营，恐怕经过这次打击，他在防备方面会更加谨慎。然而，这也会让他本就艰难的人际交往能力雪上加霜。

“陛下，根据我们的情报，盖聂目前正在头曼单于的第三个儿子冒顿手下担任副将。但不知为何，冒顿并未将他引荐给头曼单于。”孙权汇报道。

“也就是说，现在盖聂更多是冒顿的人，而非匈奴的人，对吗？”秦始皇眯起眼睛，仔细盯着宫门前的那朵白云。

“陛下，您的意思是，这个冒顿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他与头曼单于关系不和？”孙权试探地问道。

“从他的行为便可看出，这个小子绝非善茬。将来恐怕会成为我朝的一大隐患，因此你们务必要重视他。”秦始皇严肃地嘱咐道。

“是！臣明白了！”孙权嘴上虽然应承着，但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他心想，一个小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他倒是更愿意相信头曼单于的那两个愚笨的儿子会给秦朝带来麻烦。

……

秦始皇三年的冬天，两军对峙良久仍未分出胜负。最终，秦朝三十万大军引兵后撤，一路返回河套地区。

匈奴人眼见秦兵撤退，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随即他们便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考验——漫天的飞雪毫无停歇之意。而且，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发生了极为严重的白灾。

所谓白灾，便是特大号的风雪灾害。对于游牧民族而言，白灾无异于灭顶之灾。在冻死了无数牲畜和同伴之后，匈奴人狼狈地撤至焉支山地区，在山谷中栖息下来。

得益于这场特大白灾的“帮助”，边境地带变得异常安静。匈奴人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暇侵扰秦朝。而秦朝这边，由于国库空虚，也暂时没有进兵的打算。

另外，由于盖聂的突然叛逃，三十万大军的主帅之位空缺出来。最终，蒙恬被任命为新的主帅。他的出现受到了众人的热

烈欢迎，就连那些将门世家也对他投以热切的目光。

在新春佳节到来之前，秦始皇又发布了一道新的命令：任命长子扶苏为长安县县令；任命次子将闾为燕郡昌平县县长；任命三子公子高为寿春县县长；任命四子胡亥为太原郡大同县长。

这道命令一经发布，便引发了众人的纷纷猜测。此前，王绾曾提议分封宗室公子为诸侯，以维护秦朝的统治。然而，这一提议却遭到了秦始皇的拒绝。如今，秦始皇却将自己的四个儿子任命为地方官，让他们各自统领一方。

这不禁让人怀疑，难道秦始皇打算重新走上周朝的老路吗？然而，众人也注意到这四个人的任命各有千秋。作为长子的扶苏，其所管辖的长安县就在咸阳的附近，距离并不遥远。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三位公子的任职地点。虽然远近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不在秦国的故土之内，而是在六国的地盘上。其中，作为三子的公子高，其所在的寿春县更是楚国的旧都。虽然楚国灭亡已有一段时间，但楚人对秦人的痛恨依然根深蒂固。

有了这样的对比，众人不禁猜测：难道秦始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大家，他已经对未来的储君人选有了心理准备吗？扶苏作为秦始皇的长子和嫡子，自然被众人视为太子的第一候选人。

多年来，许多大臣都劝秦始皇早日立太子，甚至有人直接将扶苏的名字写在了最上面。

然而，秦始皇却始终没有做出选择。扶苏性格温柔，酷爱文学，因此许多大臣都认为他是理想的守成之君。

然而，只有像李斯这样眼光锐利的大臣才明白，秦始皇并非不喜欢扶苏，而是不喜欢扶苏的性格。

秦始皇希望扶苏能够变得更加果敢坚毅，像他自己一样。

一旦扶苏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然而，对于李斯这样的大臣来说，扶苏这样的皇帝上台对他未必是好事。

因为李斯是法家学派的代表人物，而扶苏则与儒生走得更近。

难道真的要用当年自己所唾弃的儒家学说来治国吗？李斯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更无法接受一群满口仁义道德的儒家人士来取代他的地位。

