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愚者的双瞳
“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切克从地上爬起，狼狈地擦着嘴角。
“我啊，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路人罢了。”莱奥笑着：“一个看你不爽的路人。”
“路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切克怒吼一声。
“那你觉得我会把我是谁告诉你吗？”莱奥摊摊手。
“这……”切克顿时愣住，整张脸被憋得涨红。
他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在羞辱自己。
锡林·列克托也愣愣地看着莱奥的背影，书呆子和女仆大张着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局势竟然会直接逆转。
刚刚还必死的局面，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么多重甲士兵，竟然连战斗都没来得及战斗，就被全部摆平了！
要知道，这些列克托家族的私兵们，虽然没有顶级战力，但三阶二阶的超凡者可不少，更别提还有不少的四阶骑士。
这么多的重甲士兵，锡林三人本来已经打算直接玉碎，奋战到死，将生命献给家族的荣耀了。
却没想到，卡斯和艾达只是略微出手，就化解了这必死的局面。
这得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以一当百可以形容的了吧！
书呆子攥了攥拳头，他就是再单纯，到了这个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
怪不得当初卡斯敢去参加s级别的禁地，怪不得他一路上对所有的强者都有恃无恐！
身边有艾达小姐这样的顶级护卫，当然谁也伤不了他！
卡斯小哥，从一开始就在藏拙。
女仆小姐也恍然大悟，联想着当初在修道院的时候，她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想要对卡斯出手，抢夺他手里的精灵之歌，女仆小姐就一阵后怕。
若是当初自己动手了，恐怕就随了切克的意，直接所有人都交代在修道院里了吧！
锡林·列克托双眸中的红血色消去了一部分，他抿着嘴唇，神情复杂地看着莱奥。
与书呆子和女仆不同，锡林的眼光和决策能力向来很好。
他所看到的东西，要比他的两个仆人悠远一些。
像艾达这样，可以一口气解决一个家族私军的超凡者，整个北境，不，整个黎明帝国也没有多少个。
而这样的强者，竟然心甘情愿为卡斯做事！
要知道，实力达到这种地步的强者，哪一个不是名动帝国的名人，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的豪杰！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靠金钱能够收买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护卫？
而最可怕的是，艾达对卡斯小哥的称呼，不是直呼其名，也不是叫卡斯大人，而是叫主人！
叫主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位强大到深不可测，锡林根本无法想象的顶级强者，竟然是卡斯的奴仆！
那卡斯，他到底是谁？
只要往这个方向一想，锡林就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像是整个身躯都被浸泡在腊月的冰水之中。
四肢发麻，头脑发晕。
他现在开始无比的庆幸，当初在修道院的时候，没有对卡斯出手，没有为了那虚假的兄弟之情，背叛自己的信仰。
吾主莱奥，是您在指引我吗……
锡林捂着左胸口，虔诚地祷告一声，接着朝莱奥一拱手：“卡斯先生，大恩不言谢，多谢您对列克托家族的帮助，此时之后，您将永远是列克托家的贵宾。”
“呵呵，你的承诺和你的人一样绵软无力，哥哥。”切克突然咧嘴笑了，他深吸两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愤怒，看向莱奥：“卡斯先生，对吧。”
“我不知道我的哥哥向你做出了多少承诺，但我可以保证，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整个列克托家族已经尽在我手，所有的产业，军队，官员……已经全部都听从我的号令，我的那个哥哥，只是一个被架空了的花架子罢了。”
“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相反，无论您想要什么，金钱、地位、女人，您想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怎么样，考虑一下吧，我们没有必要成为敌人，只要你让开，我就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如何？”
切克一边说着，嘴角一边上扬。
他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交易。
一边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废人，一边是已经大权在握，只剩下一步就能够上位的继承者。
谁都知道应该选哪个。
更何况，切克也并不需要卡斯为他杀了锡林，他只需要卡斯让开到一边，不要挡路就行了。
切克想不出卡斯任何拒绝的理由。
至于什么弑父弑兄不符合道义之类的话题……
呵呵，黎明帝国的历史上，弑父弑兄的人还少吗？
听到切克开出来的条件，女仆和书呆子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
没错，锡林少爷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他根本什么都没法给卡斯。
而切克却手握兵权与财权，只要卡斯默默站在一旁，他就能得到平常人一生都用不完的财富。
而卡斯小哥和锡林少爷也就只是一面之缘的朋友，这种情况下，卡斯小哥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少爷？
但锡林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慌张。
相反，他看向切克的眼神中全是怜悯。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到现在都看不明白吗？
卡斯先生可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人物啊，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看上列克托家的三瓜两枣啊。
你的许诺在他眼里，就像是孩童想要用手里的木马，换取国王的王位一样可笑。
你得不到卡斯先生的青睐，相反，只会惹的他不快。