虽然眼下秦始皇正值壮年，一切都还安然无恙，但李斯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失去官位。因此，他必须为自己的未来做出选择。

如果能找到一位既支持法家学说，又能被自己控制的太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在秦始皇的四个儿子中，扶苏显然不是他会考虑的人选。至于老二将闾和老三公子高，这两个人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则太过健谈。

尤其是公子高，他几乎与朝廷中的所有大臣都有来往。这样的人显然是不甘于被人控制的。李斯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将目光投向老四胡亥。然而，光有胡亥还不够。李斯深知自己作为朝臣，能控制的也只是朝堂上的一片天地。如何才能将手伸到宫廷之内呢？他需要找到一个宫廷中的人作为盟友。

李斯想到了中书令赵高。虽然李斯此刻只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野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膨胀发芽。到后来，这给秦国带来了一系列巨大的风波。

随着这一年年末对四位公子任命的下达，历史的车轮又滚滚向前迈进了一步。然而，在过年之前，秦始皇又遇到了一件烦心事。琅琊郡郡守向朝廷上书报告称，郡内的两大家族孔家和王家为了争夺一处铜矿而大打出手，最终酿成了上千人的大规模械斗。

在郡内，有两个家族势力庞大，连郡守都无法有效管辖。最终，只得动用军队，才勉强平息了他们之间的纷争。

当秦始皇得知这一消息时，怒火中烧，差点将桌案掀翻。自统一天下以来，竟还有人敢私自械斗，实在令人无法容忍！

而这两个家族，仅仅为了一处铜矿，便大动干戈，战斗规模竟达上千人，这绝不能忽视！

更令秦始皇震惊的是，这两个家族皆非等闲之辈。一个是孔圣人的后裔，尽管秦朝对儒学并不十分重视，但孔家在当地的影响力极大，因此朝廷也给予了他们极高的尊重。另一个则是琅琊王氏，其始祖与已故名将王翦的大儿子有着深厚的渊源。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郡守不敢轻易得罪任何一方，只得先命军队控制住局势，然后亲自上书朝廷禀报。

秦始皇对此事极为恼火，但他敏锐的目光也洞察到了其中的隐情。于是，他下令将琅琊郡守召至咸阳。

这位郡守名叫梁天霸，乃是秦惠文王时代名将梁崆的后裔。秦朝并无察举征辟之制，更无科举之途，因此，往往前辈为官，后人也能凭借先祖的余荫谋得一官半职。

“梁天霸，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何这两个家族能调动如此多的人手？”秦始皇沉声道，“朕若没记错，当年曾昭告天下，严禁私藏兵器、私养兵马。”

梁天霸虽出身武将世家，但此刻面对秦始皇的威严，却吓得战战兢兢，低头不敢直视。

“陛下息怒，这些人并非私兵，而是当地的佃农。”梁天霸颤声道，“他们多受雇于这两

大家族，以租种田地为生，此番只是为其摇旗呐喊。”

秦始皇眉毛一挑，显然对梁天霸的说辞并不十分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大家族有很多田地需要耕种，以至于他们雇佣了上千人来帮忙？”秦始皇质疑道。

“陛下或许难以置信，但此番参与械斗的人只是冰山一角。”梁天霸解释道，“即便是在他们斗得最激烈的时候，也有超过一半的人在原地耕种。”

“超过一半？”秦始皇心中一惊，暗自盘算了一番，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两大家族各自都能雇佣上千人来为自己种田！

若真是如此，那这两大家族各自拥有多少田产？秦始皇越想越心惊。当今天下土地总数也不过几百万亩，而这两大家族加起来，恐怕已拥有数万亩田地！

“梁天霸，若如你所言，这两大家族应该田地众多。”秦始皇沉声道，“但据治粟内史记录，孔家田产仅有八百亩，王家也只有六百亩而已。”

“陛下有所不知。”梁天霸急忙解释道，“这两大家族的田产确实不止这么多，但附近的乡民却纷纷将自己的田产献给了这两大家族。”

“按照我朝律法，如孔家、王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可以免除徭役。”梁天霸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