“呵呵，有趣，真的有趣。”莱奥笑了：“切克，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哈哈，没错，卡斯先生，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切克面露喜色。
“但是我拒绝。”莱奥轻声说。
“你说什么？”切克愣住。
“我说我拒绝。”
“为，为什么？”
“要是非找一个原因的话……”莱奥笑着：“那就是，我乐意。”
你乐意？
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你就要选择和我开战？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切克突然捧着肚子笑了出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全凭喜好做事，无拘无束，无所顾忌！”
“就为了一个你乐意，就要毁掉我的梦想，我的布局！”
“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吗！”
“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站在顶端的人，当然不会知道我们这些弱者的痛苦！”
“我恨，我恨！我恨你们这些站在顶端的人！你和哥哥一样，就算不争不抢，仍然有无数人喜欢，无数人尊敬！但是今天，一切绝不会让你如愿！”切克一把拽掉自己的上衣，他的左胸口上插着一颗血红色的结晶：“卡斯，等死吧！”
滂湃的风无源自起，血红色的螺旋从天空降下。
白昼突然变得漆黑一片，窗户与门扉剧烈的摇晃。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怪味道沁入每一个人的鼻腔。
切克双目血红，面目狰狞，握着胸口的血红色结晶嘶吼着：
“以吾之名，祭吾生命，呼唤您的降临，您是超脱于一切存在的伟岸，人类梦中的究极意识，渴求真理的——”
“到最后，还是要召唤那个恶心的家伙吗，你真的是个无趣的人。”莱奥轻声说道：“戏命。”
【这是真的能够让你从诡异莫测的命运中脱离的强大力量，当你的目光看向一个目标时，可以通过使用魂力，让那个目标陷入三秒的灵体分离状态。】
金色与血色勾连的重瞳释放出光芒，那光芒化作实体从莱奥的左眼中释放。
鼓动着翅膀，准确地命中了切克的身躯。
他那呼喊阿尔德里奇降临的祷词戛然而止，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时间停止键一样不动了。
沙沙作响的窗户与门扉停止了摇晃，天际的血云与遮蔽一切的漆黑天空消散殆尽。
莱奥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行走在渐息的暴风中，旁若无人地哼着小曲。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终于在切克的面前驻足，而灵体的奋力的状态也在这一刻结束。
切克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灵魂刚刚被撵出了身体，以第三视角的姿态，观看着下方发生的事情。
无法反抗，无法逃跑。
他一切底气的来源，那赐予他操控一切的猩红水晶，在刚刚那一刻，与他断了联系。
在这一刻，切克才终于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变强，他的一切都来源于那块儿水晶。
没有了水晶，他还是那个懦夫，那个被父亲庇佑，被哥哥守护的小丑。
而他这个小丑，却打算弑父弑兄，得到他们的一切。
只因为，嫉妒。
意识到这一切的切克，感受到了贯穿灵魂的恐惧。
那种恐惧感将他吞噬，将他所有的勇气湮灭殆尽。
面前的男人，绝不是他能够对付的敌人，
就算他有水晶的力量，也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摇晃着身形，不断向后退去，谄媚的笑容与狰狞的恐惧相互交织：“不，这不是我做的，我是被控制了，我是被…被这水晶影响了。”
“我错了，我不应该嫉妒我的哥哥，我更不应该谋害我的父亲，我，我……”
“嘘。”莱奥把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用害怕，马上就结束了。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现在，成为我的奴仆吧。”
下一瞬，他的右眼亮起妖艳的光芒。
【愚者之瞳】发动。
【效果3（主动）：当你使用这项能力的时候，可以向对视者释放一个命令，灵视比你低者会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灵视比你高者，会被禁锢在原地，禁锢时长视灵视属性而定，最长为40秒。】
“什，什么，我不要——”莱奥的视线击中了切克的眸子，他的所有求饶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木讷地闭上了嘴巴。
接着，他缓缓地匍匐在地，将头埋低，姿态若最最虔诚的信徒：“好的，主人，您的目光所向，我的剑锋所指。”
莱奥高达100点的灵视，足以碾压黎明帝国几乎所有的人。
可以说，如果他不计代价，不计消耗，他可以一天之内，就将帝国百分之95以上的人全部催眠。
这就是【愚者之瞳】赋予他的可怕权能。
他的身后。
无论是锡林·列克托，还是女仆与书呆子，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理解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上一秒还不可一世，似乎要释放出某种强大力量的切克，在下一秒就跪倒在了卡斯的面前。
谄媚的像是一只狗。
这种冲击感，让他们一时之间都忘了说话。
“我问你，这块水晶是从哪里来的。”莱奥问道。
“北面凛冬山脉的深处，有一条通往东境的隧道，这石头是从那个隧道里发现的。”切克一五一十地回答着。
在愚者之瞳的影响下，他绝没有可能撒谎。
“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有水晶？”
“我在梦中，听到了呼唤，我憎恨我的出身，我憎恨我的哥哥，我更憎恨我的父亲，我想改变这一切，梦中的声音告诉我，祂能给我这个机会。”切克虔诚地看着莱奥。
“你……你为什么要憎恨我？”锡林咬住牙齿：“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出身，但我一直都把你当我的亲弟弟对待啊，我一直都，一直……”
“你让我恶心，锡林。”切克扭过头，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恶心，这是你欠我的，你凭什么能够有这么多的才能，你凭什么能够成为超凡者，凭什么我没有这些天赋？”
“你欠我的，你们所有人都欠我的。”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父亲他，他那么疼爱你。”锡林痛苦地闭上双眸。
“……”切克不说话了，只是转过头，虔诚地望着莱奥，就像是一只等待被主人抚摸的狗。